第三十二章 中平之亂
帝都連山宮。
「哐當!」一隻玉碗被中平帝砸個粉碎,「放肆!膽子還真不小啊,敢清君側了!」。
下方的內侍趴伏在地顫顫發抖,卻不敢抬起頭說半句話。
「去!把太子叫過來,馬上擊鼓撞鐘,叫百官在山河殿候著,這事不解決掉,誰也別想過元宵了!」中平帝吩咐道。
山河殿中。
群臣惴惴不安,丞相和大將軍都被處決掉了,現在沒有幾個敢出頭,都在瘋狂想著如何明哲保身。
「眾卿家,你們說,這三王之亂,朕應該如何處理呀?」中平帝看著下面跟鵪鶉一樣的大臣,心中窩火,這就是我的屬下,一群草包。
正惱火間,只見單通從班列中走出道:「陛下,微臣以為,應當下詔令諸位藩王進行征討,可命定王討益王,揚王和壽王討伐青王,靖王討幽王,如此,三王之亂可定。」
中平帝想了想,道:「就依單侯所言,下詔,命令定王、揚王、壽王和靖王討伐逆賊,朕要在這山河殿見到他們的首級!」
……
安南道,定州安定府,定王府。
白啟一身飛虎袍,頭戴四方平定巾坐在大堂上,白狃坐在一旁,父子倆正在休閑地品著茶。這定王府的大堂實質上就是銀安殿,只是定王經營安南百載,一般都是在飛狐郡前線指揮對抗南蠻,因此這銀安殿實際上早已被改為會客用的大堂,數十年未聞戰事。
此時的下首坐著倆人,左首一人面如重棗,氣度不凡,右首那人面白無須,眼中隱有精芒,看著白啟身旁的茶几,茶几上擺著一份詔書。這兩人正是安南道新州刺史新彝、明州刺史明煜,幾天前白啟下令二人前來定州議事,卻不料,在這大堂上坐著喝了一上午的茶。
新彝率先開口問道:「老王爺,未知召我二人前來有何要事?」
白啟道:「我這有一張聖旨,乃是陛下命我出兵征討益王,不知二位刺史有何高見?」
新彝道:「千歲,益王殿下素有賢名,更是先帝的親弟弟,如今忽然舉兵起事,莫非是有什麼天家秘事?」
白啟也不做聲,把目光投向明煜。
明煜見白啟看過來,道:「千歲,陛下本來是帝室旁系,這益王等幾位王爺都是先帝的親弟弟,我很好奇,為何這皇位會落到當今陛下的手中。」
「那你的意思是……」白啟的眼神有著些許玩味。
「在下認為,不如發兵幫助益王,三王名聲昭著於外,又是合法的繼承人,人心向背,明公不得不思量啊。」明煜說道:「若是明公傾心益王,還可修書幾封去幾位千歲處,共邀出兵,如何?」
「嗯~」白啟點了點頭,對兩位刺史道:「那就回去收拾軍器,準備發兵,老夫已有數歲不曾入朝了,如今進京,好好會會帝都的豪傑。」
方欲散席,卻見陳管家急匆匆地走進來,把一封信交到白啟手中,並在他耳邊講了幾句。
白啟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對著二位刺史道:「計劃有變,雲州蠻子又有異動,看來我們去帝京看風景的願望又泡湯了,準備平南吧。」
明煜急道:「千歲,如此良機,就這麼放過了?」
「我豈不知這是良機。」白啟嘆了口氣,道:「可外敵當前,誰又能置身事外呢?莫要拖延,半月後,飛狐郡集合!」
「得令!」
東海道,揚州維揚府,揚王府。
揚王張雋坐在銀安殿上,下方坐著盧州、淮州、處州三州刺史與諸位王子,剛從幽王處前來的張權顯得有點焦慮,不時抬頭看向沉默的父親。
張雋低垂著眉頭,道:「陛下下旨命孤發兵平叛,可幽王又命我兒張權攜信前來,讓孤家出兵相助。在座的諸位都是孤家信任之人、親近之人,不妨說說你們的意見。」
「千歲。」下方的盧州刺史盧嘉偉道:「三王乃是孝熙皇帝嫡系,又是孝悼皇帝的親弟弟,在皇畿深得民心,當今皇帝雖然坐在龍椅上,但根基薄弱,就如風中浮萍一般,依我之見,他非三王敵手,不若我等出兵相助三王,早日止息兵戈。」
「不妥!」淮州刺史諸葛無咎反駁道:「當今皇帝讓我等出兵不過是想借刀殺人,借東海之兵消耗河東叛軍,他好就中取事,不如兩不相幫,伺機而動,哪邊強就幫那邊,如此可保東海基業。」
「無咎所言固然有理,但想必壽王和秀王如今的案頭都擺上了來自三王的書信,我現在兩邊都不想幫,反而更是得罪雙方。」張雋沉吟道:「況且,威兒在帝都死的不明不白,孤家總得上京討點說法吧。」
「眾官聽令,命盧州刺史盧嘉偉為都督,十八公子張珝為副督,率盧州兵五萬屯於青盧邊境,聽候孤家將令,不得妄動。另外,孤家修書一封往帝都要求入京調查,帝都答應尚好,如果不答應,那到時就別怨孤家了。」
「權兒,你且回去幽王處,你應該清楚應該如何答覆了吧?」張雋盯著自己這個兒子,身為東海道的土皇帝,他有著三十多個子女,張權在兒子中排行十七,是他倒數第二小的兒子。但張雋並不喜歡這個兒子,不只是因為他的母親是一個婢女,更多的是因為他和另外那個女人真的很像,都那般要強,在這個兒子身上,張雋總能看到那個女人的影子,縱使那個女人已經死了,但這還是給他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兒子明白。」張權恭順地答道。
「都散了吧。」張雋吩咐道。
看著離座的諸人,張雋正準備回後堂,忽然,一道聲音叫住了他。
「父王,兒子離開維揚也有數年的時間,不知祖母可還安好?」
轉身看著這個離家多年的兒子,張雋道:「你離家不過兩年,她就去了,就葬在你爺爺邊上。」
似是又想到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他淡淡說道:「本就是一個行將入木的人了,什麼事都還要插上一腳,你想去看她就去吧,畢竟是她一手把你拉扯大。」
「是!」張權向父親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這天下也快亂了,張家到底能夠走到哪一步?」張雋喃喃地道:「母親,你爭強好勝了一輩子,處處維穩,卻不明白,在亂世之中,憑藉東海的力量,足以分上一杯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