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家子弟
門外庭前。
女眷早已回到後院，唯有定王諸子在此候著。
白狃看著自己的七個弟弟，點了一遍又一遍，不由得一陣心煩。
「大哥，你就莫點了，老九肯定是又溜出去玩了。」老二白鷺說道。
白狃抓抓頭髮，略帶慍色道：「你還好意思說！老幺才多大？十歲的人兒，你們幾個都看不緊，萬一等會太子殿下召見時還不到，反倒是我白家失了禮節。」
老三白鯨說道：「大哥莫急，我已經派人去找了，往常老幺最喜歡去煙雨樓，肯定能夠找到的。」
正說間，只見內侍走出，宣道：「太子殿下請定王府諸位公子一敘。」
白狃的拳頭重重落入掌心，「不等了，走，覲見四位殿下。」
諸位公子進到會客廳，白啟看著面前的八個兒子，稍稍皺了皺眉頭，不動聲色地說道：「太子殿下，我白家諸子皆於此，就請殿下考究考究。」
白啟微小的動作沒有逃過石朗弘的眼睛，稍稍掃了一眼，心下瞭然，說道：「定王叔和白狃王兄的武功，在整個大石朝可都是聲名遠播的，這武風自是不用分說，只是不知道對邊疆有多少了解？」
白狃正欲開口，卻見白啟搖了搖頭，剛到嘴邊的話自是吞了回去。
見大哥沒有開口，這邊白鷺搶先說道：「我朝自太祖建國以來，諸王、節度使坐鎮邊疆，如安南白家、北原雪家、西塞玄家和東海張家更是為邊疆的安寧做出了巨大的貢獻。現如今，歷經仁懿之治，民殷國富，各邦雌伏，除了雲州蠻子和蜀州諸戎，邊界那是一片祥和呀。」
「我覺得，從前邊疆的衝突多發生自極端天氣之後，主要是這些外族過不下去了才入侵我朝『打草谷』，邊關只需要於此等時候適時增兵即可。」白鯨在一旁說道。
「三哥此言差矣，外族燒殺搶掠，屢犯邊境，不過是為了財貨，我覺得不如在邊關堅壁清野，或是築起長城防線即可，彼見沒有好處可撈，自然退去，不會再來，此乃一勞永逸之法。」
「不對不對，開放互市，就如喂狗一樣，餵飽他們，自然就不會打起來了，沒看到現在北狄那邊安安分分嗎！」
白家諸子在下面你一言，我一語，爭論得熱火朝天，卻沒注意到坐在一旁的二殿下露出失望的表情。
太子看了定王和諸位兄弟一眼，拍了拍手掌，正準備開口。
一道清脆的聲音忽然從會客廳外傳來，「陳叔，裡面怎麼這麼熱鬧啊？哥哥們在討論些什麼？」
白啟臉色微變，喝道：「你來這裡胡鬧幹嘛？諸位殿下面前，休得無禮。」
只見一個小童站在門口，環顧廳內的景象，忽然意識到來了客人，一下子就變得收斂起來了，看向站在一旁的白狃。
白狃看了父親一眼，向太子解釋道：「這是我最小的弟弟白鯤，方才十歲，一時失禮，請殿下莫怪。」
然後馬上對白鯤說道：「趕緊進來，給四位殿下行禮。」
見到白鯤拘謹地向自己和諸殿下行禮，太子微微一笑，向他招了招手道：「過來這邊，真沒想到定王家最小的公子原來還是個小娃娃呀。」
白鯤卻道：「我可不小，是個大丈夫。」
「哦？」一旁的二殿下露出驚訝的表情，調笑道：「你這麼一丁點，哪裡像大丈夫？」
白鯤回道：「我身材雖小，那是年紀決定的，但我的胸懷可大呢！」
四殿下不由得問道：「懷的是什麼？」
「大丈夫當然懷的是家國天下，還能懷什麼？」
「好！那我考考你，我們大石朝周邊都有哪些外族呀？」
「你看不起誰呀，我從六歲就對這些倒背如流了，我們大石朝往北有狄人二十八部、往南的雲州有八洞蠻族，再往西邊數又有蜀州的五色戎和西域四國。」白鯤搖晃著小腦袋，掰著手指頭如數家珍。
看著白鯤的表現，太子拋出了先前的問題：「數倒是會數了，我且問問你，你對他們又了解多少呢？」
白鯤眨巴著眼睛，回道：「南方的蠻子，我爹和大哥前幾年老打他們，早就把他們打廢了，沒有個幾年時間估計都恢復不過來。西邊五色戎和西域四國，你打我，我打你都這麼多年了，都沒有能夠吞併對方，歸根結底就是缺乏一個核心力，假如有一個核心能團結五色戎或是四國，那麼另一方必被吞併，屆時染指中原也不是不可能的。但以這些人的觀念來看，他們內部可做不到，除非有什麼外力介入吧。至於北邊安分的北狄人，那才是麻煩事呢，仁懿兩代先君雖然拉攏瓦解他們中的某些部族，但是也……」
「夠了！」白啟喝道：「你才多大，就敢妄議先帝和軍國大事！退下！」
白鯤梗著脖子，似乎並不覺得自己有錯，有點不服氣，但父親的教育深深刻在腦海中，向白啟行了個禮就回房間了。
白啟向太子拱了拱手道：「小兒不懂事，妄議國事，望殿下莫怪。」
「童言無忌嘛，小孩子天性如此，定王叔不必擔心。」太子話鋒一轉，又道：「王叔的兒子們兼資文武，真不愧是能為我朝坐鎮一方的大家，有王叔父子在，想必這南疆的局勢是可以高枕無憂了。」
白啟看了自己的長子一眼，道：「老臣已經年有五十了，這南疆的事情已是託付給犬子了，不過是想在家兒孫繞膝，安享晚年罷了。」
「不提這些了，四位殿下遠道而來，想必一路辛苦，不如稍事休息，晚宴時再暢聊。」白啟轉移了話題，站起來高聲喚道：「陳管家，四位殿下這些天就下榻在偏院了，好生伺候著，莫要怠慢了。」
太子見狀，知道定王下逐客令了，拱了拱手道：「那就不叨擾定王叔了，今晚朗弘再和王叔把酒言歡。」
說罷，帶上三位弟弟就隨著陳管家前往偏院安頓，等待之後的宴席了。
定王嘆了一口氣，腦海中不由得泛起當年那個瘋子說的話——將星降臨，天下大亂。
那個瘋子也失蹤好幾年了吧，不知道是不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