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四色珠子

紅巾小弟站起身，狠狠地往門上踹了幾腳。

於小二瘦小的身子那經得住這般力道，強忍著疼痛，抱頭趴在一側。

過了一會，紅巾小弟見門不開，退後一步，眼裡露出狠色，雙手握刀，正要砍下去時。

「住手！」

龍遵大喊一聲，紅巾小弟握著刀，看向他，厲聲道：「你是不知道我們清風寨的規矩嗎。」

紅巾小弟點點頭，放下刀。

龍遵走到楊記米行前，稍用力的踢了紅巾小弟一腳，紅巾小弟後退幾步，才站穩腳跟，差點就撞牆上了。

紅巾小弟，馬屁道：「大哥，我看裡面有件寶貝，我想搶來送給大哥啊。」

龍遵怒眼瞪了一下，轉過身，舉刀，召集正在入室搶劫的弟兄，宣言道：「弟兄們，雖然我們是野匪，但是……」

怒焰看了紅巾小弟一眼：「我們也是有規矩的，第一，我們不搶關門的店鋪，第二，我們不殺人，違者死。」

身後的小弟差點嚇尿。

過了一會，見東西收得差不多了，龍遵道：「弟兄們，差不多了，撤……」

小弟們牽著百姓，推著車走，龍遵在楊記米行獨留了好一會，才離開。

於小二透過門縫看到龍遵的背影，感覺他也不像那種十惡不赦的人，或許只是為了手底下的弟兄，不得已而為之吧。

又過了一會兒，龍遵稍稍側頭，往背後的大門笑了一下才離開。

過了良久良久，四鄰街坊，躲在巷子里的，躲在豬圈的……才緩緩走到街上，看著被洗劫一空的攤子。

有的人大聲抱怨，有的人悶聲不響，也有的人覺得這沒什麼，只不過是為了手底下的弟兄，甚還有些店鋪故意把殺好的雞鴨魚肉鵝放在外面，叫他們拿去。

於小二打開門，彎腰撿起剛才壓在屁股底下的小珠子，糟糕的心情，又開始焦慮起來。

「這可怎麼辦啊。」

看著手心裡的珠子，想了好久，喃喃道：「咦，不知道阿雲姐能不能把它修補好。」

於小二把碎片用布條包起來，關好門，朝著一條小路走出縣城，過了近半個時辰，於小二站在一棟用石灰混合黃黏土修建的房子前。

四周了無一人，無比安靜，連枯葉落地能以耳聽之，院子里種著些菜苗，屋棚低下放著一些未完成的木雕和陶瓷工藝。

「莫雲姐姐，莫雲姐姐……」

於小二走到門前，叫了幾聲，不見有回應，又敲了幾下門。

「誰啊！」

裡面傳來一句慵懶冰冷的話，門突然打開了，裡面站著一位髮絲及腰，白皙皮膚的少女，身著白色長裙。

腰間還系著一條顯眼的紅繩，正揉著酸澀的眼睛，一雙戴玉眉加上一雙撥人心弦的丹鳳眼。

高挑的身姿，如林中仙子一般，一雙白色帶有花紋的繡花鞋，舉手投足間，竟是那般驚鴻一現。

莫雲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於小二，意外驚呼出聲，道：「小二……」

剛才的煩躁早就拋之腦後了，換做是別人早就破口大罵了，昨天光顧著做陶瓷和雕刻一晚上沒睡。

莫雲看他不怎麼開心，道：「小二，你這是怎麼了，愁眉苦臉的。」看到小二手上凝固的血跡，指著一方，怒道：「是不是那個趙海岩又欺負你了。」

於小二叫了她一聲，欲言又止。

莫雲道：「那個趙海岩真不是個東西，整天就知道欺負你，你等著，我去幫你報仇。」

莫雲就是這樣，直性子，脾氣暴躁，有什麼說什麼，對朋友那叫一個好，什麼都護著。

因為一袋米和於小二成為好朋友，那時，趙海岩為了賺錢，把壞的大米和新大米摻合在一起，逼著於小二賣出去。

於小二覺得這樣做對不起楓伯生前對他的教導，於是就違背他的意願，騙趙海岩，把壞大米放進楊記米行背後的小倉庫地下的箱子里。

後來被趙海岩發現，指著於小二的鼻樑罵爹罵娘，還上手打人。

莫雲看見就上去解圍，講道理，可是趙海岩胡攪蠻纏，毫不道理可講，莫雲一氣之下就把裡面的大米全給撒在街上。

還把陳架上的幾瓶老酒給砸了，拉著於小二的手就跑，之後莫雲就經常去找於小二玩。

時間一久，二人成為彼此最要好的朋友，因為二人遭遇差不多，無父無母，相比之下莫雲比較好一點，跟著一位陶瓷木雕的師傅學了一門手藝。

再者，莫雲比於小二年長六歲，二人就以姐弟相稱。

莫雲走了幾步，於小二拉住她的衣角，道：「莫雲姐姐，趙海岩沒有欺負我，是我有事求你。」

莫雲這才明白，淡淡道：「什麼事？」

於小二把手裡包著的碎片遞給她，道：「莫雲姐姐，不知道你能不能把它修補好。」

話語中，到有些膽怯了，不好意思。

兩人走到棚屋下，坐著，莫雲小心翼翼的解開，拿起一塊較大的碎片，看了看，道：「這紋路……可能會有點困難。要的時間比較長。」

隨後，莫雲把碎片合起來，上面的花紋很複雜，不過對於莫雲問題不大，她從小與師傅學習陶藝。

於小二道：「那需要多久。」

莫雲道：「兩天吧。」

能修補已是萬幸，於小二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一些了，感激道：「謝謝你，莫雲姐姐。」莫雲抿笑著，看到於小二不在緊張了，拍了拍他的手，道：「沒事的。」

於小二忽然想起來，把口袋裡的四色珠給莫雲，道：「對了，莫雲姐姐，這個珠子是鑲嵌在杯子底部的。」

莫雲道：「這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珠子啊，趙海岩哪裡弄來的？」

於小二道：「這不是他的，是楓伯留下來的，被他霸佔了而已。」

莫雲隱隱間有些怒意，把珠子退給他，道：「你先收著，我做一個一樣的珠子鉗上去，保證他不會發現。」

於小二猶豫了一會，道：「那好吧！」

說著，莫雲就開始修補工作。

於小二坐在一邊看著莫雲嫻熟的陶藝手法，覺得有些無趣，就走到另外一張小桌子前，看到兩個拇指大小的木雕。

跟自己和莫雲簡直一模一樣，拿起來看了看，頓時，覺得渾身軟綿綿的，使不上勁，癱軟的昏倒在地。

莫雲道：「小二，幫我把屋裡的鉗子拿來一下，」見沒回應，又叫了一聲：「小二？」

扭頭看到於小二昏倒在地，急忙的放下手裡的活，扶起於小二，輕輕的拍打著他的臉。

看到他額頭冒出的虛汗，道：「原來是太累了啊。」

莫雲把他抱起來，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又出去繼續忙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夜半四更天，於小二漸漸醒來，看到趴在桌子上睡覺的莫雲，於小二拿著被子過去，蓋在莫雲身上。

看著天色，該回去了，於小二打開門，輕輕的關上門，外面看不見路，於小二對著這條路很熟悉。

——就算看不見，也絕不會走錯。

走到一半時，突然前面出現點點星火，於小二還有疑怪，后怕，躲進一處草叢裡趴著，不到一會兒，有很多黑衣人，手裡拿著火把，十幾個人的肩頭上都扛著沉重的箱子。

他們步伐矯健，朝著同莫雲家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