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酒不醉人 人自醉
「小鎮不知存在有多少歲月了。」這句話是小鎮老人經常念到的。確實，小鎮存在的具體歲月已經無法考證，有人說小鎮是當初太玄聖人去往另一座天下時留下的，也有人說小鎮是在太玄聖人之前便存在的，只不過被太玄聖人改了名字而已......眾說紛紜的不佔少數。
腳下的青石板路、巷子的牆角、青磚泥瓦、老樹水井無不是風吹雨打過、歷盡人間滄桑過，它們本身存活了悠久歲月，依舊堅實無比，繼續肩負起守護小鎮的一切；道祖老爺曾言過：萬物皆有靈，它們太極而無極，它們相生相剋、陰陽相合、它們一同砥礪前行......
一行四人走進小鎮后只有背著木劍的少年覺得事事、物物皆稀奇，多數事物都沒見過，心中又覺著...還是少了一個人，沒了第一眼的精彩，望著巷子對面扛著一桿糖葫蘆叫喊的老人，楊林怔怔出神、又難言嚮往......
「賣糖葫蘆嘍，甜到心坎的糖葫蘆的嘍！」
賣糖葫蘆的老人與一行四人的隊伍擦肩而過，而老人口中叫賣的聲音朗朗上口，在四人耳邊縈繞一番。
木劍少年回望著肩挑糖葫蘆的老人，對他口中的「甜到心坎」萌生起一絲好奇之心，他雖知道甜食有很多種類，但很難理解甜到心坎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要說到甜在心坎的東西，唯有美酒填我心。」酒爺眼放精光，四處尋找有酒的地方。
……
「走過的，路過的快來瞧瞧自家釀造的醇的酒嘍！」
一間酒肆門口傳來叫賣的聲音。隔了幾間鋪子，一襲白衣少年耳朵微動、雙眼迸發出道道精光，「老大、書生、羊子快跟上。」李酒爺扔下三人，向著酒肆門口大步走去。
「唉，這傢伙。」書生無奈長嘆，只好拉著兩人跟在李酒爺身後。
小鎮街巷中人頭攢動、很是擁擠，書生每每向前走出一步時口中都得大聲念到：借過，借過一下.....
小鎮上的熱鬧遠比村子里要更熱鬧得多，看上去小鎮比村子大了許多，修葺的房屋是用大青石一點一點堆壘出來的，無比堅實、屋頂也不是用乾草鋪上的，小鎮的每家每戶都用了一種叫做『瓦』的物件一片一片蓋上去的，風不能掀、雨不能侵；不管是鋪子還是人家，兩扇大門都貼上了叫『門神』的畫紙、門樑上還掛著小村只有在新年那段時間才能掛上去的大紅燈籠，小鎮上還有許許多多叫不上名的事物。
等到見識過了，就能叫上它們的名了。
阿秀、書生、楊林三人來到酒肆門口時卻沒見李酒爺的身影，書生上前一步對迎面走來的酒肆夥計詢問道：「這位小二哥敢問尊姓？」
只見酒肆小二穿著樸素、長相入眼。「我姓牛，大水牛的牛，俺家爹也姓牛，不過他是老黃牛的牛，還有俺家老娘姓黃，老黃牛的黃。」酒肆小二對書生一拱手，立即臉上笑意憨憨。
周圍路過的人在聽了酒肆小二的這番自我介紹后，皆是微笑走過，也沒有人嘲笑鄙夷，都好似習以為常了一般。書生尷尬的笑了笑，立即岔開了聊天方向，開始向酒肆小二詢問起李酒爺的下落。
「牛小二，你有沒有見過一位一襲白衣、腰間掛著一隻酒壺、渾身上下無不透露著酒氣的少年呀？」
說話之間，書生已經將李酒爺的大概身高及模樣說於酒肆小二聽了。
牛小二直撓頭，只見他眉頭緊鎖，回想了幾個眨眼間的功夫后激動對書生說道：「見過，見過，他就在酒肆內，剛剛俺還給他上了幾壺醇酒。」
三人尋著酒肆小二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個靠窗的酒桌後面，坐著的人正是白衣李酒爺。不等酒肆小二為三人引路，阿秀便一把拉著身邊楊林粗糙的大手，朝著李酒爺的酒桌方向，氣勢凶凶地走去。
「小二哥，還請帶路。」書生還在原地，他伸手示意眼前的牛小二帶路。
牛小二瞧見書生背著書箱，一邊在前領路，他憨憨一笑，對書生問道：「小哥是讀書人嗎？」
「俺們酒肆有規矩，倘若是讀書人進俺們酒肆喝酒是要上三樓的，要是小鎮範圍內的讀書人來喝酒是不收取酒錢的。」
「讀書人真的好厲害的，俺們小鎮以前讀書人可多了，如今卻是只有屈指可數的讀書人還留在小鎮，唉......」
書生見這位酒肆小二有此傷感，不由想起雲海村來，家鄉雖比不上小鎮這般富裕，但在家鄉那邊幾乎所有人都在讀書，從蹣跚學步到咿呀學語，再到蒼蒼白髮，皆是在看書溫書。雲海村屈指可數的門戶，卻只有一本叫做《孝經》老黃書，代代相傳，又代代困於《孝經》中，這也是雲海村的人從未想過出村的原因。
......
窗下酒桌、桌上醇酒、桌后少年，喝酒時的李酒爺好像變了一個似的，變得狂放不羈、變得瀟洒迷人，正當李酒爺斟滿桌上空杯時，一道有如驚雷的聲音響在耳邊，他拿酒壺的右手不自覺地顫抖了幾下，瞬間有一口的醇酒灑落於酒桌之上，他下意識地低頭往桌上看去，頓時覺得心中真是絞痛得厲害，雙手顫抖著伸向桌面早已融合成一小灘湖的醇酒，一股火氣在他心湖上如分支的水流，最終流向身體各處與四肢百骸。
被阿秀拉著手的楊林見李酒爺如今這般狀態，下意識地向前邁出一步，將阿秀護在身後。
這時，李酒爺猛然抬起頭，只見他雙眼通紅，好像被鬼祟附身一般。他彈射起身，幾步衝到楊林身前，沖躲在身後的小姑娘大吼：「阿秀，你陪老子的醇酒來！」
被楊林護在身後的小姑娘雙手緊緊抓著他的一角，一頭埋進楊林的麻衣中，小聲抽泣著：「李酒爺，我以後都不會喜歡你了......」
突然，一柄短尺從楊林耳邊飛過，帶著浩然氣狠狠拍在失去理智的李酒爺眉心上。
楊林看著倒飛回來的浩然短尺，轉頭看去，短尺正被書生一把我在手中，當他回頭時，失去理智的李酒爺早已趴在地上，呼呼大睡過去。
書生走過來，將書箱放在楊林腳邊，「你幫我背一下書箱，我去扶地上的酒瘋子，先去鎮上看看有沒有歇腳的地兒。」
說著，書生上前幾步將李酒爺扶在自己背上後走出酒肆，楊林見此，連忙背起書生的書箱，牽著阿秀的小手走出酒肆。
「還好俺不會喝酒，以後也不能喝酒，沒有姑娘喜歡就不能為俺老牛家傳遞香火了，引以為鑒，引以為鑒呀！」牛小二小聲呢喃著，晃著腦袋走上酒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