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上6(山上少年 山下姑娘)
半年後。
曾經山巔的雲霧逐漸淡去,曾經兩人的草屋,如今只是青衫少年一人的草屋,曾經的點點滴滴也變成了光陰長河內一幅幅生動畫面。少年獨而能知孤獨!
「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
下雪了,也入冬了,來年的桃花開也將近了。青衫少年一改之前的模樣,變得沉默,神情恍惚間出現抑鬱的病態。是多久沒有打理自己了,現如今站在桃花樹下的人哪裡看得出是位少年,他好似剛從墳墓里爬出,又好似市井街道上討飯吃的人兒。
漫天飛雪也不似少年這般…孤獨。
飛雪與少年身體接觸,飛蛾撲火。青衫少年外露的皮膚早已凍得通紅,而草屋內燒著溫暖的柴火,他的一雙眼睛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如今連一絲神意都察覺不到,死人那般空洞的一雙眼睛。
看著桃樹上掛滿的雪花,聽著耳邊溜過的冬風,還是少些某些東西,就連眼中的世界都變得更無味無色了。
青衫少年背影蕭瑟,身後有人踏雪而來。雲海白裙女子精緻的繡鞋每一次都點在斜斜飛雪上,順勢而行。冬風吹不動她的裙擺,吹不動她後背三千青絲,如溪水遇到了攔路石,飛禽遇到了越不過的大山。
少年握緊拳頭,居住在草鞋內的腳趾彎曲著緊緊抓著鞋底,胸中的一口氣略作停滯。也不知從何處來的冬風,讓他心湖上有了冷的感覺……短短的窒息感讓少年有了動作。
好似身後走來一位意想不到之人,少年轉頭看去。沒有多餘的神情表露,淡淡的恍惚,淡淡的話語,他對來人說道:「雲先生來了。」
雲海白裙女子點頭回應,臉上沒有笑容,眼中沒有少年。兩人並肩而站,一起看桃樹上的雪花,短暫的恢復人氣后便回到了死氣沉沉的少年。
少年空洞的眼睛內轉瞬即逝地閃過一抹糾結,心中有好多好多的話想對人一一道來。可這半年的他,好似將某扇大門給關上了,道不清的思想讓本就少言的少年變得……恍惚於自身。
山下山外。沒有簡單的地方,也沒有簡單的人兒,世間有個說法:世上沒有一處簡單的地方,哪怕它再小也有著大道奧妙;還有一個說法叫做人心莫測、風雲變幻莫測、也有陰陽-雲莫測,莫測莫測……
這天底下還有什麼事是簡單的,切切事事難有一二如意之事。
山上之事山上人知!
世俗間,人間,江湖。世俗有生靈之信仰,人間有點燈煙火,也有山水美好之言詞,江湖有兒女情長,也有正義、不公。心湖精彩天地,腳下行行之大道!
山腳坐落了一個只能維持溫飽的山村。名叫雲海村的山村依山傍水好不一副世外景象,要是走來一位外鄉之人初見山村之外貌時定不以猜測為主,以他第一眼所見時眼中的出現的驚訝為主,只有當外鄉之人走出村子后才恍惚明白,原來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美麗呀!此時這位外鄉人才恍然自知,終究還是自己過於表象也目光短淺。
過於表象是這位外鄉之人太過看重美麗,至於目光短淺可作為此人沒有見過看過更美的景象。
「為什麼外鄉之人太過看重美麗呢?」
不知被多少代人走過的山路也變成了雪白,背著小竹箱的白棉襖小女姑娘倒退著走路,儘管山路很滑她仍是走得很穩。而白棉襖小姑娘面前是一位身穿灰衣棉襖的老人,白髮蒼蒼似松枝尖頭的一些白須,弓著腰走得很慢。
老人抬起頭看向甜甜笑著的白棉襖小姑娘,慈祥一笑,呵呵笑道:「小小阿秀啊,趙爺爺就是給你講了一個故事...嗯,罷了罷了爺爺為你一二道清:「一個人生來時他的心是純粹的,他的想法是簡單的,就比如你。」自稱的趙爺爺的老人撐起一點點腰,手指著倒著走的白棉襖小姑娘,眼神莫名。
我?白棉襖小姑娘柔荑指向自己,歪著她那顆世間最可愛的腦袋。一陣清風拂來,將白棉襖小姑娘鬢前的兩縷青絲往後飄飄而去。
白棉襖小姑娘滿眼的迷糊,維持著這般模樣等待老人下面的精彩的說道。
卻是青山依在,小小姑娘笑容僵硬。砥礪一笑!
趙老頭條條皺紋臉上逐漸露出趣味似的笑意,咧著嘴自樂呵。
白棉襖小姑娘變化之垂頭喪氣,正了正粉頸。那雙大大的漆黑色眼睛好似在純粹的抱怨:秀秀都等你下面精彩言論很久了,小脖子是真的疼!
趙老頭呵呵笑著對白棉襖小姑娘說道:「阿秀啊。」老人聲音低沉繼續說道:「趙爺爺先問你一個問題:你喜不喜歡好看的衣服啊?」
哼!白棉襖小姑娘頓時想當然的對趙老頭說道:「當然喜歡了,肯定喜歡了!」
這就對了,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這就叫純粹。
對白棉襖小姑娘臉上出現的-喜歡與不喜歡就是純粹,這樣一個神情,這樣一個心思,老人只是一眼掃過,之後便簡單的說了一句。
「山外那些人假如喜歡上某件東西或是其它的,一般而言都不會像我們阿秀這樣不假思索的回答。」
溫暖的陽光折射在的白棉襖小姑娘臉上,彎著腰走路的老人微微一笑低頭看路前行。
見到老人的笑容,白棉襖小姑娘嘻嘻一笑,轉過身去正經行走。也不知小姑娘心中是如何想的,小姑娘轉頭對老人說趙爺爺我不等你了,等你慢吞吞地上到山頂時我已經將草藥采完了,說完她化作一抹白光,在顛簸的山路上飛奔著。
趙老頭微微抬起眼眸,無奈的搖頭苦笑著,對遠去的白棉襖小姑娘說道:慢點!慢點!小心別摔著了。
可惜小姑娘是聽不見了。而這一幅一老一小上山採藥的點滴畫面是無人知曉了,只能留存在上一刻的光陰中,隨著時間的不斷流逝,慢慢的變成這一老一小今後的回憶或過往。
世界不大,卻有許許多多這樣的畫面在大道的有意為之下可進他們的腦海,也刻進精彩的光陰長河內。
......
「往後作何打算。」
好似有飛雪融化,一股帶著冬天真意的聲音衝進青衫少年心湖上。猛,少年頭頂升起熱氣,竟將欲要落在黑髮上的雪花熔掉。
楊林握緊雙拳,轉頭看向面不改色的雲海白裙女子,眼神茫然。他不知道眼前女子真實身份,也不知道站在他身旁的雲海白裙女子是一位神仙姐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神茫然的與她對視。
飛雪不能近身,突然一兩縷不似冬風卻是秋風,繞著身穿雲海白裙女子旋轉,少年無法得見。女子眼睛一眨不眨地與少年對視,是不知聊些什麼還是本來就不想同少年多說一二,女子心湖上的變化她已然得見。
一絲一縷的酒色風繞著她心湖中央放置的一個『牛』字旋轉,不一會兒酒風停下,一個腰間掛著酒壺的老人負手站在『牛』字前,老人上下打量,好似同女子說話:這個牛字寫得真不賴,有氣沖斗牛的味道。
大大的『牛』字被雲霧籠罩上,接著就是心湖主人的聲音浩浩蕩蕩地傳來:「老前輩您不是...」
得得得!酒壺老人連連向虛空擺手,拿起掛在腰間的酒壺吃了一口后,自言自語好似在說酒話:「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如海不復回。君不見,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進歡!」
酒壺老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在吃完第二口酒後眨眼間便消失在女子心湖上,只留一句:氣沖斗牛,嗯這個牛字寫得非常不賴,不賴啊!
這老前輩可能真是喝醉了,雲海白裙女子搖了搖頭,便轉身踏雪離去。這讓眼神茫然的少年不知所措,她的那個搖頭動作該作何解釋。
想不通便不想了,這是少年一貫作風。不是說他性格這樣,他就這個心性,也不能再生出一個如同兄妹的心性。
如此,少年便是繼續望花觀雪......至於往後是一個怎樣的打算還是等下一輪桃花開時再做考慮,此時只能等待靜觀—桃花樹!
可是他心中還是想念那位老人,如春風般和煦,如陽光般溫暖。
少年,思念心中想念之人,這不是人之常情還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