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意外歸來
「小白,不舒服得很咱就回去,也不差這一天的。」皇后瞅他的模樣又忍不住勸道。
葉白笑笑,搖搖頭:「我休息一下就可以......」「來人,快帶著太子妃去休息會兒。」
「施主請隨貧僧來。」
葉白跟著去到了一處僻靜之地,地方不大但勝在乾淨,側身躺了會兒他也不敢睡著了,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一時竟覺得自己好受多了。
可怪哩。
「秋生,母后呢?」葉白歇了會兒問起秋生。
秋生剛從外邊進來,說:「回太子妃,皇後娘娘現在正和了無大師說話。」
「了無大師?」葉白皺了皺眉,總覺得這名字很耳熟呢?
「呀,您忘了嗎?就是您上次來夫人拉著您求姻緣的那位大師啊。」秋生扶他起來,見他恍然大悟的模樣,知道他是想起了。
「聽說那位大師可靈了,是照緣分看相觀勢的,上次夫人找來他為您看姻緣,說您與太子殿下能和樂一輩子呢。」秋生嘴上三兩句就說偏了。
葉白卻搖頭:「人家可沒這個意思,是你想岔了。」
鬼神之事,葉白向來是只信三分,如今有了重生這一遭,不由得也信了個七七八八,了無大師上次說的那意思是叫他相信帝衡?如今想想,但凡當時對他說這話的是一個其它的什麼僧人,他都有理由懷疑是帝衡背後指使著對方說的。
「走吧,別讓母后久等了。」葉白跨出門檻,朝著來時的方向去。
「阿彌陀佛,葉施主,好久不見。」了無大師還是那副模樣,穿著灰色僧衣,眯著眼,笑著。
「了無大師。」葉白趕緊回了個禮。
「怎麼樣小白,可好些了?」皇后擔憂地看著他,溫聲問。
葉白說自己已經好多了,剛落下話,只見皇后扭頭就看著了無大師,問他:「了無大師,太子妃最近吃不好也睡不好,可有法子點個祈福燈什麼的?」
了無轉向葉白,半晌沒說話,良久,他微微睜開眼睛,上前兩步,只言:「葉施主心念甚重,心所念,只能由心所化解,貧僧知其所以,卻只能言一一心所念,雖波折,卻也有所成,一切都是值當的。」
這句話十分符合那句『天機不可泄露』,說得模模糊糊的,但是葉白又不敢多問,只好去猜他的意思。心所念?是說他在心憂帝衡嗎?波折指的若是帝衡出征這件事會起一些波瀾?有所成?這意思是,帝衡會打了勝仗平安歸來的意思嗎?
葉白探究地看著了無大師,兩隻手攥在一起,神情有些不安。
皇後點點頭,緊接著問:「其實今日來,還想請大師指明我兒帝衡的近日運勢。」
「太子貴不可言,貧僧不敢妄言。」了無大師閉上眼睛,雙手合十施禮言道。聞此言,皇后也不再強求他說什麼了,畢竟是得道高僧,她也不能逼他說。
此事便作罷。
現在已是九月中旬,天還熱著,時不時就會下一陣雨,夜裡雷聲多,轟隆隆地吵著葉白本來就不放鬆的神經更加緊張。
又是一個雷雨夜,距離帝衡離開已經過了兩個多月了,這幾日他的孕吐好些了,不過夜裡還是睡不著,脾氣愈發暴躁,也不想遷怒其他人,於是一個人在床上扯著被子撒氣,撒了氣就準備睡覺,累了自然也就能睡著了。
今夜卻好像有些不一樣。
葉白臨睡前叫秋生關了窗戶,窗外的雨噼噼啪啪地落到屋檐上、樹葉上、地面上......他聽著,突然覺得有些寂寞了。
於是坐起,房間里留了一個燭火的微光,空寂之中響起葉白的一聲嘆息。
只見他側身坐著,長發披散,穿著薄薄的裡衣,被子虛虛搭在他的膝蓋上,小腹還看不見明顯的凸起,那張臉一一白凈卻又有些瘦削。
葉白又嘆了一口氣,伸手摸著肚子,自言自語:「小傢伙,你父親是不是很壞?」接著又小聲呢喃,「太壞了,丟下我們就算了,知道你的存在了還不回一封信,真是的,大混蛋。」
「所以我們商量一下,再等一個月,他再不回信我們就不要他了。」說完,輕輕拍了拍肚子,「嗯,你也答應了。」
房間里靜靜的,再自言自語別人也聽不見。
葉白側躺在床上,頭微微垂下,雙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肚子:「小傢伙,你什麼時候才出來啊?」
無人應答。
葉白停下了動作,眼睛眨了眨,眼眶裡湧出一股酸澀之感——他好像......想帝衡了。
強忍著才沒讓自己沒出息地哭出來,葉白憋紅了眼,艱難地嘆了一口氣。
正準備睡了,門邊突然傳來了響動,像是重物跌下去的聲音。
葉白正奇怪著,窗外轟隆一聲巨響,門順勢開了一道縫隙。
「是誰!」葉白突然警惕起來,他讓秋生守在外間,有人開門秋生不可能不知道,除非秋生不在!
映著些許光,那個高大的身影漸漸現出原形一一那人戴著黑色的兜帽,身上沾了雨水,腳下卻沒有沾上泥土,明明還沒有走近,葉白突然就愣住了。
「寶貝,這麼久不見了,都不抱一下嗎?」熟悉的聲音響起,那人熟練地摘了兜帽,雨水沾濕了地面,那人走近了,走到床邊抬起手作擁抱的手勢。
「帝衡......」葉白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哪有這麼玄乎,上一秒還在罵的人下一秒就出現在自己面前。
帝衡看他直著身子遲遲不敢伸手的樣子,心疼的不得了,趕緊將他抱進懷裡,輕輕撫著他的脊背,道:「是我,是我,我回來了。」
葉白半天緩過了神,推開他:「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在西北、你的傷...還有毒,胳膊呢?你胳膊呢?」
帝衡差點笑出聲,輕聲安慰他:「沒事的,胳膊在呢,我想你了,就回來了。」
葉白聽了奇怪地繼續問:「可你不是應該在打仗嗎?」
帝衡親了親他,嘴上道:「是啊,在打仗,可是太想你了就偷偷跑回來了。」其實並不全是這樣,葉白寫給他的信他看了,於是加緊了戰事,派風寧暗中保護葉白,這幾日也時常傳出消息說葉白過得很辛苦。這不是讓他擔心嗎?想到葉白被嬌養著長大的那副身子,好不容易被自己養肥了幾兩肉,現在卻又減回去了。
他實在是想念又擔心,趁著戰事穩定,派人看著點情況,於是加急趕了回來,沒告訴任何人,只為回去看看葉白。
本來他早些時候就到了,在走廊窗邊卻聽見了葉白的自言自語,像是悶聲吃了大虧,卻又對葉白完全沒有辦法,聽見裡面漸漸沒了動靜,害怕葉白睡著了這才打暈了在外間的秋生,推門走了進去。
葉白倒是慶幸自己剛剛還沒哭出來,要不然可太沒面子了。
「慣會騙我。」葉白離開他的懷抱,上下瞅他一眼,見他好好的,於是開始陰陽怪氣,「葉白哪能值得太子殿下想念啊,一個月兩個月信也不回一封,消息也傳不進我耳朵里,我才不管你在西北怎麼樣呢!」說完扭頭不再看他。
「小白,我這不是回來認錯了嗎?我是怕你知道了要擔心,畢竟你比其他的都重要。」帝衡想抱抱他,葉白卻在躲。
「阿,我能擔心什麼?太子殿下莫不是想太多了?」葉白偏要出聲嗆他。
帝衡沒了脾氣,他也不敢有脾氣,於是順著葉白的話往下道:「好好好,是我想多了,我不對,乖,快讓我抱抱,我好想你。」
葉白彆扭地任他抱著,嘴上還嘟囔著:「剛剛又不是沒抱,煩人得很。」
「孩子......」帝衡試探著說,「聽說是很能鬧騰。」
「可不是嘛,鬧得我沒心思吃東西,睡也睡不好。」雖是嫌棄的語氣,卻在帝衡聽來宛若是撒嬌一樣。
「這麼能鬧啊?」帝衡順著他的意也說了一句,說完以後葉白半晌沒了聲兒。
帝衡抬起他的腦袋,葉白卻低著頭不給他看,片刻后才說:「你是不是很快就要走了啊?」
問到點子上了帝衡斟酌了一下語言,緩緩道:「最遲明日下午。」
葉白哦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帝衡湊到他耳邊,問:「是不是捨不得我。」他是在明知故問,也不期待葉白能回答他,只繼續道,「寶貝再等等,再等等我就能回來了,到時候在家安心陪著你和孩子。」
葉白也不應他,只說困了。
帝衡知道他自從知道自己懷孕以後幾乎都睡不好,也有內部因素,但更多還是些旁的。聽見葉白說困了他也就準備抱著他睡覺,卻被推開了。
葉白皺著眉看他這一身,雖然沒什麼明顯的臟污,可是就覺得是髒的,於是叫他先去沐浴,換了衣服再回來。
帝衡只好拿了乾淨的衣服去了熱泉,三兩下完事又馬不停蹄地趕回葉白屋裡,最後如願抱著葉白躺在床上。
葉白早說困了,如今到睡覺的點兒了卻又遲遲不肯閉眼,在被窩裡和帝衡說著悄悄話。「摸著都瘦了。」帝衡嘆了一句。
葉白白他一眼,說:「我本來就不胖。」
「嗯,小瘦子。」帝衡順著他的意思說了一句。
葉白直皺眉,好像聽了也不怎麼開心?
「西北那邊,你有把握嗎?」
「放心,我把握大著呢。」要不是為了引出柳伯山,他至於中這一箭么。
「你明日下午走?那你早上要去哪兒啊?」
「要去見見父皇。」帝衡見葉白望過來看著他,不由得放緩了語氣,輕聲道。
葉白哦了一聲,垂下眸子。
帝衡安撫地摸摸他的背,哄他:「我爭取早點回來好不好?」
葉白嗯了聲,隨即閉上眼睛。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