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沈拂衣在被抓進結界內沒多久,言知微他們很快也追了上來。
所有人都以為她會被麒麟吃了,但到那裡一看,就只見沈拂衣完好無損地站在地上,她身後則是有一頭奄奄一息的麒麟倒在了地上。
沈拂衣若有所思道:「它似乎沒有什麼惡意……」
若有惡意,它剛才大可以直接吞了她,也不必小心翼翼不咬傷她,落地時還把她輕輕放在地上。
她方才試著救它,可這次卻無法讓它腹部貫穿的洞再次痊癒。
言知微想了想,便就地用靈寵峰的法子給它造了個療傷的陣法。
這陣法是古書籍上用來治癒靈寵的法子。
那麒麟沐浴在法陣下,才微微得到了幾分喘息的空間一般。
餘下幾個人面面相覷,想到這次很抓馬的重逢,每個人心裡大概都有一堆問號。
寧錚無非就是震驚於沈拂衣當日離開靈寵峰后,火燒青唯峰的驚人舉動。
而言知微則是對自己每一個弟子全部都很震驚。
「我們找到了尋香蠱指引的大概位置,但打開那道結界需要一定的時間,恰好遇到那些人,我和衡錦根本毫無勝算……」
那時若用了傀儡符紙逃生,提前消耗掉這底牌,等救到慕春台以後再想脫身反而就更難了。
於是寧錚便破罐子破摔,在撞見他們時,索性直接被他們抓住,保存些許實力,必要時再出其不意地反擊。
言知微聽罷,低聲道:「青青前段時間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很暴躁,所以為師便帶她去看醫修,去的久了些,回來沒想到你們幾個孩子都出事了……」
說到此處,他長嘆一聲,「你們都是師父的心肝肉,師父怎能坐得住,自然也跟來了這裡。」
寧錚臉色仍有些蒼白,他緩緩道:「師父當下只管跟著我們就好,如果遇到外面那些門派的人,也不必過分顧及我們的性命。」
他不是什麼迂腐的人,畢竟少數對上多數,自然還是能多活一個是一個。
上一秒把徒弟當心肝肉的言知微立馬答了個「好」。
「到時候我再潛伏到他們那裡,也方便與你們裡應外合。」
從頭到尾都還沒來得及調整情緒的沈拂衣:?
師父,你進入角色的狀態會不會太快了?
他作為一個名門正派,怎麼能這麼從善如流?
他們說話的功夫,那麒麟在陣法中似乎有些好轉過來,突然便有了動作。
不等眾人警惕,它便用盡餘力打開了身後一個結界,露出了一個類似窩巢的東西。
窩巢里有一頭和它外表幾乎一致,但卻很小很小的幼崽麒麟。
那小麒麟渾身上下都冒著火,此時此刻身體狀況竟然也沒比這重傷瀕死的麒麟要好到哪裡去。
麒麟睜大眼睛看向沈拂衣,眼中含著無聲的哀求。
沈拂衣這時候才恍然明白了它的企圖。
自己給它治癒的時候被它察覺,它便將她當做救她孩子的救命稻草?
「你想讓我救它?」
沈拂衣試探地問了一句,豈料那麒麟竟然很通人性地點了點頭。
眾人見狀心底微微訝然,不曾想它這般兇殘之下竟是這個原因……
沈拂衣遲疑地嘗試了一下,卻發現那治癒的靈法落到這幼崽麒麟身上,會被它身上冒出來的火焰隔絕在身體之外。
連靈法都無法觸碰倒幼崽的身體,就更遑論是什麼治療的藥物了。
難怪這麒麟見到沈拂衣時會那般激動了。
言知微到底是靈寵峰的一峰之主,腦子裡對這種靈獸沒什麼經驗,但對靈寵卻有一肚子的方案。
見到這般情景,他撫著下巴想了想,又在旁邊重新設置了一個法陣。
這法陣似乎有別於方才那個法陣,但要怎麼將那渾身是火的幼崽從那窩巢里挪下來又成了個問題。
這時寧錚卻開口道:「讓我來吧。」
寧錚那條手臂已經廢了,就算直接被那團火灼傷也無妨。
他往手臂中注入少許靈氣,便直接控制手臂舉起那隻幼崽放入養靈陣中。
在陣法啟動后,小麒麟身上的火苗果不其然消減了下來。
沈拂衣趁著火勢稍弱,也不再遮掩,索性直接祭出整個顏靈神果。
那顏靈神果隨著她的境界遷升,葉片的脈絡竟也不知什麼時候染上了一層金色。
大概是知曉沈拂衣這身體不耐造,所以它也再沒敢明目張胆地往她身體里吸收天地之靈,每一次使用都克制而隱忍。
如今得了沈拂衣的允許之後,它當即冒出頭來,舒張開所有的葉片,竟已有七層之高。
與方才治癒大麒麟不同,那層落在小麒麟身上的青木之靈瘋狂運轉之餘又鍍上一層淡淡金光,直至那火從小麒麟身上徹底消失。
一旁言知微詫異地打量著那層金色,隨即又若有所思地看向沈拂衣,彷彿欲言又止。
「竟然成功了……」
沈拂衣趕忙收手,心中略是驚喜。
大麒麟趴在地上眨了眨眼,看向小麒麟的目光中似乎浮現出了無限的溫柔。
可下一刻,它卻開始撕咬自己的身體,將身體體表的鱗片完好無損地扯咬下來,甚至對準地面想要將自己的角撞落。
「它是想向我們報恩,便想在死前把外面那些人想要的東西都留給我們?」
比起外人硬搶來的殘次品,這些東西幾乎保存了所有的麒麟之力。
那麒麟尚未磕下一角,便忽然被這些人給攔住。
「我們不要這些。」
大麒麟很是詫異。
它比這世上的任何人都要更加了解人的貪婪。
它身上的一切都是這些人類夢寐以求的東西,但他們竟然……不要?
它的眼中不由出現了一瞬的迷茫。
它渾身都很痛,但也很清楚自己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他們不要,它卻不得不停下來為了自己的幼崽開始著想。
很快,它喘著粗氣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爬站起來,然後又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在它死去的那一刻,它的周身也冒出了一團火焰,將身體直接燒毀。
這是麒麟一族的自保方式。
它們向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所以方才那些人若想要奪得它身上的東西,就須得在它活著的時候生生剜下。
沈拂衣眼睜睜地看著它死後身體自焚。
在火焰消失之後,原地卻還留下了一條麒麟的前肢。
言知微驚訝地將這前肢撿起,又看向寧錚若有所思。
那頭麒麟未免通透的有些過分……
沈拂衣看向那條前肢的目光微微凝滯。
她彷彿……猜到了什麼。
……
一刻之後,被安上了新手臂的寧錚臉色仍舊蒼白。
但他握了握那手指,感覺與從前很是不同……
那麒麟幼崽周身滾燙,旁人托抱不得,但寧錚將手臂伸過去時,幼崽便很是依賴地蹭了蹭那條手臂,大概是嗅到了母親的氣息。
寧錚動作微僵,心口緩緩做出了一個決定。
「本命靈寵只能綁定一次,這麒麟體弱,若活不下來,只怕你以後再也不能有其他本命靈寵了……」
言知微看出他的想法后,不由出聲提醒。
寧錚緩緩道:「既然得了它母親的恩惠,便全當是全了對方的遺願。」
那頭麒麟留下一條前肢下來,自然不可能是沒緣由的。
即便是靈獸也深諳自己不能道德綁架別人的道理,讓他們平白無故的給自己照顧幼崽。
他們不肯要它的東西,可寧錚的廢臂卻恰好給足了它理由,可以在死前最後試上一試。
寧錚領會到它的意思后,到底領了它這份情。
至於這隻幼崽能不能活,就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有生之年,在自己師兄身上看到麒麟臂的沈拂衣,漸漸回過了神,收斂了複雜的心情。
正當他們準備離開時,就聽見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接著整個洞府都開始劇烈顫動。
地底深處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猛烈翻滾。
地面開裂的那一剎那,所有人都看見了底下的鮮紅岩漿。
「糟糕,有人強行打碎了結界——」
言知微曾在書中看到過,上古時期,許多洞府為了防止洞府內的東西為外人所得,都會設置一道打碎結界后的自毀程序。
不曾想這麒麟洞府中竟然也有。
所有人東躲西藏躲避流漿,在他們與外面那些人相遇的瞬間,兩邊人甚至都顧不上劍拔弩張。
結果卻是對面的人率先佔領了高位,而他們師徒四個不得不擠在一個狹窄的石台上,周圍很快便被炙熱流漿淹沒。
沈拂衣明顯能感覺到腳下的石台漸漸發燙。
恐怕要不了多久,這些流漿甚至會把他們站立的石台也全都腐蝕光。
她抬起頭看向天空,那中間卻有一層異常堅固的結界。
對面那麼多人用了那麼長的時間才合力打破了進入的結界,就算他們現在肯立馬一起擊碎這頂上的結界,這師徒四個腳下的石台也堅持不了那麼長時間。
「言真人,真想不到你們竟然捕捉到了這麒麟幼崽……」
對面的長老要笑不笑道:「不如你把這東西交給我們如何?」
言知微溫聲道:「那你先把我們接上去如何?」
不等那長老回答,旁邊那些被他們師門一路耍弄的那些人瞬間暴怒:「你做夢——」
地底的岩漿越來越高。
在沈拂衣和她師門幾個想出別的辦法之前,青青卻突然掙脫了言知微,焦急地在沈拂衣周圍繞來繞去。
言知微語氣略是遲疑,「青青,這麼危險的時候就別下蛋了……」
話音落下被青青打了一翅膀。
青青異常地暴躁,張開翅膀對著沈拂衣一陣大拍。
沈拂衣吐掉飛進嘴裡的雞毛,對師父的這隻愛寵老母雞也略有些發憷。
「難不成你有辦法?」
她不解伸出手去,青青便叨了叨她手掌心。
沈拂衣似乎想到了什麼,也不管對面的人看到會如何驚駭,便立馬將那顏靈神果祭出。
七層金色脈絡延展開的翠碧葉片周身光華流轉,那一刻就連周圍的空氣都彷彿變得清涼了三分。
所有人的目光都紛紛驚詫地看了過來。
青青立馬飛撲上來,一口撕咬下上面最為肥美的葉片。
顏靈神果疼得一個激靈,二話不說就自己鑽回去了。
沈拂衣:「……」
下一刻,所有人便看到對面師徒四個身邊陡然張開了一個巨大的黑影。
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那黑影速度快到幾乎只能看到一道殘影,將那將將被流漿淹沒的石台上師徒四個鏟到背上,與頂上的結界碰撞出令人驚駭的力量。
將這無數人都難以輕易打開的結界瞬間頂破,隨即衝出天際。
眾人:「……」
所有人震撼的臉上都寫滿了「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幾個大字。
「那妖女手上長出了奇怪的葉子?」
「還有打破結界的時候,那大弟子手臂突然變成了野獸似的……」
「那個奇怪的大鳥……好像是一隻母雞變的?」
顏靈神果,麒麟臂,還有疑似傳說中的靈鳥蒼鸞?
如果以上全部都是真的……
靈寵峰,你們還有什麼奇葩的秘密是大家不知道的???
……
言知微順利帶著徒弟們脫離困境了,但言知微作為這個世界的本土人也開始產生了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魔幻感覺。
在座下蒼鸞落地之後,他發現自己的老母雞青青突然就變成了一個絕色大美人。
大美人眉心有個青色的印記,和老母雞根本一點都不搭邊。
言知微哆嗦著手指,臉上一言難盡道:「你……你是青青?」
大美人冷冷地答了一句「我是」。
這大概也是她的造化了,等了這麼多年,竟然真的讓她得到了一片世間罕有的顏靈神果的覆金靈葉,這才勉強衝破了封印。
「你……你還在我被窩裡下蛋?」
言知微又開始回憶起那段凄楚到讓人熱淚盈眶的時光,貧瘠的他撿到了一隻顏色有點發青疑似中毒的老母雞,他起初想賣掉但旁人懷疑這雞服了耗子葯,都不敢買。
所以當時還叫言狗剩的言知微只好認命地餓著肚子分一半口糧給它吃,勉強把它給養得很是肥美。
後來有人想買它了,他卻又死活不肯賣了。
在他要被餓死之前,是他一直抱著不撒手的老母雞在他被窩裡下了個蛋,養活了他。
打那以後,他就發誓,要讓青青過上好日子,就算日後飛黃騰達也絕不拋棄這隻糟糠雞。
青青掃了他一眼,毫無感情地打破他一百年來自我感動的幻想。
「是偷的。」
她身為一隻蒼鸞怎麼可能會下蛋,而且還每天輪流下雞蛋鴨蛋鵝蛋。
「師……師父,師姐人不見了!」
衡錦第一個發現了這個情況,立馬慌亂地拽住了言知微的衣角。
言知微略是驚駭,正要疑心沈拂衣是不是剛才不小心掉入了岩漿的時候,就聽見身邊的大美人繼續開口。
「她方才去了另一個地方,並沒有大礙。」
「不過……」
「她遇到了另外一件棘手的事情。」
她話音落下,讓這師徒三人瞬間又心情緊繃地朝她看去。
美人擰眉,「她身上有那個男人的氣息。」
「原本只有一點點,但現在卻很濃很濃……」
她若有所思道:「他們做了什麼,竟然親密到連身體氣息都融合到了一起?」
言知微愣了瞬,待反應過來她說的很棘手的事情竟然是指的這個,那張清俊儒雅的臉上頓時微微漲紅,餘光看向假裝低頭看麒麟幼崽的大徒弟,和不知所措卻又難忍好奇看向自己的小徒弟。
他覺得當師父的,還是不要知道自家徒弟那點風流韻事比較好……
……
溯洄鍾內。
青曜的身體近乎千瘡百孔。
他在薄意卿殺死他之前,終於重啟了溯洄鍾。
而他自己的軀體也受到了不可挽回的重創。
「真弱啊……」
哪怕這具身體的天賦也完全不亞於上一副身體……
但在薄意卿這個人面前,還是弱的被對方一根手指都能碾死。
他身上的骨頭甚至都是粉碎的,臉上卻緩緩露出個笑。
那熟悉的笑容並不屬於青曜本人。
而是那個已經死在了焚裂谷的青唯老祖。
他拖著苟延殘喘的軀幹試圖往溯洄鍾內走去。
就在他企圖回到薄意卿最弱的時刻將對方重新殺死的時候,他的腳下突然騰起了異火。
那異火從他的腳一直燒到他的前胸後背,乃至將他整個人全部淹沒。
溯洄鍾里出現了第二個人。
青曜緩緩抬起眼皮,看見了身後不在計劃之內的少女。
沈拂衣緩緩攤開掌心被她捏碎的鱗片。
就在剛才脫困的一瞬間,她突然感應到了與薄意卿之間的感應彷彿突然消失不見了。
幾乎是下意識地反應,她來不及與師門打招呼便捏碎了他給她的鱗片,可以瞬間到達他的身邊。
但這裡除了這位青唯宗掌門,再沒有第二個人了。
沈拂衣沒想到他這麼容易就被自己傷到。
他低頭看到自己身上不滅的火后,臉上錯愕了一瞬,隨即在那火里露出了一個抹莫測的笑容。
「你想知道他在哪裡嗎?」
沈拂衣覺得他很奇怪,因為他的胸口已經凹陷了一塊,甚至周身沐滿了火,竟還能活生生地杵在那裡。
「我既然已經被天道認可,但卻還是差點被吸入化虛海,這當中應該是出了什麼差錯……」
「所以他現在應該在某個地方幫我解決這個差錯。」
沈拂衣合情合理地推理出這個結論。
雖然她不能確定他們這算不算是熱戀期,但他肯定是有點在意她的。
不然也不會在承諾了她不會再有下次之後,就立刻一個人深入了神遺州。
青曜臉上顯出幾分詫異,沒想到這少女此刻竟然還能保持思路清晰,沒有顯出半分驚慌失措。
但沈拂衣淡定表面之下的內心其實都快裂開了。
媽呀!打死她都沒想到大佬會不在這裡!讓她和一個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鳥的東西待在一塊她怕不是得要死了!
而且他到底是個什麼鬼?臉皮都快被燒化了還不死?這樣的話她只好想辦法先跑路了!
「你說的沒錯,他太過於狂妄自大,所以才給了我這個機會……」
「這裡是溯洄鍾,一個可以回到過去改變命運的地方……」
沈拂衣差點被捲入化虛海那一刻,是青曜無意中阻止了過去的她接受天劫。
不曾想,會有如此意外的收穫?
他瞬間就明白了自己該如何使用這溯洄鍾了……
可惜薄意卿太敏銳了。
他很快就找來了這裡,將他這具身體拍死後,自己就進了溯洄鍾去。
在沈拂衣過來之前,他也是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控制了自己被拍得粉碎的身體重新起來。
「不過他似乎忘記了,他回到過去也一樣會失去現在的強大,而我卻可以在他過去最虛弱的時候徹底結束這一切。」
青曜眼中流露出幾分怨毒,企圖用這些可怕的事情刺激眼前這個未經世事的少女,從她的恐懼中獲得幾分快意。
果不其然,這少女果然不復方才的淡定,臉上的表情都獃滯了一般。
沈拂衣發現自己甚至都不用絞盡腦汁去追問什麼,頓時就被他這頓「反派的詳細解說」給整得明明白白。
青曜沒察覺到她古怪的臉色,只是託了托墜出眼眶的眼珠子,仍舊是微笑道:「這具身體早已無用,捨棄也沒什麼可惜,不過……」
「小姑娘,你聽說過厲鬼化青龍嗎?」
他的話音落下,便獰笑地要砸毀中間一隻玉鍾。
沈拂衣一看這傻缺解說完之後就要砸掉一個迷你小鍾一樣的東西,她立馬用自己的好手好腳飛快地把那東西從檯子上摳了下來護在懷裡。
沈拂衣不知道這玩意兒是什麼,但他們立場相對,反正和他對著干准沒錯。
青曜看到她舉動后,神色頓時也從淡定的模樣變得驚駭起來。
「你……為什麼也可以拿起這口玉鍾?」
很快,他想到了什麼,不可置通道:「他竟然把自己的力量給了你……」
不等他繼續開口,下一瞬兩個人便同時聽到了一陣嗡嗡幽遠的鐘聲。
那鐘聲極其獨特,並不刺耳,只是讓人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在那種渾渾噩噩間陡然一個激靈。
沈拂衣驀地撐開眼皮之後,就發現周圍一片幽暗。
而剛才站在自己面前幾乎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燒化了的青曜真人和那口小玉鍾已經消失不見了。
沈拂衣抬手摸了摸自己,發現自己毫髮無損。
但她剛才和薄意卿斷掉的感應,在這裡,竟然又重新給續接上了?
沈拂衣有點懵,耳邊卻傳來了陌生的聲音。
「誰都拿那位沒辦法……」
「你是不知道,上頭萬年以前出事的時候,只有咱們幽冥保住了……」
「那位青龍神君死於神魔大戰,但在那之前,他因為身上殺戮太重,剝離了身上的煞氣分/身投入下界,歷經十世化解煞氣后再可重歸神魂……」
沈拂衣:「?」
什麼幽冥,什麼青龍神君?他們在說什麼鬼?
她一抬頭就發現自己面前的環境全都變了。
「可這煞氣太過偏執,九世皆是戾氣而死,這第十世卻遊盪在忘川已久,怎麼都不肯去輪迴渡煞……」
「就是,你說他……指不定有點什麼毛病,好好的神君不做,非得擱這裡做披頭散髮的厲鬼,把咱們這裡的鬼嚇得魂魄都變得比從前更透明了……」
沈拂衣整個人幾乎都出於震驚的狀態中。
她懷疑他們說的是薄意卿,但她沒有證據。
這是沈拂衣第三次遭遇到這種場景瞬變的情況。
第一次是妖王的行宮,那是類似角色扮演的劇本。
第二次是化虛海,那種是一進去就會狗帶的副本。
現在她既沒有手握劇本,也沒有立刻狗帶,可見前面兩種情況都不適合代入當下。
沈拂衣覺得自己要先找到薄意卿再說。
她覺得按照常規的套路發展,這次也許最大的阻撓就是兩個人的碰面?
但沈拂衣剛產生這個凝重的想法之後沒多久,就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臉。
整個幽冥很大很大,忘川很長很長,內部結構很是複雜,地形也確實崎嶇。
但幾乎是所有的鬼都一臉惶恐的避開了某個方向,跟撞鬼似的。
在沈拂衣逆流而上的過去時,就看見有個披頭散髮的男人行走在忘川水中,時不時撈拼圖似的,拼出一隻老鼠,或者一頭豬,然後又面無表情地將拼好的拼圖重新捏碎。
她小心翼翼地用腳尖探了探所謂的忘川水,發現沒什麼感覺,就下去走到了對方附近。
只是對方看上去有些像薄意卿,氣質上彷彿又有些輕微的差別。
那煞鬼披頭散髮,臉色極白,嚴格來說,屬於猛鬼般的薄意卿了。
他頭一次看到有人接近自己身邊,目光宛若凝了霜雪般,冰冷地掃過她的臉。
沈拂衣在和他對視的那一瞬間,立馬就感到一種頭皮發麻的壓迫感。
她有些不確定,心慌意亂之下只好隨手撥了撥忘川水,望著他詞窮地開口,「唔,忘川的水……真涼啊。」
對方眯了眯眼,面無表情地問道:「汝乃何人?」
沈拂衣腳下差點一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這狗逼真不是薄意卿?
「你在這裡,我為什麼不能在?」
沈拂衣表面上眼神無辜地看向他,心裡大聲懟他:這忘川又不是你家挖的!
然而對方聞言卻很是輕蔑地掃了一眼她的身體,「忘川會腐蝕魂體,錐心痛骨至極。」
普通鬼根本不可能會放著好好的路不走,跳進忘川。
沈拂衣:……
那他還天天泡這裡頭是自虐狂嗎?
不等她回答,便聽見他發出了一聲冷笑,「汝非屬此界,莫不是百千年後的異入者?」
他現在就算是鬼,那也是神君的分/身,又怎麼會被這種小把戲所騙?
但天道之下,普通人是絕不可能輕易穿越時光。
除非她是未來藉助了某種神器出現在了這裡。
沈拂衣感應了一下,雖然很不想相信,但他確確實實就是薄意卿。
面對他的輪迴,她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溝通。
想了想他要是不肯去投胎,她就見不到薄意卿,乾脆就很禿頭地用上美人計。
「是這樣的……」
沈拂衣有點緊張,索性豁出去了。
「其實我是你日後的媳婦,你在未來遇到了危險,我就是……冒死過來找你,我怕有人想要害你。」
就相當於提前告訴他,只要他老老實實去投胎,來世就可以立馬充值到賬一個貌美如花的大媳婦,是不是很驚喜?
但對面的男子在聽見有人會害他時也仍舊絲毫沒有半分波動。
「如此說來,來世吾之眼有疾?」
他面無表情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語氣很是冷漠不屑。
「十世不渡也罷。」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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