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尤理傷了臉,要是被家裡人看見,肯定要追問半晌是出了什麼事情。恰好尤理之前又住在自己的公寓里,這是便沒跟家裡人提,索性當做無事發生。南風也是同樣,回家住的話,免不了要被自家媽媽一頓嘮叨,萬一說漏嘴跟別人在牌桌上起了爭執,南風自由自在的賭徒生涯很可能就這麼結束了。
因此,他無可奈何地承擔起來尤理住院時期的陪床。
「你會不會削蘋果啊?」尤理挑眉,滿臉都是嫌棄地看著南風,「你削完我也不用吃了。」
南風右手持水果刀,左手持蘋果,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地削著皮。說是削皮,實際上蘋果已經比之前小了三分之一不止。聽見尤理的話,南風沒好氣道:「你怎麼那麼麻煩啊,我就不會了,要麼就連著皮吃啊!」
「嚯,長大了,會反駁了?」尤理戲謔道。
「吃你的吧!」好不容易算是把皮都弄掉了,南風把只剩下一半的蘋果朝尤理遞了過去。他是很想直接塞到尤理嘴裡,但顧及對方臉上也帶傷,又生怕弄疼了他。
尤理倒也沒再說什麼,略顯乖巧地張嘴咬了一口。
南風又道:「這都四天了,你什麼時候出院啊。」
「今天可以出院了。」
「???」南風猛地收回手,尤理的牙還啃在蘋果里,被拽得往前了不少,「那你不早說,還在這兒裝殘疾人?」
這下倒好,臉上的傷沒碰到,反而牽扯到尤理骨裂的肋骨,痛得他鬆開嘴后倒抽了兩口氣。
南風立馬關切道:「沒事吧?扯痛了?媽呀我不會把你牙拽掉了吧?!」
「……」尤理不爽地咂嘴道,「你是真的煩人。」
「哇我照顧你,你還嫌我煩?」
「你搞搞清楚,我是為什麼受傷。」
「……」南風一下像泄了氣的皮球,不敢再像剛才那麼理直氣壯,只能小聲嗶嗶,「知道了……」
兩人正說著閑話,南風的褲口袋裡手機突然震了震。
他掏出手機一看,是肖承耀發來的微信:找到人了,你打算怎麼著?
南風飛快地回復道:我想想再說,至少等尤理好了。
尤理眼神不善地盯著他道:「跟誰發消息?」
「沒誰,朋友。」南風下意識道。
但就是這種不清不楚的回答,讓尤理變得更不高興:「你不會還跟那個禽獸聯繫吧?」
「……沒有沒有沒有!你別胡思亂想了!」南風急急忙忙地否認,又使出話題轉移術,「那你今天出院嗎?我現在去給你辦出院手續?」
「也行,反正都是回公寓住。」
「那我現在就去。」為了避免尤理再問出什麼驚天話題,南風趕緊起身去辦出院手續了。
尤理看著他的背影,情不自禁地勾著嘴角笑起來。
兩個人很有默契地沒再提表白的事情,這段感情也沒有一點明確定位。可他們都知道,這已經是答案了。
尤理雖然出了院,但仍然請假在家休息。
南風只能在他的小公寓里照顧他,到有種突然就同居了的錯覺。
回家第一天晚上,南風自告奮勇下去買點吃的上來。他信奉吃什麼補什麼,尤理既然傷了骨頭,就應該喝點骨頭湯,便在附近的湯粥鋪要了好些溫補的湯菜。
「我回來啦!」
南風拿著鑰匙開了門,提起兩大袋吃的走進屋,尤理穿著純白的T恤衫,很是放鬆地在沙發上癱著,百無聊賴地看著體育頻道。見到南風回來,尤理道:「真慢。」
「能不能不挑?」南風沒好氣道,他把買回來的東西一一打開,全部放在茶几上,搞得像桌宴席似的,「我千辛萬苦給你去買東西,你還這麼多話講。」
「我就說了兩個字。」尤理看著桌上的東西有點無語,「你買這麼多,打算吃三天?」
南風跟著掃了一眼,這才發覺是真的買多了。一到這種理虧的時候,他就習慣性地以大聲講話來掩飾自己的心虛:「……反正是我掏的錢,你管我?!」
「哦,行吧。」
怕尤理行動不便,南風又跑去廚房拿了小碗和湯匙,盛出來一碗香飄四溢地排骨湯,遞到尤理面前。
尤理看著電視上的節目,心不在焉地接過來,慢悠悠地吃起來。
相比之下,南風就隨便得多,他直接坐在沙發跟茶几的間隙里,盤著腿,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樣吃起來。
「哎,別看比賽,沒意思。」
「你可以不看。」
「……看綜藝嘛。」
「不看。」
「爸爸,求你了,我想看綜藝。」南風說著,還摁亮了手機屏幕看了眼時間,「今天周五誒,很多綜藝看。」
「自己換。」尤理就受不了南風委屈巴巴地管自己叫爸爸,那可真是——太爽了。因此南風這招百試不爽,經常利用尤理這個小弱點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小碗也就只能盛一點點,很快尤理便吃完了。不得不承認,南風去買的這家店味道還挺不賴,值得表揚。
他隨意地把空碗一遞,南風正看著電視節目不住地笑,目光都沒從電視上挪開,一邊笑一邊伸手接過碗,又給尤理盛了一碗遞迴去。
尤理也是同樣的,很自然的接過來,繼續吃。
小公寓里流淌著這種平靜自然的溫馨,正如他們二十年來相處的每一日,都是這麼默契十足,不需要太多言語。
待到吃完了之後,南風又老老實實地收拾乾淨桌子,把剩下的湯粥都收進了廚房裡,還給自己定了個鬧鐘,記得等涼透了放進冰箱里。他平時在家,絕對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主,唯一的技能大概是熟練操作微波爐。但尤理有傷在身,他也沒有多的想法,就是自然而然地承包了這些事,儘可能的讓尤理少動彈,好好養傷。
兩個人吃飽喝足,各自癱在沙發上看著電視。
尤理突然道:「你過來點。」
「嗯?幹嘛?」
「靠著我。」
「你不是受傷了么?」
「我肩膀沒有受傷。」
南風轉過頭去看尤理,只見對方仍然直勾勾地看著電視屏幕——搞什麼嘛,還說不喜歡看綜藝,明明看得這麼認真。南風一邊在心裡吐槽,一邊如他所言,真的湊過去了些,然後靠在尤理身上。
他們兩沒少出去旅遊,在長途巴士上、飛機上、的士上,南風經常會犯困,然後就會像現在這樣,靠在尤理的肩膀上睡覺。
他不止一次被尤理辱罵,因為自己睡覺流口水搞髒了尤理的衣服。
但今天的氣氛卻跟以往相差甚遠。
心跳有些莫名地加速。
他們之間其實有很多話還是沒有說清楚,但誰也沒有開口。
「尤理。」
「嗯?」
「……我們是在交往嗎?」南風抬手捂著臉,含糊不清地說道。
他話音一落,就明顯感覺到自己倚著的人,身體僵硬了一瞬。過了幾秒后,尤理帶著重重的鼻音道:「嗯。」
「天了!」南風一下子從他肩膀上彈起來,「我好緊張!!!」
尤理側過頭去看著他,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嫌棄:「你緊張什麼啊……」
「我我我……我沒有談過戀愛啊!」南風依然捂著臉,很浮誇地說道。
「需不需要去買兩本教材學一學?」尤理嘲諷道。
「……好主意!」
「弱智。」尤理說著,突然伸手把人撈進了自己的懷裡。
南風再度靠在他身上,不過跟剛才有點區別,這次他是枕在尤理的手臂上,然後靠著他的胸口。
從尤理身上傳來輕微的暖意,他賊眉鼠眼地悄悄看尤理的側臉——這個人長得還是帥,很養眼。
誰知道他以為自己這麼點動作不會被發現,正看得入神的時候,尤理的視線從電視上收了回來,半垂著眼帘,目光鎖定了他。
「呃……」南風尷尬地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這種熟得不能再熟人,突然變成戀愛對象,南風總覺得哪兒怪怪的。不是尷尬,而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但他轉念一想,就算現在是換了在跟秦均逸處對象——他光是知道秦均逸喜歡自己都覺得巨尷尬啊!!!
……而且他好像還跟秦均逸做了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在本該溫馨浪漫,帶著一點怦然心動一點小害羞的時候,南風卻莫名奇妙地想起了最不該想起的事情。
如果……如果尤理真的喜歡了他二十年,自己卻跟秦均逸那啥了,尤理該有多難受啊。
想到這裡,南風的眼神變得柔和起來,其中又夾雜著些惴惴不安,輕聲問道:「你真的喜歡我那——么久了?」
「嗯。」尤理好像連多說一個字都嫌麻煩,但卻沒避開南風的目光。
「對不起啊……」南風下意識道歉。
「什麼?」
兩個人這種姿勢地對望,近在咫尺,幾乎鼻尖挨著鼻尖,呼吸都混雜在一起。
「沒什麼……」
大約是一種求生欲告訴南風,這個時候提秦均逸跟他的事情,絕對不是個好選擇。他只是這麼說著,視線已經順著尤理高挺的鼻樑往下,落在了他薄薄的嘴唇上。
對方也同樣如此。
呼吸漸漸亂了起來,距離也漸漸縮短。
「我可以……吻你么?」
一向在南風面前唯我獨尊的尤理,突然詢問道。
南風的臉頰隨之泛起一絲紅。
這種語氣平時從尤理嘴裡蹦出來,南風肯定會覺得他抽風了。但偏偏眼下這個場景,這樣的距離之下說出來,就是沒有任何的違和。他有點害羞,又無法否認自己此刻想的事情跟尤理是一模一樣的。
「嗯……」
南風輕聲應允,說不上是誰主動的,好像兩個人都自覺湊近,下一秒唇舌相抵,緩慢而又溫柔。
這跟之前那兩次親吻相差太遠。南風生澀地吻著尤理,學著對方的動作輕輕吮吸,接著便感受到柔軟的舌在自己唇縫間試探。他緊張地微微張開嘴,那條舌立刻找到了目的地,毫不猶豫地鑽進了溫暖的口腔。
靈巧的舌頭糾纏在一起,說不上誰佔了上風,就像是久旱逢甘露似的,極力跟對方交換著唾液。
這個吻從最初的溫柔試探,漸漸變得急促。
尤理對南風充滿了佔有慾,涵蓋方方面面。就比如此時的吻,被撩起火之後他恨不得將對方拆骨入腹,啃食乾淨。不知不覺中尤理摟著南風的手已經扣住了對方的後腦勺,好像生怕他跑掉;而南風的手也不自覺地摟上了尤理的脖子。
這種事根本不需要老師,也不需要教材,只需要一個你愛的,也同樣愛你的人,就能立刻開始繾綣纏綿。
持續了幾分鐘后,南風終於紅著臉,微微喘著氣跟他分開,甚至帶出一聲色情地「啵」聲。
尤理望著他,漆黑的眸子里寫滿了道不清的情愫。南風微微紅腫的唇,都是他的傑作。
那嘴唇柔軟甜美,怎麼嘗也嘗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