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不。」謝期年坐在韓亦程對面的沙發上,身子沒有移動一分,他清晰明確地拒絕,「韓總,我做不到。」
「做不到?」韓亦程慘笑,「你以前……」
「韓總,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我明確地告訴你,我和你沒有以前。」
他姿態平和,但氣勢是絕不會有轉圜餘地的堅持:「感情不是可以衡量的東西,不管我欠你,還是你欠我,都沒有什麼償還的可能,也沒有這個必要。」
「怎麼沒有必要?」韓亦程咬牙道,「你需要我,我需要你,我們之間的感情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謝期年面無表情地搖頭:「我不知道你在執著什麼,而這種執著又有什麼意義?你已經定了婚,有你的方向和未來,我也有我清晰的路要走。有句話說,前任最好就像死了一樣,我想我現在的狀況也接近於對你而言最好的前任了。到此為止吧。」
「不是。」韓亦程在急促的呼吸中解釋著,「我們沒有分手。我們當時說好了的,我和李悅心訂婚只是商業合作的一種形式,一兩年後我拿到我該得到的股份,她拿到李氏的控制權,我和她就會解除婚姻,我和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結婚。」
謝期年淡淡笑了:「也就是說,我們之前並不光明正大?」
韓亦程怔住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謝期年笑著搖搖頭:「韓總,我不知道之前的那個我是怎麼和你「說好了」的,但是根據我對自己的了解,我不可能接受這樣的方式。愛人一個,是不會接受他和別人光明正大的訂婚而自己屈辱地躲在暗處的。如果我當時真的接受了,那麼請恕我直言,我覺得這種過往封存了也沒有什麼不好。」
卧室里響起敲門聲,紀羽晨的聲音在卧室門后響起:「哥哥,急救車的隨車醫生上來了,在門口。」
謝期年應了聲,站起身來去開門。
走過韓亦程身邊,他又停了腳步。
深深地看了韓亦程一眼,他說:「韓總,能和你這麼優秀的人有過一段感情,我並不覺得一定是壞事。所以,就讓它停在最合適結束的地方吧。」
他說完,不再有任何遲疑地走向套房的玄關,打開了門。
林嘉楠趕到套房時,急救醫生已經離開了。
韓亦程坐在沙發上僵硬著身體,雖然眼神里的倔強依然強硬,但慘白的臉色和唇色,到底給這種倔強染上了幾分悲情。
「他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醫生說是過呼吸症,一般來說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還是要注意讓病人保持情緒平穩,盡量好好休息,暫時不要劇烈運動。如果你不太放心,可以帶他去醫院再去做詳細檢查,或者是找心理醫生聊聊。」謝期年細緻地對林嘉楠交代著醫生的判斷。
而醫生來之後就出了卧室回到會客廳的紀羽晨又坐在了韓亦程對面,慵懶地翹著二郎腿。
看到韓亦程依然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緊謝期年,他動了動身體,擋住了韓亦程的視線。
面對韓亦程瞬間從渴望轉成怒意的眼神,他譏諷一笑:「如果我是你,我沒臉來。」
「你不是我。」韓亦程反駁,「你不知道我和他的事情。」
「讓我猜猜……你有苦衷,你不是存心,你是最純潔最無可奈何一小白兔,被命運裹挾愛而不得,又慘又合理,覺得自己可像悲劇主角了大家應該為你讓路是嗎?」紀羽晨譏笑更甚,「我可去你的吧。愛得不夠就是愛得不夠,自私就是自私。這種人我見多了。我告訴你,給自己找個無可奈何的借口,還不如你痛痛快快承認你就是渣更讓人看得起。」
「你憑什麼這麼說?」
紀羽晨快速看一眼還在和林嘉楠交代的謝期年:「因為結果就是這樣。韓總,你也是個成功的商人,做了選擇就承擔後果這是非常簡單的道理。但是你造成這個的後果,還不止你一個人去承擔,如果真如你所說,你們之間感情感天動地,那麼我請問你,你去訂婚的時候,有哪怕一分鐘想過他心裡的感受嗎?」
韓亦程抿了抿唇,垂了眸子,不回答。
紀羽晨冷笑:「是不是你還覺得自己是受害者啊?我明明白白告訴你,哪怕有一百萬個苦衷,渣就是渣。你沒有權利拉著誰一起沉淪,哪怕是你的愛人。現在你更沒有權利不讓人從沉淪中自我拯救,何況他已經不是你的愛人。」
韓亦程瞪視著比自己年紀小几歲卻不依不饒地批判定義他的紀羽晨,卻發現自己一時間確實無法反駁。
甚至他有種錯覺——這些話,也許是謝期年離開時會對他說的。
如果他們有機會告別的話。
謝期年結束了和林嘉楠的交流,轉身看向彼此對坐儼然彼此對峙的韓亦程和紀羽晨。
紀羽晨感應到謝期年的目光,轉頭笑笑,又轉過身壓低聲音以嚴肅告誡的態度向著韓亦程:「別把自己當做他的神,別以為有了你他才會有幸福。你不過是一個被寵壞了的人而已。」
「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想過,願意寵你的人,並不是永遠都不會被消耗殆盡的?」紀羽晨站起身,唇邊的冷笑變成了嘲笑,「你該長大了,韓總。」
「程哥。」林嘉楠快步走過來,坐在韓亦程側邊沙發的扶手上,抬手扶住了他,「你一個人待在酒店裡不行。今晚去我家休息。」
韓亦程還沒回話,謝期年已經走向玄關,擺出了明顯送客的姿態。
他打開門,回身看韓亦程和林嘉楠,平淡又自然地說:「兩位,再見。」
第二天早上八點半,到達了機場,卻接到飛機延誤的消息,紀羽晨誇張地嘆了口氣,把頭靠在謝期年肩膀上呢喃:「特意早起一小時,結果就這?我這還在長身體呢,睡不夠,委屈。」
謝期年寵溺地拍拍他的臉:「紀副總裁,你平時運籌帷幄穩重可靠的樣子去哪了?讓公司那群仰慕你的小女生看到,你的人設就崩了。」
「崩就崩。自己哥哥面前還不能展現自我那得多苦。」雖然撒著嬌,紀羽晨卻在看到商務艙候機室的冷餐台時又穩重了起來,「你都沒吃早餐,我去給你拿點吃的。要什麼?」
「隨便,有咖啡就行。」謝期年從隨身的包里拿出pad,「落地后招商引資的接待人員的資料都發過來了,我先看看。」
紀羽晨去了冷餐台取食物,謝期年剛剛打開收到的文件,手機微信卻響起了視頻通話的提示。
是陶穎穎。
他笑著接通:「想好要什麼禮物了嗎?」
陶穎穎沒有笑,表情嚴肅,還有點委屈:「年哥,你這一失聯就是這麼久,你想過我會擔心你嗎?還有言哥也是,見我一次問我一次有沒有你的消息。還有趙總,他雖然沒有說過,但是我從他那步履蹣跚的步伐、思慮過重皺紋叢生的臉龐都看出來,他思念你啊!」
「陶穎穎同學。」謝期年以不影響周圍人的低聲淺笑著,「我沒有抑鬱症,不需要你發動相聲技能治癒我。」
「好吧。」陶穎穎不大呼小叫了。她咳嗽一聲恢復了正形,表情和聲音都多了幾分溫情,「年哥,我真的挺想你的。你解約后就消失了一樣,微信也不回,電話又停機,你不知道昨天看到你用新微信加我時我多開心!」
謝期年點點頭,笑答:「可以想見。」
「對了,我待會得把你的新微信推給言哥,你不準生氣啊,言哥真的挺關心你的。」
「沒關係,我自己加他。」謝期年答著,又說,「我晚上到國內,過幾天去公司看你們,你要什麼禮物?一定滿足。」
「好。我可得好好想想。」陶穎穎看著屏幕,原本燦爛的笑容忽然轉成曖昧,「年哥,你是和韓總一起出國又一起回國嗎?我八卦一下你不要生氣:你們是去註冊的嗎?」
陶穎穎的話讓謝期年猛地回了頭。
果然,韓亦程正站在他身後三步遠,沉著臉看著他和陶穎穎的視頻通話。
雖然謝期年帶著藍牙耳機,韓亦程聽不到陶穎穎說話的內容,但屏幕上陶穎穎的模樣生動活潑,韓亦程看得清清楚楚。
見謝期年回頭,韓亦程也沒有一點不經允許窺看別人視頻通話的不好意思,反而指一指謝期年的手機屏幕,問得理所當然:「陶穎穎?」
謝期年看著他,眼光冷肅,分明是對他侵入了私人領域的不滿。
韓亦程對謝期年的不滿不甚在意,眼神里滿是探究和質疑:「你真的失憶了?」
「真不真的其實不重要。」謝期年把手機扣在自己坐著的沙發前的小几上,「重要的是,韓總,我們現在沒有任何關係。」
自韓亦程出現之後就一直保持著客氣的謝期年終於顯出他隱忍下的不耐情緒:「我們是陌生人,請你不要再肆意侵入我的私人領域和私人生活,大家保持一點體面和禮貌會更好。」
「我來舊金山是為了找你。住在同一家酒店是為了等你。現在回國也是為了你。」韓亦程說,「你走了以後,我沒有一天不在找你,我一直住在你家裡。」
他問謝期年:「你還記得你家的地址嗎?」
謝期年猶豫著,點了點頭。
「很好,你回去看看,看看我們以前是怎麼每天每夜都在一起的。看看房子大門的密碼鎖的管理許可權是不是歸屬於我。如果你和我分手了,你怎麼會把自己家的門禁系統對我完全敞開?」
「所以,我們不是沒有關係,我們不是陌生人,我們沒有分手,我的私人領域和私人生活一直都和你有關。」
謝期年沉吟著,過了一會,他忽然笑了。
「其實要解決我們對分手各有看法的問題很簡單。」他說,「韓總,我們現在,清清楚楚分個手。」
帶著那抹飄忽的笑意,謝期年清亮的眼睛對上韓亦程滿是無措和煩躁的眼睛。
韓亦程猛地搖頭:「不,除非我死了。」
「韓總,我現在對你毫無感覺,不分手……」
謝期年的話被忽然快步跨近到沙發邊上,俯下身準確又猛烈地吻上他的韓亦程吞下去了。
脊背緊緊貼在沙發靠背上,雙肩被韓亦程如鎖鏈般緊扣著的雙手按住,謝期年避無可避。
韓亦程柔軟的舌尖趁著他劇烈掙扎中呼吸的瞬間,扣開了緊閉的齒列,糾纏住同樣綿軟的同類,纏繞不放。
電流從呼吸的悸動中湧入韓亦程的心臟,他渴望了太久的體溫、氣息,終於再次融入他的感官。
卻引出了更深的渴,更熱烈的欲。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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