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第39章 第39章

謝期年已經走了很久,韓亦程卻還站在電梯間,背靠著電梯間冷硬的牆壁,怔怔地看著合上后便再也沒有開啟過的、對他關閉得徹底的電梯門。

謝期年那句治不了他的病,反反覆復在他發熱得昏昏沉沉的腦子裡撞擊。

他想,他要怎麼忘掉從前每次他過呼吸症發作時,都會貼在他懷裡,環抱著他肩膀,明明心裡緊張得很,卻仍然盡量不讓緊張被看出來,而在他耳邊溫溫軟軟的說「阿程,沒事的,我在,我幫你順順背就好了」的謝期年?

他怎麼能在擁有過之後去面對這種飽滿幸福再不可得的餘生?而謝期年又是怎麼能輕易忘掉、輕易放棄的?

是因為和他在一起時感受到的痛苦,遠遠大過了幸福嗎?可是為什麼在猝然離別之前,不給他任何機會去了解;

這種偏差,他又該怎麼去修正,才不會被拒絕,被無視,被當做厭惡的騷擾而避之不及?

思緒紛呈中,電話在手裡響了起來。韓亦程看一眼手機顯示,無力地接通,無力地對打電話過來的傅念衡說:「怎麼了?」

「韓亦程,我聽說個消息。」傅念衡遲疑了一下,還是說,「我聽說有個謝期年之前認識的小明星在給段瑞群搭橋,讓他和謝期年見面。」

韓亦程原本浮遊著昏沉的狀態瞬間被這個名字震得凝固成具象的似乎有把尖錐在腦中細細慢慢抽過的疼痛,他按住太陽穴,聲音沉得不能再沉:「段瑞群?那個活活把人玩到抑鬱過的變態?你確定?」

「不太確定。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今天到會所看秦二新收的石頭,秦二想起來和我提了一嘴。」傅念衡說,「還有個不確定的消息,秦二說段瑞群似乎是江瑞風介紹給那小明星認識的,但段瑞群看不上那小明星,結果江瑞風就攛掇著那個小明星把謝期年賣了。」

「你也知道你家謝期年那臉那氣質,入了段瑞群的眼,他還能捨得下?你等等,我找人查他們今天去哪呢。」傅念衡說著停了聲,似乎在和身邊的人說著什麼。

韓亦程按著太陽穴,快步回到B座,找了兩片止痛藥飛速吞了下去,拿起了小飛度的鑰匙,在傅念衡和旁邊人說話的間隙回到了電梯間,用力反覆按著下行按鍵。

心急如焚又頭疼欲裂中,電梯終於到了12層。他踏進電梯的同時傅念衡的聲音也再度清晰的從電話里傳來:「段瑞群今天定了遊艇會的11號遊艇和一艘快艇,航程計劃是十一點半從星光碼頭出發,你現在去還趕得及。」

簡單應過傅念衡,韓亦程掛了電話,也到了停車場。他快速發動小飛度,咬著牙壓住翻湧的頭疼和頭疼攪起的噁心,向碼頭飛馳而去。

謝期年到達星光碼頭時,王聞遠看起來已經等了很久了。

他迎向謝期年,滿臉感激,笑得甚至有些殷勤而導致的扭曲:「年哥,你可真是救了我,以後有什麼要我幫忙的,你說一句話,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謝期年淡淡笑笑,問道:「星文集團的那位投資人到了嗎?」

王聞遠一把攬住謝期年的手臂,拉著他向停靠在碼頭邊、顯然已經在做出航準備的遊艇上走:「段總特有活力,他比我們早到了十幾分鐘,就自己駕駛快艇兜風去了,我們先上遊艇,出海後段總會來艇上和我們匯合的。」

「段總?」謝期年不動聲色地借打量遊艇的小幅走動擺脫了王聞遠勾著自己手臂的親密舉動,「好像星文集團沒有一位姓名段的董事?」

「他是星文集團魏總的小舅子,魏總是入贅,雖然說是股東,但實際上是給段家出面幹活的人,所有實在的東西都捏在段總手裡。所以段總雖然不在董事名單里,但著實是可以左右星文集團投資決策的實權人物。」王聞遠解釋著,又眯著眼看了看遊艇的準備,船員站在甲板上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他忙忙拉著謝期年,要上遊艇。

謝期年看著要出海的遊艇,想了想,停下腳步對王聞遠說:「紀氏那邊有事情必須處理,我原本是想來和你、還有那位段總碰個面就走的,既然段總已經出海了,那麼下次再約吧。」

他說著便轉了身。

王聞遠愣住了,瞬息后反應過來,便忙忙拉住謝期年的手腕,急道:「誒?年哥,你可別……」

王聞遠的話被謝期年隱在了遠處向碼頭快速駛來的白色小飛度的注意之下。

他疲倦地壓住眉心,又轉了身,看向遊艇。

猶豫一瞬,王聞遠已經拉著他向遊艇的舷梯走去:「年哥,出海散散心也是好的,我保證,一個半小時,最多兩個小時,一定回來,你再去處理紀氏的事情,行嗎?」

被王聞遠拉上甲板,船員很快根據預計航行時間和計劃開動了遊艇。同一時間小飛度徑直衝過了碼頭入口處的電子檔桿,直接開上了碼頭的通道。

謝期年站在甲板上,看著小飛度向已經離岸的遊艇衝來,心裡不由得泛起一陣說不清的警覺之意。

小飛度開到遊艇離岸處,一個急剎停了下來,被電子檔桿衝撞得面目全非的車頭沖著遊艇的方向停下,韓亦程急急地跳下車,左手按住太陽穴,沖著已經開出不少距離的遊艇大聲呼喊著什麼。

遊艇的機械聲,和不短的距離讓謝期年聽不清韓亦程在說什麼,但他還是下意識認真去捕捉和分辯韓亦程的話語。

最終,他還是只聽清楚了兩個字:「小心」。

遊艇轉了個彎,小飛度和韓亦程慢慢隱沒在航線之外,王聞遠用肩膀碰碰謝期年的肩,八卦道:「年哥,剛才那位主夠猛啊。他想幹什麼呀?」

謝期年沉默不語,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

見他專註地看著手機,王聞遠也懂事地不絮絮叨叨地追問了,而是去了船頭擺出各種pose開始自拍起來。

而謝期年的手機在靜默了幾分鐘后,收到了來自韓亦程的電話。

猶豫著,謝期年終究還是按下了接通。韓亦程的聲音急切地從聽筒里衝進謝期年耳中:「七七,段瑞群不是好人,你快回來,我在碼頭接你。」

「哦,是嗎?」謝期年穩定住話語情緒和節奏,狀似無意地看了看自己周圍。

倒是沒有什麼被人監視或者盯梢的狀況,甲板上除了對自拍樂在其中的王聞遠,就是他,和一個在布置著冷餐台的遊艇會安排的服務生,看起來都很悠閑,也很安全。

「段瑞群就是個變態,他最愛扮金主追有點名氣的明星,但真的得手了,他的花樣……」韓亦程想了想,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很齷齪。傅念衡說段瑞群和江瑞風也有點關係,你千萬小心。最好現在回來。」

「好,我會注意,謝謝你提醒。」謝期年說,「再見。」

半小時后,自拍了個夠,同時也修好圖發了社交媒體的王聞遠拿了瓶礦泉水遞給謝期年,又指了指遠處盪開波浪的一處,笑道:「段總來了。」

遊艇已經停在了四面都是碧藍的海面上,快艇漸漸靠近,一個面容儒雅笑容沉穩身材還不錯的約三十歲的男人從快艇上矯健地登上了遊艇,第一時間便對著謝期年露出了一個稱得上極度和暖的笑容。

他趕過來握住謝期年的手,有力但卻不逾矩地握了握便放開了,同時帶著那讓人並不討厭的笑容連連說:「我早幾年就是謝老師的粉絲了,看過好幾部劇集,一直想投一部謝老師主演的劇,只可惜還沒來得及認識謝老師就退圈出國了。緣分不夠,遺憾啊。」

掛了韓亦程的電話后,謝期年已經快速檢索過段瑞群的資料,公開的信息里沒有什麼特別或者出格的地方,給紀羽晨發了消息讓他查一下段瑞群,紀羽晨那邊也暫時沒有回復結果。

此刻面對彬彬有禮並無過犯的段瑞群,謝期年也保持著該有的禮貌和適度的熱情,坐在遊艇前甲板安置的沙發上,和段瑞群聊起了星文集團和紀氏之間合作的業務可能。

段瑞群端起紅酒杯,對著陽光照了照,微微眯了眯眼,笑道:「其實生物質能、新能源這些實業領域,星文最近沒有什麼大的投資興趣,不知道紀氏對金融有沒有興趣?」

謝期年輕緩地搖搖頭:「紀氏的重心會一直放在實業上。」

「那麼謝老師本人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參與金融投資?」段瑞群喝下一口紅酒,迎著海風悠然道,「昨天我輕輕鬆鬆就賺了八位數,謝老師考慮一下?」

謝期年彷彿對數字毫不敏感,依然淡淡輕緩地搖搖頭,王聞遠卻眼睛立刻就亮了,他原本就坐在段瑞群身邊,此刻一激動,幾乎半個身子靠在了段瑞群身上,咋咋呼呼地說:「段總,算我一個?」

段瑞群垂了垂眼皮,隱晦地給了王聞遠一個無法形容的眼神。

王聞遠一哆嗦,立刻坐直了,動作太僵硬快速,手裡端著的紅酒杯傾斜著把紅酒晃蕩了出來,落在段瑞群衣襟上。

王聞遠的眼神一剎那間變得緊張又畏縮,他屏住呼吸,看看段瑞群,又看看謝期年,想說話,卻張不開嘴。

段瑞群順手抽了兩張紙巾,自己擦了顫衣服前襟,姿態瀟洒地對謝期年說:「謝老師對錢沒有興趣嗎?」

「有啊。誰會對錢沒有興趣。」謝期年坦然,「但是我對快錢確實沒有研究,也不太熱衷,就不佔用段總的資源了。」

一揚手,把紙巾扔進垃圾桶里,段瑞群的話語里摻雜了些許曖昧:「如果我說,我願意和你分享呢?」

「段總幽默了。」謝期年看一眼手機,解鎖,快速回了個消息,「時間也不早了,請返航吧,紀總有事找我,我得回去了。」

段瑞群若無其事地瞥了王聞遠一眼。王聞遠轉向謝期年:「年哥,既然出海了,不多待會多浪費。」

「可不是。」段瑞群說,「你當我是朋友呢,這就是個私人聚會了。我也希望我們能有進一步的接觸和交往,往後在紀氏,或者是在什麼方面,需要我或者星文集團支持的,只管說。」

他話音剛落,謝期年的手機就響起來電鈴聲。他歉意一笑:「不能多待了,紀總打電話來催了。」

接通電話,快速而清晰地告訴紀羽晨自己和王聞遠和段瑞群在一起,遊艇即刻返航,謝期年掛了電話,對段瑞群說:「改天和紀總一起請段總吃飯賠罪,今天就請先返航吧。」

半小時后,遊艇駛近了岸邊。

韓亦程依然站在他之前跳下小飛度的位置看著遊艇駛近。

臉色莫測,眼神狠戾。

直到看到謝期年出現在甲板上,韓亦程的緊繃狀態才稍微緩解了些。

他快步走到舷梯邊,抬手去接踏下舷梯的謝期年。

謝期年抬眼看了看韓亦程遞過來的手,幾不可察地搖搖頭,避開了。

失落又尷尬地收回手,韓亦程狠狠瞪了眼站在甲板上遠遠注視著謝期年的段瑞群,轉身跟著謝期年走到了碼頭的通道上。

謝期年下了舷梯便徑直向碼頭出口處走,並沒有多停留一秒,也沒有等待韓亦程的意思。韓亦程隔著五六米的距離走在謝期年後面,看著他的背影,一時間他分不清是劇烈的、吃了去痛片也壓不住的頭痛更劇烈,還是心裡因為謝期年毫無溫度的背影割出的痛更甚。

走到碼頭連接停車場的地方,謝期年不動聲色地看了眼之前被韓亦程撞開的電子檔桿,走了出去。

韓亦程加快腳步趕了上來,擋住了謝期年:「你的車我送去修了。」

他指一指最靠近他們的一輛明黃色跑車:「你去哪?我送你。」

謝期年抬眼,直視著韓亦程:「不,你在發燒。」

韓亦程抿了抿已經乾燥起皮的唇,啞著聲說:「沒事,別擔心,我送你到你弟弟那兒才能放心。」

「不用了。」謝期年依然直視著韓亦程,卻沒有擔心的表象,「你在發燒,屬於危險駕駛。我已經叫好車了。」

「你……」韓亦程急了,「你連段瑞群都敢招惹,為了躲我你火炕都敢跳進去試一試,你遇人不淑都不怕,怕坐我的車?」

謝期年平靜地說:「我一向擅長遇人不淑,有什麼好怕的。」

韓亦程握緊了拳頭:「那你怕我什麼?」

「不是怕,只是覺得,沒有必要,無謂,倦,讓我很疲憊。」謝期年用一種異常溫和的、甚至帶著商量的請求感的語氣對韓亦程說,「你不是說什麼都能為我做嗎?那你能到此為止嗎?」

「我做不到。你一定要這樣嗎?」韓亦程用力按住左邊太陽穴,表情痛苦。

「是你一定要這樣嗎?你這樣,除了我們都不太舒服之外,還有什麼意義呢?」謝期年像是在商務談判的現場,擺事實講道理,分析利益估算成本,很冷靜,冷靜到沒有一絲情感波動,「如果你真的什麼都能為我做,那麼請你不要只是嘴上說說,我只希望你能為我做這一件事。如果你做不到,那請你收回這種除了感動你自己之外沒有任何意義的話,因為我聽到的時候只會覺得諷刺。」

謝期年的話讓韓亦程心臟猶如遭受了猛烈一擊。他看著一步之遙的謝期年,此生最深刻地感覺到了什麼叫做無能為力。

無論他做什麼,無論他多認真,怎麼去表達自己誠意和態度,即使放棄了豐瀚國際,斷絕了和韓東洲的關係,也改變不了謝期年已經不想要他的現實。

他從沒有像這一刻一樣希望謝期年是真的失憶了。

比起謝期年根本沒忘記而只是受傷太深決絕地要和他劃清關係,因為失憶而被謝期年從心裡連根拔掉的事實會讓他好受很多。

雖然結果都一樣。

謝期年看著目光里滿是空洞無望的韓亦程,視線落在他發著抖的手上,心裡到底有了些許不忍。他輕輕咳嗽一聲,問道:「要幫你通知助理來接你嗎?」

韓亦程麻木地看著謝期年:「我是不是危險駕駛,我現在多難受,你是不是真的一點也不關心?」

「韓總,很幼稚的人才會用自己的難受去換去別人的同情和在意。我上次就說過了,以你的地位和身份,你不該這樣,也不必這樣。」

「我只對你這樣。」韓亦程的氣息有些凝窒,他喉結滑動著,眼裡的神采黯淡了好些,聲音也越來越低,「從小到大,我這一輩子,我只對你一個人不一樣,我也只想你對我一個人不一樣,為什麼……」

他的聲音斷在了呼吸停滯眼睛閉上的瞬間,人也像一塊遽然斷裂的樹木一樣,倒在了地上。

紀羽晨到遊艇會的停車場接到謝期年時,急急地便問:「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謝期年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但是這位段總雖然打著星文集團的招牌,卻沒有真的參與實業的意圖,不太適合現階段的合作。以後星文集團的相關合作,我們都稍微多注意一點。」

紀羽晨一轉方向盤,把車開向了第一國際:「嗯。他特意繞個圈子約你,還出海,感覺醉翁之意不在酒。還好哥哥你警覺性高。」

「其實是韓亦程通知我的。」謝期年看一眼窗外快速倒退的街景,說。

「是嗎?」紀羽晨有些驚訝,「他通知你可能有風險,然而他沒有出現?我怎麼不信呢?」

「出現了。」謝期年說。

他扶起昏倒在地的韓亦程時確實感覺到韓亦程身上的熱度驚人,而且倒下時的力度不小,他手腕和側臉都擦傷了不小的範圍,看起來不算不嚴重。

「哦?」紀羽晨放緩了車速,「他人呢?」

「發燒,燒過頭暈倒了。我讓他助理叫了車,送去醫院了。」

停在紅燈前,紀羽晨側頭看謝期年,猶豫了一瞬,還是問:「哥哥,你沒去醫院?」

謝期年也看紀羽晨,眼神自然,表情里的態度也自然:「我為什麼要去?」

綠燈亮起,紀羽晨踩下油門,車子向第一國際繼續行駛,謝期年靠在車椅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到達第一國際停車場時謝期年真的睡著了。紀羽晨拍了拍他肩膀,他才迷茫地睜開眼,軟軟地喚了聲「小晨」。

紀羽晨應了聲,靠近過來擔心地看他的臉色,憂心地問:「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謝期年揉了揉眼睛,「可能出海的時候提防著段瑞群,精神比較緊繃,今天風浪也大,有些暈船。」

「那就好。」

紀羽晨下了車,快速繞過車頭到了副駕駛座這邊,打開車門扶住下車的謝期年,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我以為韓亦程發燒的病毒傳染給你了。不管,回家你就洗澡,然後去睡,今天的工作明天早上我們再復盤和確認。」

「不用。」謝期年揉了揉太陽穴,讓自己打起精神,「我洗個澡,我們對完,我再睡。」

洗過澡,謝期年用毛巾擦著頭髮走到客廳時,紀羽晨恰好接完了助理的電話。

他轉身對謝期年說:「段瑞群的助理聯繫李石了,說想了解紀氏的業務,下周我們辦的晚宴段瑞群有興趣參與,李石問我發不發邀請函。」

「發唄。」謝期年把毛巾搭在肩膀上,在沙發上坐下,「有你在,我怕什麼。」

紀羽晨揚起臉,給了謝期年一個可愛滿點又帥氣非常的笑容:「哥哥,我保護你。不管是怪獸還是妖怪,是段瑞群還是韓亦程,我都能打跑!」

謝期年揉了揉他的發旋,柔聲說:「好。」

紀羽晨又遺憾地說:「我要是更早找到你就好了。比韓亦程更早。這樣你現在就不會難過了。」

他帶著點小心,看進謝期年眼睛里:「哥哥,你其實多少有點擔心他吧?」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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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憶后渣攻火葬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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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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