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這間房原本是劇組用作存放道具的庫房,被人簡單清空,所有道具都堆在牆角,屋子中間放著一張陳舊的暗紅色絲絨沙發,丁總和江瑞風一起脫掉了謝期年的西裝,把他放在沙發上后,丁總拿出手機,發了個消息。
而江瑞風又得意地詭笑著俯身看著謝期年無力的樣子,一抬手,粗暴地扯掉了他的領帶,再更用力地扯開了他的襯衫領口。
扣子飛濺出去,撞在粗糙水泥地面上發出細碎輕響,江瑞風眯著眼居高臨下看謝期年,得意的情狀扭曲而詭異。
他盯著謝期年越來越無神但仍然努力保持清醒的眼睛,嗤笑:「別掙扎了,待會給你好好拍個片子。」
謝期年眼中的波動讓他的得意更甚,那種終於佔據高位的得意讓他的笑越發詭異。他又俯下身,用力捏住謝期年的下顎:「讓我好好看看,你到底哪裡比我好啊?憑什麼韓亦程從來不多看我一眼?」
他越說,表情越扭曲,扭曲里泛著陰森的得意,卻又透著凄楚的影子:「別以為自己是什麼高貴的人,要不是韓亦程托著你,你有什麼資格比我晚入行還資源好?有什麼資格簽趙永安當經紀人還有楚星言和你稱兄道弟?你端著端著真以為自己了不得了是吧?我可真的好期待韓亦程看到你在別人身下的樣子啊。你說他會哭呢,還是會瘋呢,還是會……」
小屋的門被敲響了一下,丁總諂媚笑著打開門。
江瑞風鬆開了捏著謝期年的手,向看著躺在沙發上的謝期年滿臉都是讓人噁心笑容的段瑞群迎了過去。
謝期年終究在劇烈的暈眩中失去了意識。
幾分鐘后,小屋的門被從外面用力踹開了。
門撞在牆面上發出的巨大聲響,讓剛準備離開的丁總不由自主地嚇得臉色煞白。
更讓站在一邊原本眯著眼笑得得意得不得了的江瑞風驚叫出聲。
唯一還算鎮定的段瑞群目光閃爍看著被踹開的門,後退了幾步。
看到疾步走進門裡的人,江瑞風的驚叫變成了扭曲的尖聲嘶叫:「韓亦程!你怎麼……你為什麼會來!」
韓亦程不搭理江瑞風,只一眼不錯地看著失去知覺的謝期年,徑直脫下身上的高定西裝,把衣衫被江瑞風扯得凌亂的謝期年包裹起來。
小心翼翼地讓謝期年在沙發上躺好,韓亦程轉過身,向離他最近的丁總一步一步走過去。
他周身發散的強烈戾氣,讓丁總瞬息感覺到什麼叫做肝膽俱寒,甚至有了被已經被猛虎鎖定,下一刻就要被生生撕成碎片的錯覺。
丁總壓住心裡升起的不祥預感,虛張聲勢地低吼:「你怎麼回事?出去!」
丁總只想趕快逃走,卻在他發散的威壓氣勢下兩股戰戰地失去了反應和力氣。
下一瞬,一記毫不留力的拳頭擊打在丁總的鼻樑上。
血飛濺出來,比丁總的身體更早地落到了地面。
韓亦程沒有一分表情,轉向眼睛飛速亂轉的段瑞群和眼睛血紅儼然瘋狂地在對他叫罵的江瑞風,眼睛里無法抑制的明確的恨意更重了。
「韓亦程你是不是賤?他早就不要你了!他身邊可不止一個男人!可是我喜歡你這麼多年!你為什麼看都不看我一眼!憑什麼……」
他的嘈雜嘶吼終止於砸到下顎的一拳,擊打中舌頭被牙齒咬破,巨大的疼痛把他瞬間拍暈了。
段瑞群已經退到了堆滿道具的牆邊,他抬著手試圖隔開自己和韓亦程之間的距離,連連道:「韓總,韓總,我沒有參與,是他們……保安就在門口,你再過來,我叫保安了!」
對段瑞群的話充耳不聞,韓亦程一抬手,段瑞群慘呼一聲,倒在了道具之上,又滾倒在地。
無法忍受的疼痛讓段瑞群和丁總各自在地上打著滾,哀嚎聲在翻滾里散得稀碎。
抬腳往段瑞群臉上再用力補了一腳,韓亦程迅疾轉身,抱住了躺在沙發上的謝期年。
他臉上的冷酷瞬息變成了無法揮散的心疼,眼裡的戾氣也成了柔軟,把謝期年抱在懷裡,韓亦程在昏昏沉沉的他耳邊輕輕喚著「七七」。
謝期年迷迷糊糊地張開眼,視線似乎無法聚焦,又虛弱地閉上,含糊的聲音不知道是在回應韓亦程的呼喚,還是只是無意識的亂聲。
傅念衡領著幾個保安沖了進來。看到已經暈過去的江瑞風以及在地上痛呼打滾的兩個人,傅念衡直接呸了一口,又忙看謝期年,恨恨地說:「他媽的這幫孫子忒下作了,居然下藥?」
韓亦程手指抬起,留戀地撫了撫謝期年緊閉的唇。
「韓亦程你王八蛋!你對他做了什麼?」
被韓亦程踹開的門外,紀羽晨和宋景輝目眥欲裂地看著被韓亦程緊抱在懷裡里雙眼緊閉、明顯狀況不對的謝期年,紀羽晨怒吼出聲。
他到大廳時正遇到四處尋找謝期年的宋景輝,電話沒人接,楚星言和現場的人沒看到謝期年見了誰,去了哪,他已經要急瘋了。
沒想到找到這兒,竟然看到了這種情狀的哥哥,紀羽晨腦子裡全是怒意,和宋景輝一起衝進了房間。
感覺著謝期年不斷滲出的冷汗、不均勻的呼吸,越發潮紅的皮膚,韓亦程根本沒有搭理他們的意識。他只抱緊謝期年,一聲一聲低語:「七七,別怕,我在,我陪著你。」
「放開他!」宋景輝鐵青著臉欲動手,「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被段瑞群下藥了。是韓亦程及時趕到。」傅念衡快速向紀羽晨交代狀況。
他們說話間,韓亦程小心翼翼地鬆開謝期年,臉色一凜,再度向段瑞群撲了過去。
一點不容情的狠踹中,段瑞群的哀嚎碎裂得一塌糊塗。保安在旁邊惴惴不安地看著,卻無人敢上前阻止。
最終還是傅念衡拉住了韓亦程。
他厲聲道:「夠了!你別忘了你的傷還沒拆線!」
韓亦程又朝段瑞群恨恨踹了一腳,厲聲喝問:「你給他用了什麼?說!」
段瑞群翻滾著,卻只哀嚎著,不答。
「我會一刀一刀割了你。」韓亦程俯身下去,右手掐住段瑞群咽喉,左手在他已經看不出形狀的鼻子部位再痛擊一拳,「說!」
「我說!我說!」旁邊見勢不妙的丁總從破碎的呼號中溢出幾聲拼湊起來的話語,「我說,能不能饒了我?」
韓亦程摔開段瑞群,轉過身來,走近丁總,抬起腳踩在他腰上:「說,下的什麼葯?」
丁總哀嚎「你們先答應放了我」,韓亦程冷笑一聲,抬起腳,靠近他已經歪掉的鼻樑,一寸一寸地逼近,一字一句:「什?么?葯?」
「國外的!國外專門用在不聽話的直男身上的葯!勁兒很大!沒有緩解就會損壞人的腦子……」
韓亦程轉身,又朝段瑞群狠踹了一腳:「緩解劑在哪!」
「沒有……」丁總心虛地說。
「沒有?」韓亦程森然看著他,「你再說一次?」
「有有有!我沒有,賣這個的人有!」他嚎叫,「放了我,我幫你們去找!」
韓亦程看傅念衡一眼。傅念衡點點頭:「交給我。你帶他去醫院。」
「醫院沒有緩解劑沒用。」丁總哭嚎著爭取自己每一分生機,「沒有緩解劑,就只能通過那個行為儘快代謝掉。」
韓亦程恨得大吼一聲,又撲向段瑞群。
傅念衡看著韓亦程的后腰處,不禁倒吸一口冷氣:「你的傷口又崩開了?!韓亦程你到底要不要命?」
「有的是時間收拾這渣滓!」他用力拉住韓亦程,「你陪著他!我去找緩解劑!」
韓亦程找回了被燒毀殆盡的理智。他重新抱住謝期年,對傅念衡說:「快去。」
傅念衡吩咐幾個保安把段瑞群和江瑞風架出去,又讓兩個保安押住丁總:「我叫私家醫生過來給你處理傷口,也隨時觀察他的情況。」
傅念衡出了門,紀羽晨說:「你放開他。他是我哥哥,我們是血親,和你沒關係。」
「不。」韓亦程一點也沒有放開的意思,「除非我死了。」
謝期年無意識地一聲,潮紅從脖子漫到了胸口,呼吸紊亂又急促。
宋景輝眼睛通紅:「小晨是阿年的弟弟,我是他男朋友,你才是外人,你走開!」
韓亦程充耳不聞,只把謝期年抱得更緊。
紀羽晨顧忌著謝期年此刻的狀況,無法用強,只得恨恨地用力錘了下沙發扶手。
陳舊的絲絨沙發沒有任何彈力,紀羽晨強硬的一拳引起的震動直接傳到韓亦程的身上,韓亦程才終於感覺到背後再度崩開的傷口的疼痛。
他悶哼了一聲。
謝期年在這瞬間慢慢地、虛弱乏力地、迷茫地睜開了眼睛。
謝期年眼睛酸痛,腦子裡的昏眩依然濃厚不散,他無力地盡量讓自己視線聚焦,對上了韓亦程焦急的臉。
「阿程……」
如同嘆息般的聲音含糊地落下。
「七七,我在,我在這裡。」韓亦程忙忙說。
而紀羽晨用力握住謝期年的手:「哥哥,我在這裡,景輝哥也在,你安全了,我們馬上給你找緩解劑,馬上!」
謝期年似有若無應了聲,把身體蜷成一團,又閉上了眼睛,再次昏昏沉沉起來。
不多時,私家醫生也趕到了。他先看過謝期年的狀況,皺著眉搖頭:「確實棘手。」
他又轉向韓亦程:「我看看你傷口。」
韓亦程不理,也不動,更不肯放開謝期年。彷彿他一旦放手,謝期年就是失去了安全,他也失去了支撐的意志。
這種狀況讓紀羽晨不由得沖他怒吼:「你先去處理傷口!我不覺得哥哥醒來會想看到一個死人!」
韓亦程依然壓根不理,他的世界里只有在痛苦裡煎熬的謝期年。
如果不是傅念衡攔著他,他會真的殺了那幾個給謝期年下藥的渣滓。
而他現在也想殺了段瑞群。
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他都不在乎。
接到私家偵探發過來段瑞群的動向而從醫院衝過來的路上,他體會到了平生最大的恐懼。
那恐懼甚至超過了謝期年離開他時、謝期年忘了他們的曾經時的所有。他反覆只想著,只要謝期年沒事,用什麼換都可以,他什麼都不要了。
只要謝期年沒事,要他滾,他就滾。
心空透了也可以。血流幹了就流幹了。左右不過是一個謝期年不要的人,一條謝期年不在乎的命。但他在乎謝期年,他不能讓他受到任何傷害,就算死之前最後一瞬,他也要確定他的七七無礙,才能放心閉上眼睛。
就算是和別人在一起,只要謝期年能幸福,他也認了。
如果有下輩子,他想,從最初,他就要用謝期年喜歡的方法,牢牢牽著謝期年的手,從始至終,絕不再有錯過。
紀羽晨看著這樣的韓亦程,只能恨恨地嘆了口氣,又轉向宋景輝,滿是無奈:「景輝哥,他太偏執了。哥哥現在的狀況也不好,你別往心裡去。」
宋景輝沉默地點點頭,凝視著謝期年痛苦的迷糊的樣子:「只要他沒事,我就沒事。」
勸不動韓亦程,醫生只得繞到沙發後面,壓著韓亦程的背,給他重新處理后腰處二度崩開的傷口。
眼看醫生現場拿出醫療包給韓亦程直接縫線,紀羽晨到底不忍地轉過了頭。
韓亦程卻像毫無知覺,除了謝期年,他什麼也感覺不到。
處理完韓亦程的傷口,醫生又轉過來查看謝期年的狀況。
被醫生用手電筒照著瞳孔,謝期年無力地往韓亦程懷裡躲閃,含糊地低聲喚「阿程,阿程,我難受。」
韓亦程心如刀絞,卻沒有辦法緩解辦法謝期年的狀態,他貼著謝期年汗濕的鬢角,在他耳邊哽咽低語著誰也聽不清的話語。
紀羽晨急急地問醫生:「怎麼樣?」
「很棘手。」醫生面色凝重,「這藥力太霸道,如果不儘快代謝出來,有很大可能影響他的神經中樞。」
手電筒的光駛射入瞳孔,引起了謝期年的反應,他發出了幾聲意味不明的聲音,「我……」
他開了口,聲音很輕,氣息很弱。
「好難受。」他聲音顫抖得厲害,「熱……」
不正常的潮紅從他脖頸向下滲透,韓亦程輕輕順著謝期年的動作,替他解開了領帶,又解開了襯衫的第一二顆扣子。
潮紅依然遍布,甚至開始泛出細小的紅點。
「幫我……」他細碎地說,「我難受……」
房間里陷入了一陣詭異又焦慮的沉默。
謝期年在這詭異的安靜里嘶啞出聲:「好痛……」
他咬住自己的唇,但牙關毫無力氣,動作間都是虛弱徒勞的掙扎,看得韓亦程心裡絞成了一團,唇邊滲出了血痕。
「哪裡痛?」紀羽晨用力握住謝期年的手,「哥哥,我們在想辦法,我們……」
他哽咽著,說不下去。
韓亦程抖著手拿出手機給傅念衡打電話,吼著「還要多久!」
傅念衡的聲音很急,卻依然保持著沉穩的清晰:「已經聯繫到人了,葯在鄰市,我在往那裡趕。最多兩小時。另外我還在凌北繼續找,找到了馬上送來。」
找到緩解劑了。這個確認讓屋裡的人心稍微放了放,但兩個小時的時間長度卻又無法讓他們真的安心。
「心臟……」謝期年無神地低喃,「要炸了,好難受……」
紀羽晨撲過來推開韓亦程,按住謝期年肩膀,迫使他看著自己:「哥哥,你被下藥了,你知道嗎?」
謝期年大口喘著氣,破碎地說:「我知道……」
「不能及時拿到緩解劑的話,還有一種辦法緩解,你知道是什麼方法吧?你知道嗎?」紀羽晨咬著牙問。」
「我知道……」謝期年儘力讓自己的眼睛能聚焦到紀羽晨臉上,「我知道。」
感覺指尖觸到的謝期年的皮膚已經熱到幾乎燙手,紀羽晨知道不能再耽誤了。心一橫,他大聲問:「哥哥,你要景輝哥留下嗎?」
「我……」
謝期年閉上眼喘了一會氣,低語:「景輝。」
這兩個字落在韓亦程耳中,撕裂了他的世界。
宋景輝立刻答:「我在。」
紀羽晨也立刻鬆開謝期年,同時強硬地去拉韓亦程:「景輝哥,你留楠`楓下,韓亦程,你……」
謝期年的聲音已經幾乎氣聲:「景輝,你和小晨……出去。」
紀羽晨臉色一變,宋景輝瞬間僵住了。韓亦程揮開紀羽晨的手,又用力抱住了謝期年。
「哥哥,你要景輝哥出去,你知道留下來的是誰嗎?」
「我知道。」謝期年說,「我知道是他。」
雙手緊握成拳,宋景輝紅著眼,沉聲問:「阿年,你清醒的嗎?」
「是。」謝期年閉著眼,聲音越來越低,但意思明確,「我現在清醒。我知道你是宋景輝。我知道……會發生什麼。」
「即使這樣,你還是要我走?」
「是。」謝期年的精神越來越渙散,「我要撐不住了,求你們,走。」
宋景輝面色難看,但他不再猶豫,果斷地退出了房間。
紀羽晨深深凝視謝期年一眼,又看了眼因為謝期年的選擇而呆住的韓亦程,深深嘆了口氣,走出了病房。
門關上,韓亦程不可置信的看著謝期年:「七七,你確定……」
「我難受,幫我。」謝期年用盡最後一點意識,看向韓亦程,「幫我……」
「不。」韓亦程握住謝期年的手,連連親吻,「我不可以。」
「你可以,只有你可以。」謝期年眼中滲出淚水,「只有你。」
韓亦程的唇又泛出了血漬。他抱緊謝期年,貼著他側臉:「我不行,七七,我不是禽獸。我想要你。我每一分鐘都想。可是我知道你已經不愛我……我不可以。」
「好熱……」謝期年嗓子里幾乎已經發不出聲音,呼吸越發急促,彷彿氧氣已經不能進入身體,「第一次你就不肯,說怕我痛……可是痛也好過難受……」
那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的、他們初夜時謝期年說過的話,鮮明地從謝期年的急促喘氣中被翻出來,韓亦程瞬時心臟空陷,甚至呼吸都忘了。他手指顫抖地捧住謝期年的臉,聲音比謝期年還破碎:「你……你記得?你沒有忘……你記得我!」
「幫我。」謝期年陷入崩潰的邊緣,他仰著脖子,露出喉結,含糊不清地呢喃,「阿程,給我……」
韓亦程的理智幾乎完全斷裂在這樣的謝期年身上。但他還是用力一咬自己的唇,借著那痛楚穩住了理智:「不。七七,我知道如果做了,你清醒過來以後會恨我,更會恨你自己。我不能讓你恨自己……」
「阿程……」謝期年的手乏力地撫過韓亦程喉結,虛弱無力的、滾燙的唇,貼上了韓亦程的唇瓣。
韓亦程本能地叩開了謝期年的齒縫。
那是他渴求太久的、滿足他所有慾念所有渴的、也不吝於向他索求、向他表露對他最深的需求和愛欲的,他的七七。
唇齒交纏,氣息交融,隔著長久的分離,隔著無法融合的選擇,這一個吻卻還是契合得讓韓亦程想哭。
是他的七七。
可是他們怎麼會走到今天這樣?
怎麼會即使吻得發燙,他心裡比慾念更深的依然是對懷裡任他予取予求的愛人最深愧疚,和知道即使此刻最深地融合,最肆意地交纏,卻也必定要再失去他的絕望?
謝期年的理智已經全部熔斷,他只熱烈地回應韓亦程的吻,迎合韓亦程的動作,軟軟的舌舔去韓亦程不斷滑落到側臉的淚,把韓亦程猶豫著在他小腹遲疑滑動而不敢再進一步的手推向他渴求的本能。
即將觸碰到的那一瞬,韓亦程的手收緊成拳,掙脫了謝期年的手的引導。
下一瞬,謝期年又貼了過來。
韓亦程只覺得自己要瘋掉了。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在面對謝期年的主動時這麼理智,可以咬著牙讓神經在這樣的誘惑里不至於崩斷。
又或者說,只有謝期年能讓他擺脫宿命里本能的黑色,穩住那一絲理智。
只有謝期年,是他所有的理智。
「阿程……」謝期年靠著韓亦程心口,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綿軟。
謝期年的情狀徹底讓韓亦程的理智潰不成軍。他捧著謝期年的臉,貼著他唇,嘶啞低語:「七七,你要記住,你記住,是我逼你的,是我忍不住,你被下了葯,你擋不住,你不要怪自己……」
「我擋不住,你來……」
手指顫抖著點上謝期年的腰帶的瞬間,韓亦程聽到了響起的急促敲門聲。
紀羽晨的聲音透過輕薄的門板傳進來:「緩解劑拿到了,我要進來了!」
韓亦程沙啞到如同砂礫擦過的聲音隨即響起:「快!」
紀羽晨帶著私人醫生進了房間,韓亦程已經用自己的西裝把上半身凌亂的謝期年裹好,他迎向醫生,急道:「快點,他真的撐不住了。」
醫生注射完緩解劑,又等了五分鐘,仔細檢查了謝期年的各種狀況,終於點了頭:「接下來一周都好好休息,大致是沒有問題了。」
紀羽晨終於舒出了口氣:「還好,還好傅總及時在凌北也找到了緩解劑。」
醫生離開了房間,紀羽晨靠在門邊,韓亦程也彷彿虛脫般地靠在沙發靠背上,雙手依然環抱著謝期年。
誰也沒有再說話。
半小時后,謝期年身體的高熱褪去了,不正常的潮紅也消散得差不多,他疲倦地睜開眼,對上了一眼不錯看著他的韓亦程。
「放開。」
謝期年的第一句話,換來韓亦程彷彿瞭然於心的苦笑。
他鬆開手,小心扶著謝期年的肩膀,讓謝期年從自己懷裡坐起來,同時站了起來。
紀羽晨扶住了謝期年,讓他在沙發上靠坐好:「哥哥,沒事了,我送你去醫院,好好檢查之後才准回家。」
謝期年點點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凌亂的襯衫,被解開扔在地上的領帶,和披著的韓亦程的西裝,表情複雜地看向微微彎著身子站在他兩步遠出處的韓亦程,輕聲道:「韓總,謝謝。」
「韓總」兩個字落在韓亦程耳中,是早已心有準備卻依然像利刃剖開心口的尖銳凜冽。
不過片刻,他懷裡的一切都再次成了虛幻。
而他甚至知道,這是必然。
他只能看著紀羽晨扶著謝期年慢慢走出這間髒亂的屋子,走出他存在的空間。
那扇輕薄的門即將關上的瞬間,韓亦程壓住心臟,開了口:「等等。」
紀羽晨皺眉轉身,沒好氣地說:「等什麼?我哥哥現在這個情況,不趕緊去醫院成嗎?」
「我就說一句話。」
韓亦程慢慢走過去,隔著門,定定地看著謝期年:「你是不是沒有失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