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這種認知浮於腦中,寧鞠衣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了起來。
她承認,她是個極自愛的人,不然也不會在徐太君試圖將她鎖在徐府,為徐宏守寡的時候,接受了蕭雲諫的殷勤。
所以,她接受不了,她受蕭雲諫連累落到這般處境,而蕭雲諫竟然還棄她不顧。
恨意讓她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起來。
「你們抓錯人了,蕭雲諫愛的是寧安郡主,抓我根本就威脅不到她。」
頭目冷笑一下,直接打破了寧鞠衣的僥倖,「你當我傻啊!盛威侯的女兒,我可得罪不起。」
頭目不等鞠衣再行狡辯,已經轉頭,沖一側的手下吩咐了起來,「帶她走,老子費了那麼大力氣,蕭雲諫那小子不來,也得討些利息才是。」
手下點頭,毫不猶豫的上前,套了鞠衣的頭,抬了就走。
就在一行人離去一刻鐘左右,居陳領著一群護院匆匆而來。
這自然是落了空處,居陳一個下人,哪有計可施,只能商量著四散尋找。
可那劫匪,就似憑空消失了一樣,沒了蹤跡。
等到蕭雲諫從盛威侯府出來,趕著去尋寧鞠衣的蹤跡,他廣派人手,於京郊城外尋了一日一夜,依舊是一無所獲。
他帶著滿身風塵,一臉疲憊,趕往寧太傅府請罪時,卻被拒之於門外。
而後,從蜀京四起的謠言中,他才知曉,寧鞠衣在第二日的晨曦微起之際,被路人發現衣衫襤褸的倒在官道不遠的地方。
瞧那模樣,只怕是已遭人……
雖謠傳隱晦,那其中看低之意,已昭然若顯。
蕭雲諫又去了寧太傅幾次,別說是鞠衣,便是太傅其面,也未曾瞧見。
原本定好再議婚期之日,也歇了聲音。
也不知道是愧疚,還是旁的什麼作祟,蕭雲諫拜訪寧府失敗之後,轉而去搜尋綁走鞠衣的那群匪徒。
這日傍晚,蕭雲諫帶著人手,滿身疲憊的從京郊回來。
一不留神之際,一衣著襤褸,披頭散髮,形若乞丐之人,被人推搡到了街道之中,隨後又衝過來一人,舉著掃帚,打在那人身上,嘴裡罵罵咧咧著。
「你個死乞丐,敢偷我包子,老子打死你。」
乞丐瘋狂躲避,嘴裡嚷嚷著求饒,「別打,別打,求求你別打了。」
蕭雲諫見此,皺了皺眉,他此刻沒有心情與之計較,從懷中掏出一碎銀子,丟在了地上。
「這銀錢就當是包子錢了。」
揮舞的掃帚頓了一下,看著地上的銀子,頓時眼前一亮,他臉上立刻堆滿了笑意,撿起銀子,又啐了乞丐一眼,這才返回了店裡。
「多謝,多謝公子。」被打翻在地的乞丐,踉蹌著爬起身來,他低頭哈腰的沖著蕭雲諫道謝,然後拖著瘸了的腿,一拐一拐的往路邊走去。
蕭雲諫本不以為意,可就在那乞丐一抬頭,露出容貌之際,蕭雲諫不由懵了一下。
徐宏,怎麼會是徐宏!
他不是早就死了嗎?
心中的疑惑一個一個蹦了出來,蕭雲諫來不及揣量,徐宏已經越走越遠,他來不及多想,翻身下馬,快跑著到了徐宏的跟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乞丐模樣的徐宏,被蕭雲諫的突然出現,直嚇了一跳,慌忙擺手道,「公子,我沒偷你東西,真的。」
他一副根本就不認識蕭雲諫的模樣,讓蕭雲諫又有了一絲不確定。
「你不記得我了?」
「公子說笑了,小的何德何能,能夠認識公子這樣的大人物。」乞丐堆笑著回道,一臉的惶恐之色。
蕭雲諫被徐宏這卑微之態,弄得皺了皺眉頭,仍不死心的問道,「你祖籍何處?」
「這……我不知道。」乞丐皺了皺眉頭,抬頭猛地拍了拍腦袋,「我這腦子受過傷,醒來時,就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
失憶?蕭雲諫心中一驚,連忙追問道,「你醒來時,可知自己身在何處?」
「邊南。」乞丐毫不猶豫的回道,接著臉上又閃過一絲疑惑,「我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總有一個聲音,催著我來蜀京。」
是了,沒錯。
眼前這人,就是徐宏!
當初徐宏傳來死訊,並未見到屍身,即便後來盛威侯費了心思尋找,也未能找見,所以徐宏當初下葬的,乃是衣冠墓,並無屍身在內。
這便與眼前這乞丐說的,完全吻合了。
蕭雲諫心中已有了決斷,他看著徐宏臉上多出來的,橫貫了半邊臉的疤痕,雖然說,比起從前的容貌有了些許的不同。
但他都能夠認得出來,那親近之人,更不可能認不出來。
徐宏沒死,而且還回到了蜀京,不管是對朝廷,還是徐家,以至於寧家,都是驚濤駭浪一般的消息。
「你是何時來的蜀京。」
「讓公子見笑了,我這一路乞討過來,前兩日這才到了蜀京,剛剛實在餓極了,這才……」
乞丐徐宏雖然不知道眼前這貴人,為何問的這麼詳細,但他剛剛對自己施以援手,所以徐宏並沒有多少顧慮,如實告知道。
不過兩日,蕭雲諫心中鬆了口氣,「我見你如今並沒有落腳之處,我在這不遠有一處宅子,不如你便隨我一道過去,暫住些時日吧。」
徐宏怔了一下,連連擺手道,「不敢,不敢麻煩公子。」
「沒什麼麻不麻煩的,我覺得你與我一故人有些貌似,我久不見他,近日見你,不自覺就心生親近,還請務必要答應。」蕭雲諫說的極為誠懇,倒是讓徐宏有些猶豫了起來。
蕭雲諫見此,連忙趁熱打鐵了起來,「就這般說定了,你現在身無分文,也沒個落腳之地,你若不嫌棄,便當是替我看宅子吧。」
這次,他趁著徐宏意動,根本就不容許徐宏拒絕,他沖著居陳一使眼色,半推半就半脅迫著,就將徐宏帶去了別院。
他吩咐居陳去尋了徐府舊人,又點了一桌子席面,在一旁看著徐宏狼吞虎咽,眼中神思不定。
待徐宏吃飽喝足之後,居陳已經帶著個僕從趕了回來。
蕭雲諫讓那僕從伺候徐宏沐浴,他一直在等,等著那僕從出來。
僕從是以前在徐宏跟前伺候的,徐宏身上有什麼印記,他是最為清楚之人。
「大人,是徐將軍。」僕從忍著滿腹的心驚,伺候著徐宏睡下,這才到蕭雲諫跟前。
得了准信的蕭雲諫,那一顆懸著的心,並沒有落下。
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示意僕從下去,獨一人,望著徐宏落寢的廂房。
是殺,還是留。
徐宏在所有人的眼裡,早已是一具屍體,所以只要他不留下任何痕迹,將徐宏處理掉,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那就不會對現在局勢,有任何的變化。
若是留徐宏的一命,那麼……
他與鞠衣的婚約,定然有變。
可,就眼前這局勢,顯然鞠衣已經與他生了嫌隙。
兩家的婚事,不管是哪一邊提及退親,都會壞了彼此的情分。
更何況,他蕭家在新皇眼裡,並不得信任,與寧家結怨,只怕景國府的地位在蜀京要一落千丈。
而徐宏的出現,只要處理得當,景國府不但可以化解與徐將軍府的隔閡,而且婚約解除之過,也不會累及景國府。
但是,鞠衣是他念想了十多年的求而不得,如今他費盡心思才將其攬入懷中,雖然說她與雁西,讓他有些搖擺不定。
可是真要抉擇,就這麽撒手,對於還未將這唾手可得之物納入腹中,他又有些不甘心。
不管怎麼選,都會是讓他陷入了兩難之境。
蕭雲諫糾結,再糾結,殺機顯而又滅。
在不斷的猶豫與糾結中,他最終還是選擇了留下徐宏性命,已觀后變。
他回到景國府,就他與鞠衣的婚事,請求於景國侯,景國侯親自拜訪了寧太傅幾次,寧太傅都沒有什麼好顏色。
但是幾次巧遇盛威侯,盛威候對蕭雲諫可謂是讚賞有嘉,甚至屢次表示對蕭雲諫婚約在身的惋惜。
再加上鞠衣對蕭雲諫的避而不見,與雁西對相談甚歡,如此一來,蕭雲諫心中的衡量有了偏倚。
就在他思量著用哪種方式,將徐宏還活著的消息放出去之際,蜀京城內,卻於一夜之間爆出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