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無論是三王爺的亡故,還是梁致的暴斃,甚至於王妃的殉葬,朝廷之中,誰都未曾反應過來,便已經嘩然結束。
想求情的,意圖指責的,亦或者別有用心的,都亂了陣腳。
蕭雲諫也是一樣,他將此當成了新帝對三王爺的派系的清剿,梁致已死,接下來勢必就葯輪到景國府來。
為了景國府的安危,蕭雲諫和景國侯商量了一夜,於第二日間,由景國侯出現,去到寧太傅府,商議兩家的婚事。
可顯然,三王爺的事,亦是給寧太傅敲響了警鐘,此事事發之突然,新帝沒有在他跟前透露半分,他深以為是因為寧府與景國府的婚約,新帝是在敲打他。
他權衡輕重,又與寧鞠衣細細相談了一番。
寧鞠衣這些時日,雖未與蕭雲諫見面,可一直暗中派人跟隨著蕭雲諫行蹤。
她本以為蕭雲諫會視她比性命還重,可一樁樁看來,是她認錯了。
既然蕭雲諫給不了她超越性命的愛,那麼就休怪她不義了。
只是……,近來關於她被掠的謠傳還未平息,她不想在此基礎之上,再背負什麼背信棄義的罵名,所以退親的事,絕不能由寧家先行提及。
景國侯本是示好,但卻被寧太傅明裡暗裡示意退婚之事,自然憋了一肚子的悶氣,無功而返。
蕭雲諫得知此事之後,先是憤怒,隨即又暗自慶幸,慶幸自己並沒有將徐宏處理掉。
他想要將寧鞠衣的約出來,尋求緩和之機,只可惜等到的只是婢女退還的禮物。
如此一來,倒是讓蕭雲諫徹底下了決心。
幾日之後,蕭雲諫與友人於京郊狩獵之際,忽闖出一莽漢,細瞧才知,這人竟是已傳了死訊的徐宏。
蕭雲諫當即與友人一道,將徐宏帶回了蜀京,並面見新帝。
新帝驚喜萬分,連忙召徐將軍府入宮內,經太醫和徐府之人辨認診治,確認此人正是徐宏將軍。
只不過身體遭受重創,已經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但身體反應,卻一如從前,五六個人輕易近不了身。
新帝雖有些遺憾,但對於徐家人而言,這不亞於天大的喜訊,他們將徐宏接入府中,很快徐宏歸京的消息,傳遍了整個蜀京。
立馬蕭寧兩家的婚約便再次被提及,如今徐宏沒死,寧鞠衣作為徐宏的未亡人改嫁,蕭寧兩家婚約推遲,怎麼想,都有些難以抉擇。
索性,便由新皇召集三家議事。
徐太君自不想再要這個媳婦,可徐宏一見寧鞠衣,便露出欣喜萬分的神色,於寧鞠衣身側,片刻不離。
如此,愛子心切的徐太君,為了徐宏,只能懇求新帝讓鞠衣歸於將軍府。
寧鞠衣心有不願,可蕭雲諫展現了從未有過的寬廣胸懷,將此事的依託全由寧徐兩家做主。
寧鞠衣愛惜名聲,而新帝又有意促成,如此下來,只能解除了蕭寧兩家的婚約,然由徐太君親自過寧府,接回寧鞠衣。
此事落幕,唯有蕭雲諫這個最先發現徐宏,並帶到新帝跟前的人,成了損失最大的人。
為了補償,也可以說是獎勵蕭雲諫,新帝允了蕭雲諫一個請求。
藉此良機,蕭雲諫當機立斷,懇求新帝為他與雁西賜婚。
這倒是將新帝難住,只是天子一諾,自無反悔的事。
新帝只能傳召盛威侯與雁西,入宮議事。
待將蕭雲諫之請,告知與二人之後,雁西早已料定了一般,幾乎沒有任由猶豫的跪身謝恩。
「臣願意。」
盛威侯一臉驚訝,隨即滿臉怒容的瞪向蕭雲諫,「此事,我絕不答應。」
「爹,這是我的婚事,還請爹尊重我的想法。」雁西抬頭,目光急切的抬手阻止沈煦道。
「侯爺放心,我蕭雲諫此生定不負雁西分毫。」蕭雲諫也不甘示弱的了表決心。
「你當真要嫁給這小子。」沈煦對雁西和蕭雲諫之間的恩怨,一清二楚的很,雖說雁西之前已經和他打過招呼了,可事到臨頭,他還是忍不住多問了雁西一句。
他怕雁西有朝一日會後悔,後悔今日的抉擇。
「爹,我與蕭大人情投意合,還請爹成全。」雁西眼神堅定,沒有任何猶豫的開口回道。
沈煦見此,嘆了口氣,別過臉,算是答應了下來。
既然兩家都是願意的,新帝當然不會做那棒打鴛鴦之人,給二人賜了婚。
因沈煦不日就要趕回東疆,為了能在爹娘離開之後,見證自己的成親,於雁西的懇求之下,婚期就定在國喪滿后的十一月初二。
此賜婚一出,自是舉朝嘩然,而等雁西拿著賜婚的聖旨,回到盛威侯府,等待的,是來自家人的怒火,
「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寧霓雲看到雁西的第一眼,便已經忍不住開口問道。
她滿臉擔憂,甚至是後悔,後悔她不該讓雁西再回到蜀京。
雖然雁西從未與他們親口說過,她的過去,與蕭雲諫的恩怨。
可從他們獲得的情報,以及從雁西從北陌歸來時的那一頭華髮,他們就已經明白了,若不能讓雁西將心中的仇恨疏解開來,只怕雁西一輩子都過不去這道坎。
所以,他們才縱容雁西到現在,可如今看來,雁西想做的,只怕是比他們預想的,還要瘋狂。
「我等不了。」是的,她等了一年,整整一年的時候,才從東疆走到蜀京,這一年間里,她一直在想,她要怎麼做,才能讓蕭雲諫付出代價。
她日日想,無時不刻都在想,她發現,以蕭雲諫的才智,與他比陰謀,無異於以卵擊石,所以,她便決定了,再解決掉梁致和寧鞠衣,她要走到蕭雲諫跟前。
而成親,顯然是最好的方法。
她以失憶之身,走到蕭雲諫的跟前,在他沒有防備之際,予他重創,如此一來,管他有何通天之能,都逃不過她的手心。
雁西的回答,並不能讓寧霓雲安心,都已經到了這個,她也沒有什麼顧忌,「之前不問你,是怕勾起你的舊事,可現在,你必須要告訴娘,你到底想要做到什麼地步。」
「我要蕭雲諫死,我要整個景國府陪葬。」雁西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說道,多日來隱忍的恨意,噴薄而出,讓她雙眸染上赤紅。
深沉的恨意,對上寧霓雲的視線,讓她只覺觸目驚心。
甚至於一瞬間,寧霓雲竟然生出了雁西會與蕭雲諫同歸於盡的荒誕念想。
她將腦中讓人心悸的念想抹去,上前握住雁西的手,「雁西,你可千萬別做傻事。只要是你想做的,爹娘都會幫你。」
「對,你不必這麼著急,想要讓景國府湮滅,雖然並不容易,但也不是做不到的的事,你給爹一點時間,爹可以……」沈煦在一旁也是連連點頭,看來他對雁西為報仇添上自己,也並不滿意。
「爹,娘你們不用勸我了,我知道你們會幫我,可是我等不了,而是,阿策和…的仇,我想自己主導。」雁西打斷了沈煦的話,說出了自己打算。
她神情堅定,似乎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撼動她此刻的念想。
沈煦和寧霓雲看著雁西這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對視了一樣,看著彼此眼中的無奈,只能選擇妥協。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事,你儘管說,無論是爹娘,還是兄長,我們都會幫你的。」
「恩,我知道,當憑我一人之力,我不可能抵擋得過蕭雲諫,若是……」雁西確定的點了點頭,她腦中升起一念,隨口說來之際,又想起,這個時候,還是莫要說些惹人再傷懷之事了,索性便閉了嘴。
「若是什麼?」沈隅有些好奇的開口問道。
不過是若她未能完仇,身隕於蕭雲諫手中,幫她覆滅蕭家罷了。
只是這樣的話,並不適合現在說,所以雁西搖了搖頭,「沒什麼,爹,我讓你尋的人,可有消息了?」
「前些時日有消息傳來,曾在西南瞧見了赤紅那個殺手,我已經派人過去,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了。」沈煦回道,即便雁西不問,他也正想將此消息告知於雁西。
「這可太好了。」雁西露出歡喜的神色,她沖著沈煦和寧霓雲一拂禮,「婚禮的事,就拜託爹娘多費心了,我便先回去了。」
說完,便轉身而去,直將質問的眾人給愣在了原地,彼此苦笑著,總算是揭過了剛才的話題。
婚期近了,近到兩個侯府,在接到聖旨之後,幾乎是半刻也不敢耽擱的準備事宜。
景國府還好,畢竟之前有寧家的婚約在,該準備的早已準備,只需換些式樣,便可送入盛威侯。
盛威侯連這個女兒都是新認回來的,又怎麼可能願意這麼早讓雁西出嫁,只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但好在盛威侯威名在外,總得有賣些顏面,這才於送嫁前湊夠了百來抬嫁妝。
景國府自然也不願弱了顏面,如此一來,兩家的婚事,倒是辦得空前的宏大。
十一月初一,毛毛細雪紛紛揚飄於蜀京的上空,盛威侯滿堂紅彩,下人往來穿梭其中,好生熱鬧。
慕舒端著盆藥液,入了雁西閨房,雁西穿著一身大紅喜袍,坐在梳妝台前,半濕的髮絲已恢復成花白模樣,比之於從北陌回來時,白髮又多了許多。
「郡主,去泡藥液吧。」慕姨正在替雁西擦拭著髮絲,看著慕舒進來,低聲詢問。
這是她特意替雁西調製的葯,可以這樣將雁西的頭上的遮掩成青絲模樣。
「慕姨,不必了,蕭大人總歸會瞧見的。」她也想讓蕭雲諫看看,看看她這一頭華髮,會有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