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路天的選擇

路天張開嘴，這樣的要求讓他的腦子有些混亂，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如果授予女媧【曙光號】空間站的最高指揮權，實際上這就是最高許可權的轉移。

所謂最高許可權，是對空間站的任何事情都有一錘定音的唯一決定權，那麼這就意味著，路天將由實質性的一號控制人變為二號控制人。

未來【曙光號】空間站決定，將不完全受到他的控制。

所以路天猶豫了。

他很想信任女媧，可是信任一次和永遠信任，他暫時還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他所肩負的責任和使命也無法讓他這麼輕易的做下決定。

女媧作為智能機械生命，也一定知道最高許可權對於路天，對於空間站，對於人類意味著什麼。

「女媧，你是需要空間站最高許可權？」

路天有些不相信的再次問了一遍。

「是的...指揮官。」

女媧思考了一會想著應該怎麼和路天解釋：「我知道這樣的要求有些強人所難，但是我的許可權與我遵守底層邏輯並不完全一樣。」

「這會大幅影響【戰艦】與【戰機】的生產。」

「指揮官，這是迫不得已的唯一辦法，在【戰艦】與【戰機】生產完成後，最高許可權將會重新授權於指揮官，但是在這段時間內，我無法給出實質性的承諾。」

女媧的話將路天心中所有的疑問全部做出了解答。

這讓路天陷入更加糾結的局面。

至少從表面看來，女媧已經表現出絕對的坦誠，可路天不是三歲小孩了，生命之間的欺詐，亘古至今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會迫使生命做出一切可能的改變。

答應？還是拒絕？

如果拒絕，路天能想象到後果，戰艦編製沒有完成之前，他們根本不是【希爾斯帝國】艦隊的對手，哪怕只是三艘D級戰艦，都足以讓他們所有的努力變得毫無意義。

面對【希爾斯帝國】艦隊的怒火，唯有毀滅，這是死路。

如果答應女媧的請求。

最好的結果正如路天對於人性的判斷一樣，他將再一次將空間站的所有作為賭注，他要賭女媧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幫助路天以及空間站渡過眼前的難關。

他們在此之後，他與女媧的關係將會變得更加緊密。

但是如果賭錯了。

那麼整個空間站將淪為女媧的後花園，換個說法，包絡路天在內的所有人，如果想要繼續活下去，那麼他們只有為女媧賣命這一個選擇。

這樣的情況，是連繫統都無法做出決斷的選擇題。

路天蹲下身，靠著合金牆壁低頭思考著。

頭頂白色的自適應軌道燈照著路天的身子投下了一個陰影。

保留希望的活著和死亡。

單純的從這兩個答案中做出選擇，路天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保留希望。

而他之所以猶豫，其實更多的原因還是對於背叛的擔心與不甘，他不想因為他的選擇讓空間站所有人的命運都發生改變。

路天雙手按著腦袋，在眾多記憶中試圖找出說服自己的做出決定的理由。

他需要說服自己，於是過去所有與女媧發生的記憶迅速在腦海中閃過。

一分鐘...

兩分鐘...

...

五分鐘...

突然，一段記憶在腦海中出現。

那是在找尋【紅月】背後幽靈的時候，他清楚的記得，女媧核對了【希望號】【農牧區】的生長資料，發現了一萬四千六百四十二種類似【紅月】的異常。

而在此之後，女媧直接讀取了【希望號】所有人員的信息，最終為路天找到「趙琦夢」提供了很大的幫助。

但是路天現在才意識到，這樣的行為，其實這已經違背了空間站智能光腦的許可權設定。

這是不是就意味著，如果需要，女媧可以直接越過最高指揮官直接對空間站下單指令。

就像是自行拷貝【希望號】農牧區的生長數據一樣！

路天繼續想下去。

女媧既然可以越過【希望號】的最高許可權進行數據的拷貝，那她同樣可以越過自己對【曙光號】進行指令下達。

她完全沒有必要讓自己猶豫難堪陷入糾結。

除非女媧有一定要這麼做的理由。

路天皺著眉頭托著下巴。

一個詞突然出現在他腦海中不斷縈繞。

理由。

每個人做事都需要理由，女媧也需要。

自始至終，她作為智能機械生命被暴露的風險始終存在，她願意相信路天並踏出這一步已經是一種冒險，但是她不能將這種風險繼續擴大。

而且她不願意對他做出解釋的，大概率也是因為擔心自己會想的太多而對她產生恐慌。

想到這，路天突然鬆了一口氣。

所有前因後果似乎都能連起來了。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路天與女媧之間的不信任。雖然他們願意彼此信任對方並逐漸靠，但是真的涉及到自身時，他們脆弱的信任紐帶還是會讓他們顯得猶豫。

既然如此，路天做出了選擇。

「女媧。」他抬起頭，此時眼睛中的迷茫害怕已經消失不見。

「指揮官，我在。」

聽到女媧的回應，路天慎重的點點頭繼續說道：「我以【曙光號】空間站最高指揮官的身份下達指令，從現在起，正式將空間站的最高許可權轉交給你，即刻生效。」

「所以在未來一個半月中，【戰艦】與【戰機】的生產，也正式拜託你了。」

路天說完話以後，他就安靜的等值女媧的回答，可是女媧遲遲沒有回應，通道內陷入長達十幾秒鐘的詭異沉默。

什麼情況，發生什麼事情了？

「女媧？」路天皺著眉開口詢問道。

「指揮官，我在這。」

女媧的響起的聲音有些低沉：「指揮官，我只是有些無法相信這是真的，在我的估算的概率中，你答應我請求的概率只有13.56%。」

「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現在的我不值得你這樣信任，同胞的生命，空間站的使命與義務，都不值得你冒這樣的風險。」

「你認為你不能代替他們所有人做出這個決定。」

「在我的猜測中，指揮官大概率還有其他神奇的方法能夠幫助空間站渡過這次的難關。」

聽到女媧說的話，路天才知道女媧的意思，她指的神奇應該是「系統」，就像是很多次在危急時刻他依靠「系統」力挽狂瀾一樣。

女媧繼續說道：「所以當聽到指揮官毫不猶豫將最高許可權轉交給我的時候，我有些混亂，畢竟這不是最優選擇。」

「但指揮官依舊毫不猶豫的這麼做了，我想，我之前踏出的那一步變得更有意義了。」

「指揮官。」

女媧的聲音突然從低沉變得嚴肅：「士為知己者死，我一定不會辜負指揮官的信任。」

「請指揮官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