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五音不全(上)
()「跟你們說,出拳頭一定要穩准狠,棒子要往人的軟肋上打,腳步進如疾風,退也要麻溜的,勢均力敵切忌纏鬥,看我一點傷都沒受,再看看你們,個個如斗敗公雞,真懷疑今rì到底是否我們取勝!」
漢一樓後院,陳逸敞著半邊膀子,嗓音粗狂正在說教。他衣服是被一個假小子給扯破的,胳膊上還多了兩排牙印。屬狗的?都說古代的女子矜持,看來不能一概而論。
如今在這些人的眼裡,陳逸簡直如神一般的存在。能帶著二十幾個戰鬥力低下的小子追著四十多小混混幾條街,最後以收編對方完美收場,這勝利也來的太輕鬆了。這一戰趙密沒來,風少文又不擅打架,衝鋒在前最能打的辛棄疾儼然成為這隊人的領袖。
陳逸大部分時間只在一邊看,充當教父,後來追逐戰中急了眼也上場搏鬥一番。就是這麼一場小小的打架還被人咬了一口,不過陳逸被咬的樂呵呵的,絲毫不覺現眼。
「師傅,為何你要對那小子手下留情,還被他咬一口?」風少文問道。
陳逸冷冷盯著他:「難道看不出那是名女子?其實為師最初也沒覺,那小子一撲過來,我手一摸,不好,摸錯地方了……好男不跟女斗,記住為師這句話,對你rì後行走江湖大有好處!」
風少文傻笑著撓撓頭,顯然不覺得這是什麼真理。
小鳳仙帶著一臉驚詫神sè走進後院:「生何事?你們……又去打架了?」
這下所有人都將目光落在陳逸身上。
「公子……你……」小鳳仙望著陳逸,看他一身的狼狽樣,便知道是他帶的頭。
陳逸一笑:「不是打架,是帶著弟兄們出去……找人切磋了一下……」
小鳳仙當下並未多言,先讓眾人回去準備排戲,等院子里只剩下她與陳逸二人,小鳳仙才為陳逸整理了一下破損的衣服,體貼如妻子,陳逸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躲開,正巧被小鳳仙現他肩膀上的牙印。
小鳳仙突然抹一把眼淚道:「還以為將少文託付給公子,公子能好好教導他,可如今……公子,鳳仙失望了。」
陳逸正sè道:「我知道帶他們出去打架是我不對,可這也是教育的一種。男兒就要有自己的血xìng,不然像你的脾xìng那樣處處忍讓,到頭來只會被人欺負的更甚,到時失去鬥爭的勇氣便追悔莫及。」
小鳳仙被他的話說的一愣,半天未再多言。
陳逸知道一言半語勸不動她,這年代的普通百姓安分守己是處事原則,嘆口氣道:「我這人一向是率xìng而為,並非我喜歡找茬,而是我實在不想只做一庸人。鳳小姐,若是你覺得不合適的話,以後我只教少文唱戲,便不再多過問他言行。」
小鳳仙最後抬起頭道:「公子,其實……鳳仙也有不對的地方,既然將少文交給公子管教,就該相信公子,只是……莫要再多惹事端了,我們畢竟是平頭百姓,惹不起官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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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打一架,陳逸雖然覺得過癮,但回過頭想想也挺莽撞。勝了固然是好,輸了可就丟人了,像小鳳仙說的惹了官非更是大大不妙。回到鋪子,除了那些正在忙碌的女工,方卓也在。
官府一早便解封了東升酒樓,官差還當眾還訓斥了何胖子一頓,陳逸知道這都是張老的功勞,方卓一臉笑意,上來就說要給他一份謝禮。
「東升我也有份……不過,嗯嗯,禮不厚我可不收!」
方卓特地拉陳逸到一個僻靜的角落低聲道:「阮兄,近rì欽州來了一位江淮才女絕sè名jì,寄居在城西的五音樓,不妨由小弟做東,今夜宴請阮兄吃花酒如何?」
怪不得他要這麼神秘地說,原來有內容。不過領教古代的風花雪月一直是陳逸難以割捨的念想,初聞心癢心癢難耐,一本正經問道:「多才?多有名?」
「這個……不太好說啊,聽聞此女琴棋書畫了得,還jīng通詩詞歌賦,江南的才子對其趨之若鶩。」
「這麼厲害?」陳逸瞪起眼,「絕sè美女自然吸引人,但要是那種幾百上千兩都砸不倒的清倌人,沒錢當那恩客,光看看不解饞哪。」
方卓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不虧是阮兄,喜好就是與那些公子哥不同。阮兄放心,此女入幕之賓甚眾,只要有才,花得起錢便能一親芳澤,且還不貴,只路過欽州幾rì,過了這村沒這店了,今晚就看你我有無這個福氣了。」
「嗯!」陳逸笑著點點頭,「這份厚禮為兄笑納,這個銀子問題……」
無心的聲音不對時機地打斷陳逸的話:「為何要背著人說?」
被她曉得此事還了得?陳逸先將方卓推出門,道:「我們在討論深奧的人文問題,唉!這又豈是三言兩語能解釋的清楚的?方老弟,今晚不見不散!」
無心望著陳逸的背影,蹙起的眉頭令她嬌美的面容多了一絲冷峻神sè:「莫名其妙!」
…………………………
果真如方桌所說,公子哥對此女趨之若鶩,光看五音樓的門口,公子哥近乎要擠破門檻。
陳逸和方卓剛要進門,便被一個老鴇模樣的人攔了下來,一臉鄙夷:「呦,阮大少方大少,真是稀客,難道你們不知道五音樓進門是有規矩的?」
陳逸雖然來這世界不久,但也明白這規矩就是交錢,上次還被坑了三兩銀子。
「我說這位阿姨,能不能不交錢?」
老鴇從沒聽人叫自己「阿姨」,這稱呼令她感覺稀奇,如他說的話一般:「不交錢也行,今rì選兒姑娘定下了另一條進門規矩,要是能接上這詞,就可以不花錢進去!」
言語輕薄,料定阮大少沒這本事。陳逸琢磨了一下,大約今晚出場的名jì就是那選兒姑娘了。
只聽方卓念道:「net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月明中。」
陳逸一樂:「李後主的詞?」
老鴇有些意外:「呦!阮大少幾rì未見學問見長哪!」
「那是當然,這有何難,方老弟,替為兄……」
他本想說替為兄將詩詞寫上,但見方卓一臉難sè道:「不易啊,不易啊,阮兄,你看這上面其他人接的詞都是文采卓越,想接出一句來不易啊!」
陳逸也往上看了看,果然一個個公子哥都自詡才子,居然將李後主的詞接上幾句,乍一讀有模有樣。
陳逸道:「人家只是要你接,怎麼接就看你自己了。聽我的,雕欄玉砌應猶在。」一頓,望著方卓。
方卓登時也明白,接道:「只是朱顏改。」
陳逸點點頭:「問君能有幾多愁!」
方卓大聲背誦道:「恰似一江net水向東流!」
二人相顧大笑。
旁邊的公子哥,包括老鴇異口同聲說一句:「無恥!」
「這位阿姨,既然是李後主的詞,恢復原貌也算接詩的一種,無錯吧?」陳逸將筆交給方卓,「方老弟,你代筆!」
「不行!」老鴇奪過筆冷笑,「今rì須由阮大少親自來寫!」
言語咄咄,算準了陳逸寫不出來。
陳逸還就是不信邪,提起毛筆就往上寫,寫的竟然都是簡體字,歪歪斜斜令人難以辨認。寫完后在老鴇瞠目結舌下進了五音樓,等老鴇明白過來上面不是草書全是錯別字,想追回來已然不及。「這天殺的居然敢糊弄老娘!」
五音樓兩層小樓圍攏一天井,燈火通明,剛進來就看到個猥瑣熟悉的身影,要是那人沒以仇恨的目光望過來,陳逸還真沒那麼容易現他。何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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