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這句話寧惟玉聽過很多次，印象最深的是上一世算命先生來給他取名的時候。

——他小時候身體就不怎麼好，一年有三百多天都在喝葯，爸媽很長一段時間都是直接喊他寶寶。

俗話說小名賤名好養活嘛，也就還沒有給他取大名。

後來他到了要上幼兒園的年齡，老寧才不知道從哪兒請了個據說口碑很好的算命先生過來，給他算卦和取名。

寧惟玉對那個算命先生印象深刻。

算命先生過來的那天，他恰好在客廳里玩樂高。在他的城堡圍牆就要拼好的時候，庭院傳來一陣交談聲，隨後一個穿著青馬褂，蓄了撮白鬍子的老頭走進他們家，在他旁邊蹲下。

這個滿是神棍氣息的老頭自來熟地蹲在小糰子面前，端詳了好一會，才摸著鬍子說道：「小朋友真可愛……就叫寧惟玉吧。」

寧惟玉？

小糰子眨巴眨巴眼睛，盯著老頭的長鬍子看的目不轉睛。

不過這個名字給寧家父母的第一感覺並不好，畢竟誰都聽過那句老話。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聽著就不怎麼吉利，還挺壯烈的。

算命先生看出他們的疑慮，擺著手，起身解釋：「寧為玉碎是不好聽，可這就是命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沒有哪個父母會喜歡這種話。老寧的臉色當即就沉了下來，一張臉拉得老長，摸出手機準備舉報這老頭搞封建迷信。

「別急。」那老頭不慌不忙，神秘兮兮地噓了一聲，「那是命。碎碎平安，歲歲平安，也是命。」

後面的交談就不是三歲小朋友知道的了，再說小朋友能聽懂什麼呢，小朋友只想摸一摸那神棍的長鬍子罷了。

總之，在那天以後，他就有了大名，小名也變成了歲歲。

歲歲平安，他的父母啊，望他年年歲歲都能平安。

*

系統的提醒讓寧惟玉回憶起了這段幼年時期的寶貴記憶，但這並不能掩蓋穿書局居然不保證員工人身安全的事實啊！說好的員工保障和福利呢？

寧惟玉對著殷商的微笑核數據面板上的巨額負數，忽然覺得他的工作可能有那麼億點危險。

這次對視並沒有持續太久。殷商很快往另一個方向離開。

寧惟玉眼尖地看到那張繳費單被捏的皺成了一團。

……嘖。

他心情不太好地回頭瞪了一眼罪魁禍首們：「安靜點。」

這一瞪，削減了原本的病弱，眼裡染上了幾分鮮明的生氣。

小弟們不知道大哥為什麼又不開心了，立刻停止小聲嗶嗶，一個個縮著脖子，安靜如鵪鶉。

同時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咱們哪裡做錯了？

-不知道，但是我確定了，大哥今天真的不一樣。

-輕輕附議。

……

察覺到身後詭異的氣氛，寧惟玉擰起眉，不是很能搞懂這些傢伙。

似乎他遇到的原著人物，從羅驍到三哥，再到這些小弟，反應都有些奇怪。

就連殷商也隱約有點說不出來的不對勁。

是他太嬌縱無理了這群人忍受不了，還是被他凶傻了？

在寧惟玉思索人類心理與行為動機的時候，腦海里響起了系統音。

【叮，恭喜您完成主線小任務：幫助殷商成功入學。完成進度增加。】

算了，不想了。

反正邁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

艾瑟倫公學的學生在報到以後就可以直接入住宿舍，準備迎接第二天的開學。

宿舍的條件沒的說。光是宿舍就佔了十幾棟樓，裡面大部分是雙人間。說是雙人間也不對，其實更像是小公寓，衛浴陽台客廳一應俱全，裝潢奢華，滿級舒適度。

非常符合貴族學校的設定和它昂貴的住宿費。

寧惟玉推開宿舍的門。客廳的小圓桌上放著熱騰騰的飯菜，陽台上有個人影，被盆栽擋著，看不太清楚。

等寧惟玉走到客廳，才發現陽台上的舍友是寧惜琛。

兄弟倆在同一個宿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不過原著中，和寧惟玉當舍友的是個同班的小胖子，被原主欺辱霸凌了一年，最後患上了嚴重的心理疾病。

現在舍友變成了他三哥。

剛穿書那會的劇情過早偏離的系統警告並沒有出現，也就是說，目前是正常範圍內的劇情改變。

寧惟玉坐在圓桌旁，撐著下巴放空自己。

穿書五天，他已經和主角以及幾個配角有了或多或少的接觸。

哪怕他和原主存在性格特點上的某些共性，但事實上他們不可能完全一致。

在他掌控之下進行的對手戲，已經開始影響劇情的走向。

「剛出院就到處亂跑？」寧惜琛在陽台放好東西，走進屋子，挑著眉看寧惟玉。

還別說，去找殷商的時候還沒什麼感覺，這會歇下來，渾身又累又疼。

寧惟玉面上混不在意：「不關你的事。」

寧惜琛沒有像普通兄弟那樣耐心勸他，只是不冷不熱地警告道：「少惹點事。」

「哦。」

圓桌上的飯菜清淡得幾乎沒什麼味道，適合生病的人，但絕對稱不上好吃。

「……沒有靈魂。」寧惟玉嘀咕了一句，興緻缺缺地低頭吃飯。

圓桌對面，寧惜琛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這個弟弟，又在對方抬頭的時候迅速移開目光。

一頓飯下來，兄弟倆沒有任何交流。

寧惟玉放下湯匙，視線落在寧惜琛和自己相似的臉上，走神了一會。

他上輩子沒有兄弟姐妹，現在突然多了三個哥哥，感覺還是很奇妙的……雖然這幾個哥哥目前都挺厭惡他。

還有剛穿書那會的奇怪情緒……不可否認，他很希望且期待可以和哥哥們正常相處。

回神之際，寧惟玉聽到了熟悉的電子音。

【叮，觸發支線任務。】

【任務對象：寧惜琛

任務內容：解決他由夢境所產生的疑惑。】

【經檢測，該任務可跨階段完成。】

嗯？他剛才沒做什麼吧，怎麼就觸發任務了。

而且這個任務沒搞錯吧……解夢？？

寧惟玉產生了一絲疑惑，疑惑程度和得知燕城一中變成瑪麗蘇貴族學校的時候相差無幾。

他這副茫然中夾雜震撼的神態，讓餐桌對面的寧惜琛下意識地小幅度揚了揚唇角。

*

想明白支線任務的觸發機制是不可能的，寧惟玉怎麼也不會知道這是由一個眼神觸發的任務。

懷揣著些許疑惑，寧惟玉迎來了新學期。

艾瑟倫的每個年級都各自有兩棟大樓。教學樓是和行政樓如出一轍的裝修風格，白金色為主，高調奢華。

寧惟玉走進理科十七班。

原著中的十七班是一個脫離一中學習氛圍的班級，俗稱吊車尾。這個班聚集了大量不愛學習的貴族子弟和學渣，以及少量家庭貧困的好學生。雖然現在學校名字和風格變了，但十七班的基本組成還是和原著一樣。

吊車尾歸吊車尾，教室的規格還是頂級的，一百多平的大教室寬敞明亮，各種設備都是最新的高科技產品。

「大哥！這邊！」昨天那群小弟中的紫毛朝他興奮招手。

寧惟玉慢悠悠地往最後排走去。

原本喧鬧的教室忽然靜了下來，眾人不自覺地把注意力放在寧惟玉身上——艾瑟倫公學的秋季校服是統一的白色襯衫配黑色馬甲或外套，走在過道上的少年明艷又張揚，瞬間成了視線焦點。

寧惟玉完全不受干擾，穩當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盯著桌面觀察了兩秒。

出於潔癖的敏銳度，他迅速辨別出桌椅處於那種擦了但又沒完全擦乾淨的狀態。

紫毛不解撓頭：「大哥，這個剛才擦過了的。」

「不夠乾淨。」寧惟玉略帶嫌棄，不想勉強自己坐下。

紫毛很上道，姿態狗腿：「大哥稍等。」說著往前桌的椅子踹了一腳，「喂，你，去給我再擦一遍。」

椅子的主人慢半拍的應了一聲，慌裡慌張地站起來。

走道旁邊，一個齊劉海的小個子女生看到這一幕，鄙夷地翻了個白眼，同時開始譴責自己。

她剛才居然看這個仗勢欺人的挑剔鬼看晃了神？好看有什麼用，還不是壞胚子。

「我是說，你去擦。」寧惟玉抬腿在紫毛的小腿上一踹。

「啊？？」

紫毛有些迷茫。之前不都是大哥帶著他們一塊折騰其他人么，今天怎麼不按套路出牌了？

「聽不懂？」寧惟玉掀起眼皮，表情不耐。

算了，大哥就是這樣不講道理，他懂。

擦桌子就擦桌子嘛，說不定多做事還能變成頭號小弟呢。

紫毛想到這裡，洋溢著快活的氣息，哼著歌去擦桌子了。

寧惟玉：「……？」

總感覺小弟們都有點缺心眼。

寧惟玉餘光掃了一眼前桌。

被紫毛使喚的小胖子局促不安地搓了搓手，一頭捲毛緊張發抖，觀察了一陣子，發現小霸王寧惟玉真的沒有再想折騰自己，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過道邊的齊劉海女生沒有看到想象中的欺凌畫面，也結結實實地愣了一瞬，才別過頭去收作業。

……

開學第一天在雞飛狗跳中度過。下午的放學鈴響後，同學們陸陸續續離開教室。

「寧哥寧哥！東區那邊估計要有熱鬧了……額，寧哥？」

門口咋咋呼呼的聲音把還在睡夢中的寧惟玉吵醒。

他支起身子，轉過頭，眉眼睏倦煩躁。

「幹什麼了？」

門口的不知道幾號小弟探頭進來，跟他彙報：「仇康帶人去堵殷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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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這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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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商日記】：

今日議題，要怎麼樣才能擠掉大舅哥和老婆住一個宿舍？

初定方案如下：

和大舅哥對線，佔據其房間（成功率過低，待定）；

半夜混入老婆的房間（存在一定風險）；

直接拐（哄）走老婆到自己的房間（可行性較高，重點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