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是個噩夢

蕭晗揉著昏沉的頭，打量著周圍。

這是個狹小的房間，溫暖有些潮濕，沒有窗戶，有些氣悶。

房間的四壁是木頭的，光滑粗舊，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幾乎沒什麼傢具，靠近門的牆壁上掛著一排網兜，

裡面有黑陶水罐，麻布口袋和破舊的青銅盆，它們都被網兜牢牢的固定在牆上。

這風格倒像是古代的……

他怔了一下，心中劃過一絲閃電，

我——我竟然能看見了！

我還能動了！

蕭晗猛地爬了起來，不敢相信的抬起雙手，活動著手指。

隨即他就意識到了，這是一個夢境。

他又做夢了。

一個植物人，怎麼可能能動能站呢？

只有在夢裡，他才能這樣自由自在的活動。

腳下突然一晃，他猛烈的向後仰倒，重重摔在皮墊上。

馬上又隨著地面的傾斜，向另一面滾動過去，幾乎撞到門邊的水罐。

蕭晗這才明白，搖晃不是他的幻覺，

而是他所在的這個房間正在猛烈的晃動著。

這夢真實的可怕，猛烈晃動之下，

他竟然有強烈的眩暈感，噁心想吐。

他看著那扇門，突然十分煩躁，強烈的想出去看看。

可是他想起了那女人的囑咐：

「記住，不要開門！」

「篤篤篤——」

門上傳來了輕輕的叩門聲，安靜中顯得十分清晰。

蕭晗心中一凜，距離房門遠了一點。

「篤篤篤——」

敲門聲還在響著，好像十分耐心，有節奏的輕叩著。

蕭晗堅持著不去理會，那敲門聲越來越響，卻始終不亂。

就在這時，他的耳邊突兀的響起了陣陣低聲的呢喃，

好像無數人在說話，嘈雜而紛亂。

中間突兀的出席幾聲詭異的聲音，讓人心中一寒。

說話聲越來越大，越來越亂，

那詭異的響聲出現的更加頻繁，化作了詭異的吟誦，

夾雜著孩童的凄厲哭聲和嗚咽的笑聲，環繞在耳邊。

有種邪教舉行儀式，邪靈正在睜眼的心悸感覺。

房間也在猛烈晃動著，蕭晗悶的難受，陣陣噁心。

不一會兒大汗濕透了他的全身，整個人都好像虛脫了。

空氣變得沉悶而躁動，耳邊的聲音更讓他精神煩躁，幾乎錯亂，就想大吼狂叫幾聲。

他實在忍不住了，卧槽尼瑪的，不就是個夢嗎？

又能把老子怎樣？

他掙扎著站起身來，猛地拉開了房門。

一切聲音瞬間消失，

四周安靜無比，詭異無比。

房門外是一條黯淡的走廊，鋪著地毯，空無一人。

蕭晗向外走了一步，

無數細長如划玻璃的尖利聲猛然出現，嘈雜貪婪的笑著：

「開門了，嘻嘻——他開門了——」

「他開門了——」

周圍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

所有的暗影好像都活了過來，蠕動爬行著。

這特么是個噩夢！

蕭晗心中發寒，他猛地回頭，背後的那扇門卻消失了。

他正站在走廊的中央。

地毯軟軟的，踩在上面猶如草地。

走廊的牆上掛著幅穿洋裝的長發女人畫像，

臉色蒼白如雪，半邊黑髮垂下蓋住了她的一隻眼睛，只露出另一隻紅色的眼眸。

走廊角落裡還放著個半人多高的非洲木偶。

通體暗黃色，眼睛大大的，嘴唇上塗著褐色的顏料，

如獸爪般尖銳的手抓著一柄木頭長矛。

走廊里能聞到淡淡的香味，但味道有些怪異，總讓人有噁心嘔吐之感。

蕭晗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打量著周圍。

他剛走過畫像，畫中人的嘴角突然詭異的向上彎起，紅色眼珠轉向蕭晗的背後。

那非洲木偶的眼睛漸漸眯起，嘴唇上的顏料變得鮮紅起來。

腳下的地毯醒了，變得泥濘而冒出汩汩腐敗的氣泡。

蕭晗心中一凜，突然覺得走路困難了。

每走出一步，腳下都很艱難，好像踩在了爛泥之中。

他身後好像也有人跟上來，氣息漸漸接近，帶著急切和惡意，在耳邊輕輕的吹著。

身子一沉，變得很重，眼前的一切景象也在扭曲變化，

漸漸現出發黑朽壞的木頭，混亂腐敗的沼澤，

遍地扭曲的植物殘骸和動物白骨。

耳邊又響起了瘋狂而詭秘的低語，讓人煩躁欲狂。

它姥姥的，這夢真挺可怕的……

蕭晗突然看到了牆上一件熟悉的東西，

福至心靈，他拚命的向那邊走去。

邁出的步子很大，但噩夢中每一步的距離卻很短很短。

人拚命想向前走，但走的很慢很慢。

他還是咬牙堅持掙扎著挪到了那物前面。

強忍著身體的沉重，耳邊的囈語，按耐住心中的煩躁和恐懼，

他大聲讀出了上面的小篆字：

「吉日壬午，乍為元用，玄鐐鋪呂。朕余名之，胃之含光。」

瞬間無數凄厲叫聲響起，

蕭晗只覺得身上一松，耳邊清爽，腳下也變得堅實起來。

他回頭看去，只見地毯依然，走廊安靜。

一個非洲人偶已經碎成數截，摔倒在遠處。

他再轉回頭來，看清了那件牆上的物品：

前顎鋒銳，脊從間凹，

厚格倒疊，錯金雲紋。

這是一把秦劍！

…………

蕭晗伸手將那把掛在牆上的秦劍取了下來。

這劍拿在手裡有些沉重，

它掛在這裡已經有年頭了，上面蒙著厚厚的塵灰。

劍長半米多，原本金色的劍身有些發烏，手柄上有兩道箍，以便握者纏緱。

蕭晗握住劍柄，突然間有種奇異的感覺。

他轉頭向走廊一角看去，

陰暗之處一個黑影哆嗦了一下，艱難的從暗影中現身。

這是個身穿西洋宮裝，露出挺拔白色兄脯，披散頭髮遮住一隻眼的女子，心驚膽戰的挪了過來。

蕭晗向牆上看去，果然畫框已經空了……

還沒走到蕭晗身前，那女子就屈膝行了個深深的禮。

「尊敬的強大的大人，您——您最恭順的奴僕，艾美柏-特普向您問候！」

她抬起那隻淡紅色的眼珠，

瞧了眼蕭晗手中的秦劍，極為畏懼的哆嗦了一下。

蕭晗此時已經感覺到這個夢境的詭異，

他不動聲色的問：

「這裡是哪兒？」

那女子恭敬的答道：

「大人，這是偉大的逆旅號航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