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父母賣房子

蕭晗父母拖著疲憊的腳步，開門回到家中。

這是一套兩房一廳的房子，面積不大，只有八十平米。

家中的傢具都很老舊了，也沒什麼值錢的家電。

但蕭爸蕭媽都是勤勞的人，家裡收拾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

陽台上還擺著些便宜但生命力旺盛的花草，在盎然春天中綻放。

蕭媽放下手中的東西，說：

「老蕭你坐著歇會兒，一會兒你還要去上班。我先給你下點麵條吃。」

蕭爸點點頭，倒了杯水遞給蕭媽：

「你先喝口水！」

兩人看著溫馨而整齊的小屋，這裡充滿著美好的回憶。

在這裡，蕭晗從一個牙牙學語的小屁孩，變成了高高大大的高中生。要是沒有事故，他可能已經上大學，談女朋友了。

「唉——賣了吧，賣了孩子的醫藥費就有著落了。」蕭爸輕輕感嘆著。

蕭媽的眼有些發紅，點頭說：

「這房子我打聽了一下，雖然有點舊了，但咱們這小區位置好。能賣120萬呢，蕭晗五年的醫藥費和營養費就夠了。」

蕭爸笑了一笑，說：

「行啊，咱們也算對得起兒子。咱們老兩口還硬朗，我多打幾分工，爭取把借親戚的錢還了。賣了房子，錢的都留給兒子當醫藥費。」

蕭媽說：

「昨天我看到馬路斜對面飯店裡招兼職的洗碗工，800塊一個月。可以晚上干，還管一頓晚飯，明天我去試試。」

蕭爸說：

「你腰椎不好，別去干這個了。本來就是病退的，要是傷了腰就麻煩了。賣了房子醫藥費就有了，咱別太心急。」

蕭媽不在意的說：「沒事，哪這麼嬌貴。普通人家當媽的，為了孩子，哪個不皮皮實實的？我去試試不行再說吧。」

蕭媽去了廚房，一會兒蔥花和豆油的香味飄出來，一碗白水麵條下出來了。

她端上來，看著蕭爸低頭吃面時的花白頭髮，歉意的說：

「也沒什麼菜了，等到賣了房子，我給你去買肉買豆腐，做個丸子吃。」

蕭爸笑笑：「我不愛吃肉，就吃豆腐就行。能痛痛快快吃頓紅燒豆腐，我就很美了。」

咚咚咚——

門被敲響了，蕭媽過去開門一看，趕緊熱情的說：

「他三叔來了，來來來——快進來坐!」

一個小眼睛的中年男人帶著笑，寒暄著走了進來。

蕭爸連忙站起來：

「哎，寶生你來了。吃飯了嗎，這裡有麵條，讓你嫂子給你下一碗。」

蕭寶生瞥了眼那碗什麼菜都沒有的白水麵條，眼中閃過一絲鄙夷。

他笑著說：

「吃過了吃過了，嫂子不用忙活。二哥你們快吃吧，不用招呼我。」

他在沙發上坐下，蕭媽連忙給他倒上水。

蕭寶生問道：

「嫂子，蕭晗現在怎麼樣了？還沒醒過來？」

蕭媽嘆口氣，搖了搖頭。

蕭寶生說：

「這一天就要一千多的醫藥費，純是靠機器吊著命啊！二哥，嫂子，你們兩口子掙的這點錢，能往裡面填多久？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蕭媽輕聲說：

「總算和孩子一場緣分，生他養他總是要儘力才行。只要大夫說還有希望，我們就不能不管。」

蕭寶生切了一聲，不屑的說：

「那醫院裡的大夫說話能准嗎？他們就是為了效益，忽悠你使勁花錢呢，你們真是傻啊！」

蕭爸吃完麵條，過來坐下說：

「寶生，我們借你的三萬塊錢，一定會儘快還的。」

蕭寶生擺擺手：

「二哥，我今天過來不是為了要錢。我聽說，你們要賣這個房子？」

他小眼睛眯了咪，精光四射。

蕭爸點點頭，說：

「有這個想法，賣了房子起碼蕭晗幾年的醫藥費就有著落了。」

蕭寶生問：

「你這房子當初是福利分房吧？把你和嫂子的工齡折算進去，花了多少錢，一萬五，兩萬？」

「折算了我們兩人工齡，一共花了一萬八！」蕭媽說。

蕭寶生一拍大腿：

「這樣吧，二哥，你這房子賣給我算了！你花了一萬八買的，我給你二十倍的價格，三十六萬怎麼樣？挺合算的吧！」

蕭爸蕭媽都愣了，兩人對視一眼，

蕭爸委婉的說：

「寶生，我們賣房子是為了籌措蕭晗的醫藥費。所以想賣的價格高一點，人家中介說……」

「嗨——二哥，咱話不能這麼說啊！」

蕭寶生不滿的打斷了蕭爸的說：

「做人不能只看錢，當初你們家蕭晗出了事，你來跟我借錢。我二話沒說借給你三萬是不是？」

蕭爸蕭媽都點頭，蕭媽說：「他三叔，我們都挺感激你的。」

蕭寶生大聲說：

「為了借給你們錢這事，你弟妹給我鬧了好幾次了。我說什麼了？是吧？咱們都是親兄弟，講感情不講錢。我現在出了二十倍的價格買你這個房子你都不樂意？你這也太過分了吧？」

蕭爸說：

「寶生，主要是孩子現在的情況，這是救命的錢。我們能多賣一點就多賣一點。你這個三十六萬實在是……」

「實在是什麼，嫌少？」

蕭寶生生氣的站起來，叫道：

「二哥，做人不能忘恩負義啊！你張口閉口跟我談錢，兄弟情分都不要了是吧？那你以後有事也別來找我！」

他頓了頓，好像吃大虧一般說：

「這樣吧，我借你那三萬你也不用還了，添在房款裡邊。這樣就三十九萬了，可以了吧？咱們今天下午就去過戶，我給你把錢打過來。」

見蕭爸蕭媽還是搖頭不語，蕭寶生惱了。

他轉身就走，走出大門恨恨的說：

「行，我算是看透你們這家人了。你們把錢早點還給我，我有急用！」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的氣沖沖的走了。

「唉——」

蕭爸搖了搖頭，長嘆一聲。

蕭媽說：

「咱們想辦法想把他的錢還上吧，別欠他的了。」

蕭爸點點頭，親兄弟乘火打劫，這樣對待他，他心裡有點難受。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

蕭媽接起來說了幾句，掛斷後說：

「我娘家的那個桂芬表姐要過來，說找我們有事。」

蕭爸說：

「她來幹什麼？咱們最難的時候，你跟她借三千塊錢，她都躲著不見你。這時候來，肯定還是為了這個房子。」

蕭媽嘆口氣：

「咱賣房子的消息一放出去，什麼人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