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丁封話語雖說不可輕信,但那玄冰劍卻是實實在在的好東西。即便天華智善二人見多識廣,一生少為外物所動,可此刻對上天帝所遺,也是雙雙眼熱不已。僧道兩家注重清心寡yù不假,可此時此刻想要做到無yù無求也著實難為了二人。
聽完劍之來歷,三人皆自不語,心中各有盤算。少頃之後,天華道人卻是想起一事,當下忍不住開口問道:「丁門主既已成仙,為何仍然滯留人間?」
得天華道人提醒,智善方丈也自贊同:「天華道兄所言不差。丁施主停留不去,莫非人間還有未了之事?」
但凡成仙之人,哪個不是欣喜若狂,焦急踏入仙界見識,怎有停滯不前的道理?丁封此舉,處處透露詭異,難怪兩大掌門生出疑慮。
聞聽人言,丁封面sè轉暗,喟然長嘆道:「不瞞兩位前輩,拙荊因病纏身,壽命已然不足三月。吾妻境況如此,我又怎能棄之不顧,獨自升仙入天呢?」
「施主真是有情之人。」智善方丈真心嘆息,忽而問道:「方才聽聞施主攜妻同來,不知尊夫人人在何處,此時可否現身一見?」
丁封略一沉吟,這才點頭說道:「二位前輩稍候,在下去去就來。」
語聲未落,只見一道白影已是飛躍而去,其勢若風,好似驚鴻。兩大掌門瞧得清楚,那丁封直奔一處陡崖之前,身子騰空躍起,足尖在近乎筆直的絕壁上點了幾點,雙臂大開,猶如金鵬展翅一般,竟而輕鬆翻越過去,當真未使術法相助!兩大掌門哪裡見過這等絕技,當下雙雙踮腳探,極目遠眺,獃獃望著遠去之人。
過不多時,丁封身影顯現,橫抱一名女子,在岩石峭壁之間挪移跳躍,形體輕盈,好似靈兔一般,只是幾個起落,便回到了兩大掌門身前,小心放下了懷中女子。
這女子約莫二十齣頭,鵝黃衣裙,細眉雪膚,烏高鬢,俏臉略帶三分病sè,讓人望之生憐。微風一起,那嬌柔柳腰仿若水邊蘆葦一般,也跟著晃了幾晃,旁邊丁封眼疾手快,趕忙扶住嬌妻,才沒讓那女子軟倒在地。那女子依偎丈夫懷中,唇角掛露會心微笑,細細打量正自怔的兩大掌門。那靈動雙目卻是透露一股狡黠勁兒來,不知打著什麼主意。
「兩位前輩,小女子久病在身,不便行禮,還請包涵見諒。」黃裙女子朝著一僧一道抿唇笑笑,輕聲吐出話來。
她的聲音甜脆甘美,好似泉水叮咚,敲打在人心上,讓聽者神情舒爽。比之相貌,黃裙女子的喉音顯然更加引人注意。
「丁夫人萬勿多禮!」兩大掌門見人歸來,早已迴轉神來,聽見方才話語,二人臉sè微變,趕忙連連擺手!開什麼玩笑!劍仙之妻的禮數,先不說兩人能否承受得起,單是看那風吹三搖晃的姿態,天華智善便不敢接她的禮。萬一她施禮之時摔倒在地,那事兒可就鬧大了。
黃裙女子不能久站,四人只得換地來敘。待得幾人坐定,天華道人難抑心中好奇,率先開口問道:「丁夫人不知病症為何,竟連劍仙之力也無法相救,不知可否說道說道,老道士也好幫你們出出主意。」
「道長有所不知。」丁封搖頭嘆息:「吾妻之病非藥石可醫,乃需一部奇書方可獲救,可惜我踏遍神州各處,卻始終無法尋得............」
「哦?」智善方丈輕咦一聲,開口問:「究竟是何奇書,竟有這般奇效?」
丁封略一猶豫,終是吐露真相:「此書名為《六道天書》,又有人稱其《輪迴天書》,此乃古今第一奇書。書中記載萬千妙法,得之可謂無所不能。可惜自千年以前,此書便失了蹤跡,我空具神仙之能,卻也難將此寶尋到。」
「哪有這樣的奇書?」天華道人滿臉不信:「此書多半是前人胡言編出,根本當不得真。」
旁邊智善方丈雖未言語,卻也輕輕搖一搖頭,顯也不信這世間會有如此奇書。
「兩位前輩莫要不信,此書當真存世。」丁封看見二人神情,當下輕聲笑道:「我得玄冰劍時,旁邊附一手札,記錄天帝成仙之前所見所聞,雖對修為無益,但內中記載確是有趣。其中一段,便有相關《六道天書》的見聞。」
「哦?願聞其詳。」一聽見與天帝相關,兩大掌門立時開口相詢。天帝見聞,說不定內中便有成仙的奧妙。這丁封如此年紀便能成仙,說不定便與手札有些關係。面前之人若非劍仙,只怕這兩人已想搶來看了。
一直默然的黃裙女子瞧見二老急迫摸樣,不由掩唇輕笑,心裡已是有了定計。
丁封也不贅言,當下回憶原文誦讀:「身在山海,不知歲月,恰逢天有rì食,妖蹤顯現,吾成仙在即,遂尋娑羅雙樹所在,yù借佛緣鎮魔。天魔獨大,無視諸天法則,渡血海,踏荒山,趕至人界欺吾,妄圖破去仙緣。吾處佛樹之下,天魔肉身一時難入,便以神念化貪嗔痴恨四魔擾我,以愛sèyù情四魔惑我!天時在他,心不由我,難過!難過!所幸娑羅雙樹顯靈,以佛昔rì戒言度吾,相助擊潰八魔,我得成仙!正果已成,吾出樹外,與天魔惡戰七rì七夜,勝負不分。第八rì,天魔身化五龍糾纏,被吾以劍殺之,僅余頭顱逃回妖界。其中一物遺落,名為《六道天書》。我以玄冰劍連劈三斬,卻未傷其分毫,被這魔書逃竄人間。昔rì與佛同席,得聞此書奧妙。此書神妙,乃天魔攜億萬妖神著之,內載法門無窮。人之願望,無論大小,無有不成。此書雖妙,卻有弊端,但凡實現所求之事,付出必定大於所得。得不償失,勿試勿試!」
丁封一席話完,直把兩大掌門聽得如痴如醉,心中憶念天帝英姿,心中不免生出尊崇嚮往。二人有心再聽,丁封卻是笑而不語,鬱悶之下,只得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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