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五七隻鴨（修）
「水源里有毒。」
連夜趕到現場，江戶川亂步皺緊眉頭看著垃圾堆里混亂的場景。
屍體，垃圾與惡臭的氣味。
蛛絲馬跡被串聯起來，拼圖逐漸完成，形成事情的全貌。
首先，擂缽街的下水管道早已被毀，位於內部的人想要喝水就必須找到乾淨的水源。
然而，整個區域內為數不多的供水水管都被一些小幫派佔領，想要喝純凈水必須先交錢。
於是很多人只能喝江水，為此感染寄生蟲病的人不在少數。
而前些天的雨在擂缽街中心匯聚起來積水，也成為了飲用水源之一。雖然說水質堪憂，但至少也能喝，還不用跑大老遠去江邊。
生活在擂缽街中部的人們，自然而然會偷懶，選擇近處的水……
萬萬沒想到，就是因為飲用了那些積水，導致了喪命。
「可是這些屍體是怎麼聚集到這裡的？」作為副手的織田作之助不顧惡臭，上前打量。
他對於擂缽街的環境有所了解，即使出現了大規模的死人，也不會有人管的。
這些人怎麼會被整齊地聚集在垃圾堆里呢？
「他們是……自己把自己運到這裡來的。」這個結果過於離譜，江戶川亂步說出這個推斷時，都有一些遲疑。
不是自己走過來的，而是自己把自己運送過來的。
「那我們應該怎麼做？」
作為後輩的織天作之助，向前輩請示。
「這麼大的案子，偵探社沒辦法解決。」江戶川亂步嘆了口氣，「我去找社長。」
……
「中也。」
達達利亞與中原中也背靠背，警惕地環顧四周，而四周只是靜悄悄的，並無什麼特別之處。
「在提瓦特，有一種魔物叫做騙騙花。
「它們平時會假裝成普通花的模樣，就好像自己本來就是普通植物……只有當你想要把它們拔出了的時候，才會突然跳出來攻擊你。」
「你說的這些……與現在的情況相關？」中原中也皺眉猜測。
「我想是的。」
達達利亞輕輕點頭，「與騙騙花類似的魔物已經來到了橫濱。我已經經歷過一些類似的事件了。」
比如變成自己模樣的灰色霧氣，再比如便利店裡的值班小哥。
「來了。」
目光微微一凝，達達利亞肌肉緊繃，警戒起來。
只見周圍的那些棚屋動了，裡面的人不約而同地走了出來。僅僅憑藉星光，可以看見他們乾枯的面容和破舊的衣衫。
如行屍走肉一般，他們步履蹣跚地向中間聚集。比起活人更似惡鬼。
聯想到剛剛通話中提到的，在垃圾堆發現的屍體，中原中也皺緊了眉頭，「你的意思是……這些人已經變成了魔物？」
這些人已經不是活人了，他們的身體就在垃圾堆里躺著，現在的這些，是魔物假扮的人類。
「沒錯。」
達達利亞鄭重地點頭，「但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聚集起來，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
根據觀察，魔物在殺死原本的自己之後，更傾向於替代原主本身的生活，而不會去做違背原主生活習慣的事。
而生活在擂缽街的人，顯然沒有在大晚上聚集在正中央的習慣吧？
他們這是想幹嘛，跳廣場舞還是開茶話會？
「該不會是咱們太吵了，打擾到他們睡覺了吧？」中原中也猜測。
「也，也不是不可能。」達達利亞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行為。
雖然說自己已經很注意在控制音量了，但擂缽街的地形很容易產生回聲將聲音聚集。
那些「人們」走得很慢，但還是一點一點地向著中間包圍過來，儘管各個都面黃肌瘦，但聚集在一起還是很有壓迫感的。
「要走嗎？」
中原中也反手握住了達達利亞的手腕，扯了扯，「我可以帶你飛出去。」
這些魔物的存在有些過於詭異了，他不知道繼續留在這裡會發生什麼。
「不，我想再看看。」
並沒有移動腳步，達達利亞皺著眉頭站在原地，「我想知道他們究竟想做什麼。」
那些人一點一點地挪動著腳步，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
距離越來越近，達達利亞幾乎能看到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個中年男人臉上的蠟黃色褶皺。
然後那些人呈現包圍的架勢，將兩人圍在了中心。
場面一時之間僵持住了。
「我過去看看。」
皺眉沉思，達達利亞離開了中原中也向外走去。
就在他移動的同一時刻，一道黑影猛地從兩人之間閃身而過。
「達達利亞？」
中原中也回過頭，看見達達利亞完好無損，微微鬆了一口氣。
「小心！」
周圍又有一個人影動了，骨瘦如柴的流浪漢爆發出來了驚人的速度，向兩人這裡沖了過來。
然後被中也輕而易舉地攔住，瞬間化作一團不定型的灰色霧氣。
一個……兩個……三個。
或許是因為原本就瘦弱的緣故，想要打倒他們並不難。
很快，那些人都化作了灰色的濃霧，一團團地在地面上扭動。
「你有什麼發現嗎？」
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中原中也靠近了達達利亞問。
「別急，你看。」
達達利亞則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另一隻手指向周圍。
只見周圍的那些霧氣，漸漸凝聚成一個個瑩綠色光點，往天空之上漂浮而去。
就好像高飛的螢火蟲。
或許這些已經化作魔物的擂缽街住民，本來就沒有攻擊兩人的打算。
仰頭看著那些即將消散的光點，中原中也並沒有察覺到威脅，於是伸手想要觸碰它們。
但那綠色的光點穿過了手掌。
「水，我想喝水。」
耳畔隱約聽到這樣的聲音。
像是被燙到一般收回手，中原中也又嘗試觸碰了另一個。
這次聽到的是……
「女兒，求求你不要死。」
「這些光點，是靈魂嗎？」
抬頭看向消散的光點，中原中也沉聲問。這些聲音，似乎包含了原主人的心愿。有的心愿很單純，也有的心愿很痛苦。
「也許是靈魂……也許只是殘存的願望。」
就如同那時的便利店小哥，在殺死原本的自己之後，又遺忘了那些記憶，做著和原本相同的工作。
達達利亞抬頭，看向頭頂的方向。
明明是廣袤無垠的星空，卻彷彿有什麼在注視著自己。
這一切太過違和，似乎都在什麼人的操控之下……他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然而線索太少，比起漫無目的地主動出擊，等待幕後黑手露出馬腳也許是個更明智的選擇。
「我們走吧，中也。」
回身拉住了中也的手腕，達達利亞提議，這裡已經沒有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了。
突然，眼角的餘光察覺到了一抹微閃的銀光，來不及反應冰涼的刀尖插中了腹部。
毫無防備地，銳利的金屬刀刃刺開了皮肉，達達利亞不敢置信地低頭，就看見了腹部插著的尖刀，握著刀的人……是中原中也。
疼痛的觸感後知後覺地傳來，過於真實。
「中也……？」
達達利亞瞳孔微縮，難以置信地看向中原中也。
「不要反抗。」
中原中也的目光比刀尖冰冷，僅僅一瞬間，他就利落地抽出了刀，抬手擰斷了達達利亞的脖子。
……
「據報道，擂缽街出現了大型食物中毒案件，死亡人數達93人。整頓擂缽街一事已經迫在眉睫。」
「我們會全力支持達達利亞的工作，為改變擂缽街……」
某間高檔公寓的電視里，正播放著晨間新聞。電視里的主持人面色沉痛地報道著擂缽街的慘案。
而公寓的沙發上，則癱著兩個辛苦了一整天的人。
「哇……中也，你昨晚下手也太狠了。」
看著電視機里播放的畫面，達達利亞心有餘悸地捂住了脖子。
想到了中原中也當時冷漠的表情，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還不是你自己太不小心了，怪我咯？」中原中也挑眉，啃著麵包作為早餐，麵包片被牙齒兇殘地撕裂開來。
「是是是……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
當時中也下手太過果決，達達利亞不由得打了個寒戰，「你是怎麼發現的？當時的我不是我。」
「首先，明明遇到了不合常理的情況，你卻沒有調動你那個什麼元素力警戒。」喝了一口牛奶，中原中也回答。
「當然更重要的是，我以那麼慢的速度出刀刺殺你，你都沒有反應過來。所以，你一定就是假的。」
昨晚，在聞到花香氣味的一瞬間，達達利亞就被類似騙騙花的魔物替換了。
只是因為中原中也一直在身邊，魔物沒有時間騰出手殺死達達利亞原本的身體。
如果中原中也沒有及時反應過來，等魔物脫離了他的視線，回來殺死留在原地的原本的身體之後，事情就真的為時晚矣了。
好在中原中也直覺足夠敏銳，先刺一刀看看達達利亞的反應，確定不對勁之後，直接毫不猶豫地擰脖子下殺手。
「你這判斷有點草率啊。」
達達利亞吐槽，「萬一我真的只是走神了，卻被你擰死……」
「那就當上給你一個教訓，以後不能粗心大意了。」
中原中也放下了空杯子，玻璃杯底部與餐桌碰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你這不是第一次中招了吧？」
之前開箱子時，也發生了類似的事。
「嗯……」
確實，來到地球之後，生活過於安逸了，自己確實有些得意忘形。
達達利亞反省。
「準備幹活了。」
中原中也站起身，無情地踹了一腳還癱在沙發上的達達利亞。
「別忘了你今天就有直播演出，快起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