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103

朱高燧發現自從他掌管錦衣衛后，之前跟他交好的大臣們紛紛遠離他，一個個避他如蛇蠍。不止如此，文武百官們看他的眼神充滿警備。

這還不是最糟的。

錦衣衛恢復一事很快就傳到民間，老百姓們對錦衣衛充滿恐懼。在百姓們心裡，錦衣衛就跟來自地獄的夜羅剎一樣。如今得知趙王殿下掌管錦衣衛，朱高燧在百姓心目中就跟閻王一樣。

掌管錦衣衛后，朱高燧不僅在大臣中沒有好名聲，在民間更沒有什麼好名聲。

在掌管錦衣衛之前，百姓們對朱高燧這個趙王殿下並不怎麼了解，只知道他是朱棣的小兒子，其他的就沒有了。

跟朱高熾和朱高煦相比，朱高燧在民間真的沒有什麼名氣。準確來說，真的沒有什麼存在感。

朱高熾身為太子殿下，一言一行和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雖然百姓嫌棄他們的太子殿下是個大胖子，但是朱高熾在百姓心裡還是有一定的地位。

朱高煦身為漢王殿下，他驍勇善戰，跟隨朱棣出征，立下過赫赫戰功。除了這點，他兇狠的名聲也早在民間傳開。

而朱高燧，他身為趙王殿下，打仗不如他二哥朱高煦，身份又是小兒子，不是嫡長子，在民間沒有什麼名聲。

在文武百官中，朱高燧這個趙王殿下是個親和的王爺，其他的就沒有了。

在朱高煦和朱高熾沒有兩敗俱傷之前，朱高燧打算一直藏拙，做一個低調又無害的親王。可是，事與願違，一道讓他掌管錦衣衛的旨意，讓他徹底地「暴露」在眾人面前。

朱高燧心裡苦啊，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什麼都還沒有做，就被大臣們和百姓們打上「惡人」、「陷害忠良」、「禍國殃民」等標籤。

這兩日，朝廷一片風平浪靜，大臣們似乎忘記錦衣衛恢復一事，對錦衣衛隻字不提，就好像錦衣衛不存在一樣，也好像之前他們沒有反抗。

朱高燧一身飛魚服站在文武百官中，特別顯眼。

他什麼話都還沒有說，就感覺到如芒刺背。

朝廷忽然這麼平靜，這讓朱高燧心中有一股不詳的預感，他總覺得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馬三保看著下面的大臣，開口問道：「各位大人還有事情上奏嗎？」

大臣們你看我我看你，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馬三保看向朱棣，朱棣對他輕點了下頭。隨後，他朗聲道：「退朝！」

文武百官們紛紛行禮：「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高燧準備跟他之前交好的大臣們打招呼，結果這些大臣們見到他，急急忙忙走開，彷彿他是瘟神一般。

其他的大臣雖然沒有見到朱高燧就跑走，但是也與他拉開距離。

朱高熾走到朱高燧身邊，隨口問了一句：「三弟，你在北鎮撫司怎麼樣？」

朱高燧苦笑地朱高熾說道：「還行吧。」

朱高熾抬手輕輕地拍了拍朱高燧的肩膀，「三弟，你也是不容易啊。」

朱高燧聽到這話，心中一片酸楚，面上露出無奈又委屈的神色：「大哥，也只有你和我說話了。」

朱高熾也知道大臣們對朱高燧避如蛇蠍的模樣，寬慰他幾句道：「三弟，如果你有什麼難處，可以來找我。」

「大哥，你說我……」

朱高燧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突然出現的馬三保打斷：「趙王殿下，皇上請您過去。」

「三弟，父皇找你，你趕快過去吧。」朱高熾抬手又拍了下朱高燧的肩膀，「我先走了。」

「大哥……」

「趙王殿下，請吧。」

朱高燧在心裡無奈地嘆了口氣，隨即跟著馬三保去了乾清宮。

還沒有離開的大臣見朱高燧跟著馬三保去了乾清宮，眉頭都皺了起來。

「陛下這是有事情要交代趙王殿下做啊。」

「陛下該不會讓趙王殿下……」

「陛下應該是有什麼要事讓趙王殿下做。」

「這麼看來，錦衣衛要有行動了。」

「且先等著。」

「如果錦衣衛再次做出陷害忠良，我等絕不會坐視不管。」

這時，朱高燧跟著馬三保去了房。

「兒臣見過父皇。」

朱棣對朱高燧抬了抬手：「起來吧。」

「謝父皇。」

朱棣看向朱高燧，「這幾日，你可熟悉了錦衣衛的事物？」

「回父皇的話，差不多熟悉了。」朱高燧想了想，欲言又止地看向朱棣，「父皇……」

看著小兒子這副吞吞吐吐的模樣，朱棣微微挑眉：「什麼事？」

朱高燧在心裡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決定說出口：「父皇，兒子能力不足，兒子怕掌管不好錦衣衛。」

朱棣自然知道小兒子心裡在想什麼，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朱高燧。

朱高燧被朱棣看的有些心虛，頭皮微微發麻。

「你是朕的兒子，如果連你都掌管不好錦衣衛，誰又能替朕掌管好錦衣衛。」

「父皇，比起我，二哥更有能力，也比我適合掌管錦衣衛。」

「高煦要鎮守雲南，不能回京掌管錦衣衛。」朱棣語氣不容置疑，「你比高煦更適合掌管錦衣衛。」

「父皇……」

朱棣看著朱高燧，語氣充滿威嚴：「老三，你是朕的兒子，不要讓朕失望！」

朱高燧心中一緊，旋即順從地說道：「父皇，兒子不會讓您失望！」看來，父皇是鐵了心讓他掌管錦衣衛啊。

「錦衣衛接下來的重要任務就是調查白蓮教，知道嗎？」

「父皇，兒子知道。」

朱棣又交代朱高燧一些事情，隨後才讓他離開。

等朱高燧離開后，朱棣皺起眉頭，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地說道：「老三還真是滑溜啊。」

「滑溜？」馬三保面露疑惑，「皇上為何說趙王殿下滑溜？」

「朕以前小看了老三。」朱棣忽然想到寶貝孫子以前對三兒子的形容，不禁失笑道。「瞻基說的沒錯，老三就是一條泥鰍。」

「泥鰍？」馬三保一臉愕然。趙王殿下是龍子，怎麼能說是泥鰍呢。

朱棣沒有再說朱高燧的事情，讓馬三保把紀綱叫來。

沒一會兒，紀綱來到房。

朱棣交代紀綱去做一些事情，並且讓紀綱對此保密。

安靜地站在一旁的馬三保聽了朱棣剛才交代紀綱做的事情，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皇上不僅對太子殿下不放心，也對趙王殿下不放心。

這……

馬三保愣了一會兒，旋即轉身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他端著一杯茶走了進來。

「皇上，請用茶。」

朱棣端起茶盞，低下頭呷了幾口茶。

「對了，朕之前交代的事情做好了嗎？」

馬三保一時間不知道朱棣說的是哪件事情，小心翼翼地問道：「皇上，您說的是哪件事情？」

「朕給瞻基的生辰禮物。」朱棣又問道，「做好了嗎？」

「奴婢待會就去問問。」

「再過幾日就是瞻基生辰，一定要在瞻基生辰前做好。」

「陛下放心，工匠們一定會在殿下生辰前做好生辰禮物。」

朱棣揮了揮手，示意馬三保退下去。

馬三保退出房后，就去找工匠，詢問東西有沒有做好。

工匠正準備把東西送到房，沒想到馬三保過來了，就直接把東西給了他。

馬三保打開錦盒檢查地下裡面的東西，做的十分精美，併流光溢彩，讓人一眼就喜歡。

「做的不錯。」

「馬公公，皇上會滿意吧？」為了做這個東西，他們可以說是絞盡了腦汁，修改了一次又一次，終於做了出來。

「這次皇上應該會滿意。」馬三保朝工匠們點了下頭，隨即拿著東西離開了。

回到房，馬三保就把東西端給了朱棣。

朱棣打開盒子，取出裡面的幾樣東西。每一樣都做的非常精細華美。

「做的不錯。」

「皇上，還要讓工匠們修改嗎？」

朱棣舉起其中一樣東西，對著透過窗戶撒進來的陽光看了看，只見這東西裡面有金光在流動，刻在上面的龍彷彿一瞬間活了過來。

「朕很滿意，不需要再修改了。」

「皇上，殿下一定會喜歡這份生辰禮物。」

「瞻基就喜歡這些亮晶晶的東西。」朱棣把手中的東西放回到錦盒裡，「收好，千萬不要讓瞻基看到了。」

「是，陛下。」

離朱瞻基的生辰還有幾日，但是宮裡已經在為他的生辰做準備。不過，這兩日天氣不好，一直在下雨。

每年，朱瞻基的生辰前都會下雨。

當年，朱瞻基出生前也一直下雨。

這幾日，朱瞻基的心情非常好，每天都笑呵呵的。

對他來說，每年的生辰是他最期待，最開心的日子。

徐皇后見寶貝孫子笑得一臉開心地模樣，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臉。

「看把你高興的。」

「我馬上就要過生辰了，當然高興。」朱瞻基整個人洋溢著快樂，「我期待皇爺爺和皇祖母你們送給我的生辰禮物。」

他今年的生辰是皇爺爺登基后的第一個生辰。皇爺爺從王爺變成了皇帝，送他的生辰禮物應該會好很多。

皇爺爺一向對他對大方，這次他的生辰，皇爺爺肯定會送好東西給他。

徐皇后捏了捏朱瞻基的鼻子，滿臉寵溺地笑道：「你這個小財迷。」「皇祖母，我一年就過一次生辰，當然充滿期待。」朱瞻基雙手叉著腰，表情凶噠噠地望著徐皇后，「皇祖母，你送給我的禮物要是不好，我會生氣的。」

徐皇后好笑地伸手戳了戳朱瞻基的小臉蛋：「放心，皇祖母送給你的禮物，你一定會喜歡。」

朱瞻基聽到這話，雙眼瞬間變得閃亮，小表情也變得激動起來：「那我等著。」說畢，他拉下小臉，表情變得惆悵起來，「唉，日子怎麼過得這麼慢啊，離我生辰還有五天，真希望這五天能嗖的一下子過去。」

徐皇后被寶貝孫子這句話逗笑了：「你就這麼急著想要過生辰啊。」

「當然急啊。」朱瞻基小表情變得非常嚴肅，「皇祖母，你知道么，我從過年前就盼著過生辰。我每天都在數日子，希望我的生辰能早點來。」

「你不是盼著過生辰，你是盼著收禮物。」徐皇后一眼看穿朱瞻基的小心思。

「只有過生辰，我才能收到大家的禮物啊，所以我喜歡過生辰啊，最好每天都能過生辰。」朱瞻基說著，一臉遺憾地搖了搖頭，「可惜，不能每天過生辰。」

徐皇后輕輕地拍了下朱瞻基的額頭，寵溺地笑罵道：「每天都想過生辰收禮物，你還真是貪心啊。」

朱瞻基攤手，理直氣壯地說道：「小孩子貪心收禮物不是很正常么。」

「就你歪理多。」徐皇后笑道，「等過了生辰，你又長大了一歲，你要乖一點，知道嗎？」

「皇祖母，你剛剛說我貪心，我發現你比我更貪心。」

徐皇后不太明白朱瞻基的意思，面露疑惑地問道：「我哪裡貪心了？」

「皇祖母，我本來就很乖，但是我每年生辰，你都要我再乖一點。」朱瞻基鼓起小臉，很是不高興地說道，「皇祖母，你到底想要我多乖，你才滿意啊？」

徐皇后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會讓寶貝孫子不高興，她準備說什麼，又聽到朱瞻基說：「皇祖母，你是覺得我現在還不乖嗎？」

「不是，你一直都很乖，是皇祖母不好。」徐皇后連忙向朱瞻基賠禮道歉，「皇祖母說錯話了。」

「是么，我還以為皇祖母你嫌棄我一直不乖？」

「皇祖母怎麼會嫌棄你不乖呢。」徐皇后把朱瞻基抱進懷裡，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背，「是皇祖母不好，是皇祖母說錯話，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皇祖母，好不好？」

朱瞻基看了看徐皇后，語氣很是勉強地說道：「好吧，那我原諒你了。」

「謝謝瞻基原諒皇祖母，皇祖母以後不會再會說這種話。」是她疏忽了，瞻基這孩子一直都很乖，她竟然說出讓瞻基再乖一點的話。

「我相信皇祖母的話。」

徐皇后低頭親了親朱瞻基的小臉：「謝謝瞻基相信皇祖母。」

「皇祖母，不客氣。」

此時，南京城某處屋子裡。

再過五日就是朱瞻基的生辰，不知道真龍會不會再次出現。

如果真龍出現，他們得想辦法進宮擄走朱瞻基。

得好好地謀划怎麼進宮，並且能順利地擄走朱瞻基。

此時，朱瞻基感覺到一股寒意從後頸串進來，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怎麼了，冷？」徐皇后伸手摸了摸朱瞻基的一雙小手，發現有些冷，趕緊讓白樺去給朱瞻基拿一件厚衣服。

朱瞻基剛覺得是不是有什麼不詳之感，沒想到方才那股莫名其妙的寒意頓時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