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江月蝶震撼當場。
啊?
這劇情的發展好像有哪裡不對吧?
在看似冷靜的外表下,江月蝶大腦飛速運轉起來思考。
怎麼男主完全不像是莫名其妙被人利用后的生氣,也不是多情大俠看見小姑娘胡鬧時的縱容——
反倒像是在聽完了她的話后,更起了興趣???
江月蝶看不懂,但大為震撼。
太開放了吧楚越宣!
可能和之前被帶入煉偶室后強行喂葯有關係,江月蝶腦子昏昏漲漲,如今更是徹底被「楚越宣」變換的態度搞糊塗了。
她思來想去,也只能找到一個理由。
離開女主太久,男主患得患失,再次發病。
這很合理!
男主離不開女主,就像魚離不開水,貓愛著貓薄荷,牛蛙永遠無法抗拒干鍋——
嗯,好像有什麼不太對勁。
江月蝶意識到自己此時的思路出現了問題,腦子也不太清醒,於是她決定強行把這段記憶拋之腦後,用別的東西轉移一下注意力。
比如溫斂故。
之所以選擇說自己「喜歡溫斂故」,一是覺得他和楚越宣有師兄弟這層關係,按照楚越宣的脾氣,會更容易接受;二來,則是因為此人脾氣極好。
如今第一點似乎出了些岔子,但第二點卻是毫無疑問的。
溫斂故,《尋妖九瓏錄》里默默守護女主的男二。他雖然喜歡女主慕容靈,但一直表現的剋制守禮,沒有越雷池半步,走的是傳說中「愛你在心口難開」的君子路線。
原著中形容溫斂故「白衣公子,溫潤如璧,皓月清風難相及」。
與男主楚越宣喜著黑衣、持長劍不同,溫斂故一出場便是白衣曳地,以摺扇為武器,衣袂紛飛間,便輕易擊退了那些小妖。他眉目雖也含笑,卻又不似楚越宣那般平易近人,反而帶著股淡淡的疏離。
他看起來不像是會捉妖的大俠,反倒像是哪個隱士世家出來的公子。
江月蝶的人物小傳上本來也沒幾個人名,她方才在路上扒拉了一下腦子,果斷選擇了去「喜歡溫斂故」。
雖然總有人說「男主是女主的,男二是觀眾的」,可溫斂故這一款溫柔公子的類型完全戳不中江月蝶。
不喜歡正好,避免了一切麻煩。
江月蝶完全做到了邏輯自洽,她正是懷揣著這樣的想法,才能自信滿滿地說出了那番「喜歡你師弟」的話。
只是不料反而遭到了「楚越宣」的奇怪反問?個中緣由,江月蝶怎麼想不出個所以然,最後只能歸結到大概是作為師兄的責任感,讓他想幫師弟把把關。
「有多喜歡……呃、嗯……」江月蝶結巴了幾秒,她低下眼,將目光落在了鋒利的劍尖上,謹慎的往後退了退。
今時不同往日,她可是決定要苟命回家的人!
江月蝶小心翼翼地避開劍尖,用手臂在頭頂比了一個大大的愛心,正氣凜然地大聲嚷嚷。
「很喜歡很喜歡——超級無敵喜歡!」
她企圖用音量掩飾自己的心虛。
不等對方繼續追問,自認對「楚越宣」好奇寶寶本質有一定了解,江月蝶自動往後補充內容。
「我本是一個孤女,四處漂泊,前些日子得到了消息,說我還有家人在白雲城。」
「我曾經很膽小,在得知了有家人的存在後更怕死了,甚至差點因為害怕而不敢去尋找家人。」
「但一想起某個人,我就會變得勇敢起來!」
溫斂故挑了下眉梢,散在腦後的長發順著動作傾斜。
不知為何,他覺得這幾句頗為敷衍,並且敷衍的……
令人無比耳熟。
江月蝶不知溫斂故所想,她拿出了當年國旗下演講的氣勢,情感充沛,語氣抑揚頓挫。
「而那個人就是他,我們的好朋友——呃,我的愛慕對象,溫斂故!」
差點順口說錯,江月蝶趕緊收住話頭。
「我,是在年少時遇見他的。那年杏花微雨,他站在樹下,一陣風吹來,他對我微微一笑——」
說到這裡時,江月蝶故作嬌羞地低下了頭:「就是那一笑,溫暖了四季,也讓我的心徹底淪陷。」
聽到這兒,溫斂故眉目舒展。
難怪。
他想起來,這段對話,在來地牢前,自己剛剛通過稻草聽了一遍。
只不過這一次,話中的主人公從「楚越宣」變成了「溫斂故」。除此之外,這兩段真情告白中的某幾句,甚至是一字不差。
溫斂故輕笑,難為她記性還算不錯。
「所以,江姑娘其實並不喜歡『我』,而是喜歡我的師弟,溫斂故?」
再說最後三個字時,溫斂故放慢了語速,幾乎是一字一頓。
江月蝶奇怪地抬頭。
男主好像對她的感情生活過於關心了吧?
但很快,江月蝶又瞭然。
原著里楚越宣和溫斂故關係極好,此刻害怕師弟被騙,多次確認也是正常。
只是他對隨意一個陌生女子都這樣關心,倒也怪不得慕容靈時常吃醋。
「對。」江月蝶抬起頭,努力聚焦視線,順著劍鋒望向了「楚越宣」的眼睛。「我不喜歡你。」
「我心悅溫斂故。」
幾乎是在她開口的瞬間,溫斂故的劍勢便已向前。
他最厭惡旁人欺騙。
然而就在最後——在距離江月蝶心臟只有幾毫釐的地方,劍尖又堪堪停住。
她的情緒有了波瀾。
而溫斂故再次感受到了奇怪的情感。
孩童向母親討要吃食時是快樂,面對學堂先生是緊張;
女子面對心儀兒郎時是羞澀,看見對方和其他女子交往是嫉妒;
老婦人看見兒孫滿堂時是喜悅,得知兒子戰死時是痛苦;
……
這些塵世的情感,溫斂故都記得。
可這個人類女子此刻的情感又和他們不同。
——江月蝶。
溫斂故心中默念。
他終於決定記住這個名字。
不似雲重派里那些老東西滿口天下大義時的虛偽,也不像是楚越宣面對兩位女子時總是出現的優柔寡斷、搖擺不定——
說那兩句話時,她的感情並不算跌宕,甚至比不上剛才滿口胡謅時的慷慨激昂,卻又能做到完全涇渭分明。
很奇怪。
溫斂故從未感受過,他又起了興趣。
所以他決定放她一馬。
溫斂故動手時宛如暗中埋伏的毒蛇般無聲無息,而江月蝶本就負傷,腦子昏昏沉沉,並未察覺自己已經在死亡線上走了一圈,只覺得好像有一陣冷風,刺骨惱人的很。
不過幸好,這風須臾間便消散了。
江月蝶依稀記得人物小傳上寫過這地牢很快要塌陷,此時好不容易圓了謊,見對方沒再追問,又遲遲不曾放下劍,不免焦急:「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出……」
轟——!
話音未落,一聲巨響便從江月蝶身後傳來!隨即更是掀起熱浪翻湧,光是飄來的一點都使得她渾身滾燙。
江月蝶被巨響震得短暫耳鳴,她聽不見任何聲音,茫然無措間下意識向前一撲,做出這個動作后,才突然意識到自己面前可正對著「楚越宣」的劍鋒!
江月蝶悚然一驚,可她已經順勢前傾,沒有了後悔的餘地。
於是江月蝶順從的閉上眼,安詳地等待原地去世。
萬萬沒想到自己努力了許久,居然會死在此處,倘若自己早知如此,何必去——
「江姑娘還沒抱夠么?」
含笑的語氣中帶著些許慵懶的戲謔,江月蝶抬起頭時,正對上「楚越宣」彎起的眼眸。
無論是先前的逼供,還是如今的爆炸,他似乎都未曾放在眼中。
對方剛才收劍及時,又同時出手接住了她。
於是就導致了現在這種詭異的局面。
江月蝶被迫靠在「楚越宣」的懷中,腰也被扣得很緊。
這種緊並不單單指力氣,說來奇怪,但江月蝶忽然想起小時候去動物園,和蛇一起拍照時,蛇緊緊纏繞在手臂上的感覺。
膩人的、冰冷的,彷彿在圈地似的佔有。
見江月蝶許久未回應,只睜著一雙玲瓏目愣愣地看著自己,溫斂故垂眸輕笑,他微微低下頭湊近了她的耳旁:「口口聲聲說著喜歡在下的師弟,如今卻又抱著我不放。」
「江姑娘的喜歡,就是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