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6
著藉助奪嫡之勢重新讓戲月樓等上二十年前的巔峰。」
「看樣子,婉香姑娘是後者?」
婉香只笑不答,繼續說道:「如今的四衛長,我手中只有一個,上千諜衛我也只能把控四成,想必殿下也知道,戲月樓所有諜衛的命在樓主手中,目前樓主未曾表明向著哪一方,但戲月樓如今紮根京都,各方勢力都盯著我們不放,這渾水也是不趟不行了。」
「所以,姑娘你選了本王?」
「現在朝中局勢並不明朗,前太子如今的梁王殿下十年前雙腿盡斷,容貌全毀,無緣東宮之位,早無威脅,百官覲言多年,立儲在即,這般看來不過是瑞王殿下您,三殿下,和如今勢頭正盛的靖王殿下,最有機會。」
「……」
劉舒曳在牆這頭聽著甚是震驚,半個時辰后,婉香送走劉舒言,婉桃就將劉舒曳帶了過去。
「不知靖王殿下有何感想?」
「那不知婉香姑娘指的是那一方面的呢?」
「嗯……」婉香挑了挑眉看向劉舒曳,「比如,戲月樓中如今的形勢,與瑞王殿下的合作……」
「本王倒是很奇怪,」劉舒曳打斷婉香,「您與皇兄聊了許久,卻未提絲毫事後報酬,不知……」
「藉此機會重振戲月樓的門楣勢力罷了,互相利用,談何報酬?」
「拒本王所知,婉香姑娘可不是想讓戲月樓繼續紮根在京都的人。」
婉香皺了皺眉,「那殿下又是如何得知,婉香不是想重振戲月樓的人呢?」
「呵,」劉舒曳低下頭笑了笑,掩去眼中那一絲慌亂,「難道說,是本王想錯了?」
「殿下可還沒有回答婉香的問題呢。」
「姑娘想從本王這裡聽到什麼呢?奪嫡之心?投誠之意?」
「那便不說這些了,」婉香靠在椅子上,顯出幾分閑適之意,「不知殿下對如今京中的傳聞,有什麼看法?」
人言可畏
劉舒曳聽著猛地看向婉香,面前的女人面上顯著笑意,眼底卻是一片陰冷,「怎麼,這是婉香姑娘的手筆嗎?」
「不全是,只不過是添油加醋罷了。」
「本王記得,這霜兒姑娘可是您唯一的徒弟,姑娘您這般做法豈不是……」
「靖王殿下您憑什麼這麼問?您又是站在什麼立場上呢?」
「姑娘倒是狠心。」
「哼,」婉香冷哼一聲,「我現在不對她狠心,將來誰能對她好心,殿下你嗎?」
「你……」
「靖王殿下,您是聰明人,現在關心這些可不太好。」
劉舒曳語氣明顯差了些,反問道:「那姑娘不妨說說,本王該關心什麼?」
「我若猜的不錯,殿下您費盡心思回京,不單單隻是為了那皇位吧?」看著劉舒曳猛地攥緊了拳頭,婉香笑了笑,「您真正目的其實是十年前那樁舊事是嗎,靖王殿下?」
劉舒曳咬緊了牙,並未說話,婉香也不多在意,自顧自的繼續道:「十年前黎王叛亂,五萬大軍直逼京都,當時北境、西境皆有外敵,京中軍力不足,太子親自率兵抵抗,就是這一天,殿下您進宮看望您的皇祖母……」
「夠了,」劉舒曳攥緊的拳頭暴露了他現在的憤怒與不安,婉香自然也瞧見了,但仍舊沒有停下來。
「太后她老人家卻在與您玩鬧的時候突然倒地,沒了生息……」
「呵,」劉舒曳冷哼一聲,看向婉香,「姑娘到底想說什麼?」
「戰亂之時,國喪之期,京中軍心渙散,江南總兵的支援最快也還要兩日才能到,按理說,當時京中的軍力再撐兩天絕不是問題,可沒想到,營中突然失火,恰好殿下您,去了營中,
「婉香也不得不佩服殿下您的好運氣,這麼大的兩樁事全讓您碰上了,營中失火,士兵死傷約有三成,太子殿下死守城門,支撐到了江南總兵的先鋒隊,叛亂雖平,可這時候京中流言四起,說太子殿下治下無方,甚至於聯合黎王謀反,太子心生憤懣,在戲月樓尋歡作樂一番過後,又碰上了殿下您,突然——」
婉香說著湊到劉舒曳耳邊,「迎面奔來一匹驚馬,將您與太子全部踢傷,從那天後,太子便成了梁王,再也站不起來,然後殿下您也成了京都人口中的天煞孤星。」
「然後呢?」劉舒曳對上婉香的視線,「一些陳年舊事罷了,婉香姑娘這時提起是何用意?」
「梁王寬厚有餘,但才能不足,陛下本就有些不滿,可畢竟是自己的皇子,東宮廢黜又是大事,這一次可恰好給了陛下和梁王一個機會,所以,殿下明白了嗎?」
劉舒曳眼神變了變,沒有說話。
「人言可畏。」婉香輕聲說著,「有些事,說著說著,就成了真的了。」
劉舒曳皺緊了眉頭,「婉香姑娘這是在提醒本王什麼?」
「殿下您雖貴為皇子,但終究沒有坐上那個位子,我希望殿下您把握好分寸,我今天算計瑞王,是為了讓殿下您看到我戲月樓的誠意。」
「婉香姑娘這樣說,就不怕我與皇兄一起除掉戲月樓嗎?」
婉香笑著坐了回去,「靖王殿下這句話可沒有一丁點的震懾力。」
「姑娘現在可以算計劉舒言,將來有一天,也可以這般算計本王,說實話,本王現在真擔心這四周是不是還有旁人。」
劉舒曳走後白為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真該死,那傢伙不會真的去七層了吧?」
不對,我擔心他幹嘛?
一炷香后,白為霜突然聽見樓道里隱隱約約傳來腳步聲,走了?
猛地想起今晚在映月湖旁撿到的紙條,傍晚院外被殺死的兩個人,和追自己的殺手,白為霜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掀被下床,從窗口看著七層的還亮著燭光,白為霜小心翼翼的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戲月樓除七層外,每一層都有六個房間,白為霜的房間在四層靠左邊一點的位置,幾個師叔很少回來,這一層時常只有她一個人。
在每一層最中間的兩個房間里,相鄰的那堵牆很厚,但在外面卻發現不了,這堵牆裡有一個暗道,一直通向頂層,白為霜也是無意間發現的。
小時候貪玩,經常跑到各個房間東摸摸西摸摸,碰到了暗門的開關,一路走上去,就聽到自家師父在和誰說著話,於是便笑嘻嘻的喊了一聲,從那時開始,師父就總是不經意的讓她接觸一些戲月樓背後的事。
白為霜有些心虛,但好奇心這個東西她也控制不了,打開暗門,輕手輕腳的走了上去。
「怎麼樣,殿下考慮的如何?」這是自家師父的聲音。
哦,原來在和皇子聊事情啊。
劉舒曳偏頭看了看窗外,已是子時了,輕聲嘆了口氣,聲音低啞了些,「姑娘得容本王考慮考慮吧,時辰不早了,改日再來叨擾。」
說著便從懷中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從那窗口躍下,眨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白為霜聽著沒了動靜,撇了撇嘴,就這麼兩句,還讓本姑娘爬了三層樓。
轉身回了房間接著睡覺。
京中的流言沒有平息的痕迹,反而有愈演愈烈的勢頭,劉景陽一大早便愁眉苦臉的窩在自家兄長的書房裡哭訴著:
「兄長,我該怎麼辦啊……昨日母妃還罵了我一頓,肯定不相信我和霜兒是清白的,再這麼下去,假的也成真的了,我就算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啊……」
劉舒曳煩躁的按著額角,昨日子時才從戲月樓回來,接著馬不停蹄的交代了任務,丑時都還沒歇下,這才剛過卯時,劉景陽又跑到自己府上,他當時在西北打仗時忙的腳不沾地都沒有這麼累。
「你先別慌,這件事情,最壞的結果不就是……」劉舒曳說著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停住。
劉景陽奇怪的抬頭看了看,「兄長,你怎麼了?」
「等等,謠言、結果……」劉舒曳喃喃著,作夜婉香的話越來越清晰:
「梁王寬厚有餘,但才能不足,陛下本就有些不滿,可畢竟是自己的皇子,東宮廢黜又是大事,這一次可恰好給了陛下和梁王一個機會,所以,殿下明白了嗎?
「人言可畏,有些事,說著說著,就成了真的了。」
「景陽,你覺得這件事就僅僅是謠言那麼簡單嗎?」
「啊?」劉景陽不解的皺起了眉頭,「怎麼您和劉皇姐都是這麼說?她也告訴我不必擔心,這次的事情是有人故意為之,目的是霜兒,可、可是我還是想不通,傳這麼個謠言,和對付戲月樓有什麼關係?」
「呵,」劉舒曳輕哼兩聲,人眼可謂啊……謠言的目毒不就是個為了把事情鬧大,鬧得人盡皆知,將假的變成真的嗎?
「自然和戲月樓有關係……霜兒是戲月樓的人,就算僅僅是沖著你們兩個其中一人又如何?只要霜兒是婉香的徒弟,是戲月樓的人,對於其他人來說,就夠了……」
知曉真像
「所以,兄長……我現在該怎麼辦?」
「再等等吧,」劉舒曳長吁一口氣,「看看這幕後的人到底作何打算。」
(皇宮)
「殿下,上官小姐到了。」
歪在榻上的劉清栩聽到回過頭,「嗯?這麼早?快請進來。」
「咱們公主殿下怎麼突然想起要見我了?」上官月三兩步跑到劉清栩對面坐下,「說吧,什麼事?」
劉清栩擺擺手讓四周的宮人退下,面色正經了些,「你和我五哥的婚約怎麼樣了。」
「能怎麼樣?陛下賜的婚,我爹又油鹽不進,」上官月嘆了一口氣,「我就不明白了,我爹他到底怎麼想的?這不是擺明著丞相府以後是支持靖王殿下了嗎?」
「這些話,以後在我面前說說就算了,」劉清栩皺了皺了眉,「禍從口出,你畢竟是上官家的嫡小姐。」
「我知道,」上官月耷拉著腦袋,「可是……我……」
「景陽那邊有點情況了,你這些天在府中可有聽說?」
「出什麼事了?」上官月有些不知所云,「我上次偷偷跑出門又被我爹抓住了,一直在關禁閉,連房中伺候的人都換了一批,要不是你昨日傳話來,我怎麼可能出的來。」
「最近京中謠言盛行,說九殿下與戲月樓婉香的徒弟霜兒姑娘一見鍾情,並私定終身,好事將近。」
「什麼?!」
(戲月樓)
「你想清楚了嗎?」曲樺神色有些擔憂,「先不說霜兒願不願意,單說他劉景陽是個好歸宿嗎?」
「那你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婉香氣若遊絲,今日是第七天了,若是再拿不到解藥……
曲樺輕嘆一口氣,「罷了,眼下也只能這般安排了,對了,樓主的馬車已到城門口了,約莫再有一炷香的時間就該回來了,你先去準備準備吧。」
婉香眼神變了變,「何人隨行?」
「風落和風悔。」
「呵,看樣子樓主也沒準備繼續瞞著咱們了。」
「他不過是知道你已經察覺了,」曲樺語氣帶著些許嘲弄,「你可得提防著,這兩個人一回來,風墨那邊你就要多費些心思了,樓主這回指不定會發什麼難呢。」
「知道了,」婉香滿不在乎,「你快回去吧,再過一會兒霜兒該去找你了。」
一炷香后,兩位身著白衣騎著馬的男子護著一輛的馬車停在了戲水樓的門前,片刻后,一位輕紗遮面的女子領著一頂轎子走了出來。
轎子在馬車前停下,馬上上走下來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人,看不清面容亦看不清身形,待這人上了轎后,馬上兩位男子也下馬跟在轎子後面,慢慢走近樓中。
「這是誰啊?這般陣仗?」
「許是哪家不便露面的公子哥吧。」
戲水樓的客人議論紛紛,也並未把這些小插曲放在心裡。
上官月出了宮,神情有些恍惚,說不清現在是什麼心情,只是一遍遍想著方才劉清栩的話:
「謠言不知真假,但我觀景陽的神色似是有些情意,不過你現在先別想著這些,先處理好你那樁婚約最是要緊。」
「小姐?怎麼這次進宮見了公主有些不開心?是和公主聊了些什麼嗎?」貼身丫鬟錦夢發現自家小姐有些不開心,開口問道。
「錦夢,你說我這婚約還有什麼轉機嗎?」
「小姐……」
「我不喜歡他……」上官月突然有些更咽,從賜婚到現在,她生氣過,胡鬧過跟爹爹吵過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也從未有過這般揪心的感覺,「我明白爹爹是怎麼想的,我知道我不該去鬧……我是相府嫡女,上官家唯一的女兒,有些事我必須去做,可、可是我就是不甘心……」
說著說著,上官月便再也忍不住蓄在眼裡的淚,錦夢看著趕緊拿出帕子給她擦擦。
「小姐您別太難過……婚期未定……也不是毫無轉機的……」錦夢咬了咬牙,還是說了:「陛下下旨,您若是抗旨不嫁定會觸怒龍顏,但若是靖王殿下那邊提出……」
上官月接過帕子的手緊了緊,確實,我不能這麼乾耗著,婚期未定,若是靖王那邊不願,此事便還有轉機。
謠言仍是不見平息,白為霜也不敢在外面亂逛,也是省的自己再聽見那些糟心的話,從戲水樓回來后就窩在房裡沒再出門,秋羅也沒去打擾便隨著琪萍上了七層去見婉香。
「主上。」
秋羅進了門才發覺今日有些不一樣,房中多了兩個生面孔。
此時房中有六個人,除去琪萍、秋羅、婉香與曲樺還有剛剛回來不久的風落與風悔。
風落歪在椅子上,瞥了一眼秋羅有些不滿,「師姐,咱們現在可是再聊正事,你領一個下人上來作甚?」
婉香道:「我領她上來自然有我的道理,怎麼,風落師弟這是信不過我?」
「師姐莫要見怪,你我畢竟數年未見,這樓中許多人盡都是些生面孔了,難免有些不適應。」
「行了,客套話少說,」曲樺打斷了這你來我往的表面問候,「這是侍候霜兒的丫頭,已編入門冊的諜衛,有想問的便問吧。」
風落挑了挑眉,「丫鬟?師姐這是在糊弄師弟我嗎?說好的要見的是我那小師侄啊?怎麼交個丫鬟上來?」
「霜兒這兩日心情不好,京中謠言盛行想必兩位師弟也有耳聞,」婉香笑了笑,「那丫頭被我養的驕縱的很,這兩日正鬧脾氣呢,你們剛剛回京,趕路多日想必也累了,就不領她上來惹你們不快了。」
「是嗎?也是想不到師姐這般脾氣也會養出驕縱的孩子,倒是讓師弟我更是好奇了。」
「即在樓內總會見到,也不急這一時,」風悔突然開口,他倒是比風落正經些,也不啰嗦直入主題,向秋羅問道:「聽說黑市那邊接頭的人你接觸過?」
「是。」
「可有什麼發現?」
「沒有。」
聽著兩人沒什麼內容的對話,風落突然插了一句,「你去黑市做什麼?」
「主上交代了些事情。」
風落立刻轉身看向婉香,「不知師姐讓她去做什麼呢?」
「去黑市能做些什麼?無非是打探些消息,你們不是要查那兩人是怎麼死的嗎?其他的就不要多問了,我方才就說過這丫頭只是不小心看見了一些事情,二位再怎麼問也就只是這些。」
風落笑道:「師姐見怪,樓主的吩咐,我們自然要慎重些。」
白為霜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一會才發現今日秋羅還沒過來,想著定然是師父給叫過去了,便出了門往樓上跑。
剛剛上了六樓,白為霜便被突然出現的婉夢攔住了。
「不是讓你在房裡待著嗎?怎麼跑出來了?」
「去找秋羅,我又不下樓,就去師父哪裡瞧瞧。」
「你師父在忙正事呢,這兩天少在她面前晃悠,還有,這兩日樓中來了不少生人,不要搭理,哪怕他們叫出了你的名字也不要回話明白嗎?」
白為霜見婉夢少有的嚴肅忙點了點頭,「是出什麼事了嗎?」
「你別多想,該玩玩你的,等謠言過去師叔就帶你出城。」
白為霜眼睛立刻亮了亮,「真的嗎?出城?」
「是,行了快回去待著吧。」說著就把白為霜往樓下推,接著轉身就沒了身影。
白為霜嘴上答應的乾脆,心裡卻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有些事要發生,師父他們好像有很多事情瞞著我。
這般想著,白為霜又跑去了密道里去聽牆角。
「好了,你先下去吧。」婉香擺了擺手,秋羅應聲便走了出去。
「怎麼樣,問了這麼多有頭緒了嗎?」
風落長吁一口氣,「哎呀,這才哪到哪,師姐未免也太高看我們了,哎對了師姐,你那小徒弟和九皇子的事情是真的嗎?師弟我倒是好奇得很。」
這是誰?白為霜皺了皺眉?師父什麼時候又多出了個師弟?還打聽我的事?
「謠言向來都是空穴不來風,」沒等婉香開口曲樺先說道:「這小丫頭瘋慣了,真真假假除了他們自己誰又知道呢?」
白為霜:什麼叫空穴不來風?我的事情你和我師父不是最清楚的嗎?虧我平時有點好東西都想著你,這種時候居然在和稀泥?
「哦?」風落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倒是有趣,不知道師姐對這個九殿下滿不滿意呢?」
白為霜:滿意你個大頭鬼!快閉嘴吧你!
「我可左右不了她,願不願意還要看她自己。」
白為霜:???什麼情況?搞得好像我和那劉景陽真有什麼似的!
風落像是聽到了想要的答案,滿意的起身告退了,「風落還有事向樓主稟報,就不多叨擾師姐了。」
風落出了門,風悔才慢吞吞的起身,「哪怕九皇子不參與奪嫡,他也畢竟是劉舒曳一母同胞的親弟弟,皇家終究不是好歸宿,師姐還是多考慮考慮吧。」
說完便離開了。
婉香聽著風悔的話心中一陣苦澀,「我何嘗不知道皇家不是個好歸宿呢?可是不管是為了什麼,戲月樓或者是……霜兒都必須嫁。」
曲樺輕輕拍了拍婉香的肩膀,「別想太多了,既然決定了,再要猶豫若是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後果,到時候可就追悔莫及了。」
白為霜愣在了那裡,半天沒有回過神,什麼意思?師父是說要順著這謠言把我嫁給劉景陽嗎?怎麼可能……白為霜突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所以這一切都是師父安排好的嗎?從見劉景陽那一刻開始……
戲月樓主
白為霜跌跌撞撞的跑了回去,也不敢去找師父問,只能下了一樓去找秋羅。
「秋羅,」白為霜推開門,卻發現秋羅在吃什麼藥丸,「你在吃什麼呢?」
秋羅聽見白為霜的聲音有些慌亂的把手中的藥瓶塞進了袖子。
「沒,沒什麼……」秋羅尷尬的笑了笑,「姑娘怎麼來了?」
白為霜笑了笑,走了過去,秋羅以為她像從前一樣不會在意,便放下了警惕。
「那你今天怎麼……」白為霜說著猛地伸出手扯過秋羅的袖子將那瓶葯搶了過來。
「姑娘您……」
「秋羅你老實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麼?你和師父到底瞞著我多少事?」
秋羅臉色煞白,「姑娘您今日是不是……」
「還有上次你突然暈倒那回,」白為霜握著藥瓶的手微微發抖,「秋羅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秋羅嘆了一口氣,「姑娘,秋羅是戲月樓的諜衛,但凡入了名冊都必須服下蠱毒,已示對樓主的忠誠,為防止蠱毒發作,戲月樓里每一個諜衛都必須每日服下抑制蠱毒的藥物,上一次不過是秋羅忘記服藥蠱毒發作哦罷了。」
「每一個……那也包括……」
「包括婉香姑娘,」秋羅笑了笑,「這般想來,樓中似乎只有曲樺公子不必受這蠱毒的折磨吧。」
白為霜踉蹌了一下,「所以說……」
「所以說戲月樓之人此生都困於這七層高樓之中,絕不可背叛。」秋羅將白為霜手中的藥瓶拿過來放好,「好了姑娘,你別想這麼多,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一直服藥,這輩子都不會發作。」
「其實我算不上戲月樓的人是嗎?」白為霜苦笑了一下,「其實我從小到大都知道,師父和你們所有人都有很多事情瞞著我,我都知道,我從來不去問……可是……為什麼……」
「姑娘您別多想……」
「我聽到了!」白為霜突然吼道:「我都聽到了!劉景陽和我那莫須有的謠言……」
「不會的!主上絕不會將您嫁娶皇家您……」秋羅說著驚覺自己說漏了嘴,立刻停住。
「呵,原來你們都知道,」白為霜心裡那種被利用和被欺騙的感覺攪得心裡一陣苦澀,「我到底算什麼?」
白為霜忍了許久的淚從眼眶裡溢了出來,沖了出去。她現在也顧不上什麼規矩了,直接跑到映月湖邊,順著那院牆翻了出去。
秋羅原想追上去,卻也知道白為霜現在需要自己靜一靜,陡然知道這些,肯定難受極了,可是她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婉香看著白為霜跳出牆外的身影嘆了口氣,「看樣子這丫頭是知道了。」
曲樺有些擔心,「就是不知道她聽見了多少,劉舒曳那邊……」
「繼續瞞著吧,還沒到時候,再過些日子她就該知道了。」
「主上,樓主要見你。」
曲樺奇怪道:「方才不是才見過嗎?」
琪萍低著頭,「奴不知,樓主吩咐了,讓主上不要耽擱。」
「知道了,我這就去,」婉香說著向曲樺囑咐道:「告訴晚盈,讓她看好霜兒,別讓她有什麼危險。」
「好,你快些去吧。」
婉香點了點頭,順著牆內的密道一路向下,在最底層又打開了一道暗門,深入地下。
戲月樓下修建了一座地宮,地宮外層圍著一圈複雜的迷宮,機關重重,少有人知道正確的路,婉香在其中七拐八繞終於走到了地宮的門口。
這地宮修的是富麗堂皇,奢侈至極,地宮中央擺著一張白玉床,火紅的紗幔將床上的人遮的嚴嚴實實。
「來了。」蒼老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樓主。」
「這幾日苦了你了,是本座忘了。」
「樓主言重。」
「你向來這麼冷淡,倒不像小時候了,」婉香聽著樓主略帶調侃的聲音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聽著,「本座聽說你那小徒弟最近又惹出了點事?呵呵,這倒是像你。」
「勞煩樓主掛心,婉香定會解決。」
「怎麼,這不是你安排的嗎?」
婉香低下頭眼神晦暗不明,「樓主手眼通天,自是瞞不過您。」
「你想把她嫁進皇家?」
「是。」
「他確實在戲月樓長大,但說到底未入門冊,還不是真正的諜衛。」
「樓主請放心,白為霜雖然頂著上階人的名頭,可是樓內所有的事務婉香並未讓其接觸,即便是暴露了,也不會有後顧之憂。」
「那你呢?她是你帶大的,是你的徒弟,如今也是你的軟肋,本座這些年不管不問不是代表你和那丫頭可以為所欲為,如果她影響到了你,影響到了戲月樓,本座絕不會姑息。」
「婉香明白。」
「若是不忍心,就趁早領到本座跟前。」戲月樓主隔著紗幔都明顯感覺到婉香的身子僵了僵,輕笑了兩聲又道:「你也不必著急,和那小丫頭好好談談吧,畢竟,也是我戲月樓唯一的徒孫。」
「多謝樓主提點,婉香告退。」婉香說完便快步離開。
見地宮的門關上,一個帶著面具的黑衣男人緩緩從角落裡走出,「我倒是沒想到,堂堂戲月樓主居然會利用一個還未及笄的丫頭來牽制你這個四衛長之首啊。」
「她都把這丫頭送到本座跟前了,若是不利用利用豈不是辜負了他一番美意?」
男人嘴角擎著笑,一把掀開了床上的紗幔,看著床上的人,「呵,之前黑市那個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吧?」
「那兩個人其實是你殺的吧?」
男人皺了皺眉,似是好好思索了一番,「應該是吧,殺的人太多記不太清了。」
「你也不必親自動手。」
「白為霜那丫頭其實挺有趣的,不如留著吧,我倒是挺喜歡。」男人說著放下紗幔,「不打擾您休息了,再折騰下去,您那些好徒弟們可就見不到您了。」
「死了不是正的你意嗎?」
「樓主這麼說可是錯怪我了,我怎麼捨得讓您這麼早就拋下這些事情,」男人笑了笑,「再說您這麼早去死,不怕碰見那些等在奈何橋邊上的人嗎?」
「是啊,本座怎麼會比你先走呢?」
「好自為之吧,你以為你還能活幾天?」男人輕哼一聲便轉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聽著那人離開的腳步聲,床上的人狠狠的捶了一下床,眼中一片陰冷狠戾,「你也得意不了幾天了……」
桃林醉酒
「呦,這是哪家的小丫頭啊,」劉舒曳走到戲月樓院后就看見河邊的樹下縮著一個紅色的小身影,一看就知道是白為霜那丫頭。
劉舒曳喊了一句沒見那人回應,有些奇怪,走過去一看才發現蹲在樹下的小人兒正哭的傷心,只是將自己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劉舒曳走近了才聽到幾聲抽泣。
「怎麼了這是?還有誰敢將你惹成這樣?」劉舒曳說著蹲下身子正想瞧瞧,白為霜就立刻將臉埋進了雙膝中。
「滾蛋,要嗝、要你管嗎?沒看見姑奶奶我正傷心嗎!」聲音悶悶的,還打著哭嗝。
「哭這麼傷心,怎麼,被心上人拒絕了?」
聽著劉舒曳一句接著一句的調侃,白為霜怒氣滿滿的抬起頭,「你是來幸災樂禍的是嗎?」
劉舒曳看著這小丫頭像是真的生氣了才收斂了些,坐到白為霜身邊靠在樹上,「哪有那麼多不開心的事,說出來我聽聽。」
「沒什麼。」繼續埋頭。
「咱兩也算是朋友了吧,讓我給你開解開解唄,再說了說出來也舒服些。」說著劉舒曳還輕輕碰了碰身旁人的肩膀。
白為霜將自己縮的更緊了些,半晌才悶悶的擠出一句話來,「你,有被人騙過嗎?」
劉舒曳聽著雙手不禁握緊了些,聲音低沉了下來,「有啊,人活在世上,哪能遇見的每個人都是真心實意相待的。」
白為霜轉過頭看著身邊比自己大了不少的男人,「那你比我大這麼多,是不是被騙的比我多啊?」
劉舒曳垂眸看了看眼前這哭的眼睛紅紅的小丫頭,突然笑了起來,「是,我比你大,遇見的人比你多,被騙的肯定比你多啊。」
是啊,他活到現在,每時每刻不是在分辨別人的謊言就是在對旁人編造一個又一個謊言,就像現在,他連身份都不敢告訴面前這個單純的像白紙的姑娘一眼。
他一直生活在謊言里。
「啊,那聽起來你比我慘一點。」
男人一挑眉,「所以你開心了?」
「你以為我是你嗎?我才不會有幸災樂禍這種心思。」
「好了,知道你沒有,」劉舒曳瞧著白為霜沒那麼難過了,循循善誘:「所以現在能告訴我到底怎麼了嗎?」
「他們騙我……都騙我……」白為霜一提起就有點想哭,師父和秋羅就像她的天一樣,結果天都在騙她,「師父……要把我……嫁給別人做、做妾……嗚嗚哇……哇哇哇……」
白為霜一邊哭著一邊抹著臉上的淚水,劉舒曳大概也是第一次看見一個姑娘在自己面前這麼哭,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做、做妾?怎麼會呢?是不是你亂想的啊?你師父那麼疼你怎麼可能把你送去別人家做妾呢?」
「我、我都聽到了……嗚~~我聽到了,謠言,謠言是師父故意找人傳的,劉景陽又是皇子,師父要把我塞給他,嗚嗚嗚~~我一個舞女肯定是給他當妾啊——我不要做妾……」
「我可沒聽見什麼風聲,九皇子行事本就風流,你師父就算有這個心皇家那邊也不可能鬆口的,你別多想……」
「你不了解我師父……她既然插手了……肯定有十成把握……」
劉舒曳輕聲安慰著白為霜,心中思索百轉千回,「婉香到底要做什麼……為什麼要把白為霜送到景陽哪裡?戲月樓的目標不應該是我和劉舒言嗎?」
白為霜興許是哭累了,沒一會兒就靠在劉舒曳肩上睡著了,心裡想著事情也睡得不安慰,時不時抖抖身子,又往劉舒曳身邊擠了擠。
劉舒曳低頭看著睡夢中還嘟嘟囔囔的小丫頭,眼底一片溫柔,不禁伸出了手輕輕擦了擦她臉上未乾的淚痕。
「對不起啊……小丫頭……」
「霜兒呢?」
秋羅抬頭看了看婉香,低聲說道:「跑出去了,屬下方才去瞧了一眼,姑娘待在院外的樹下呢,沒亂跑。」
婉香輕嘆了口氣,「她知道多少了?」
「謠言,噬心蠱。」
婉香眼神微變,「你告訴她的?」
「前段時間在姑娘面前發作,今日又被她撞見屬下服藥,瞞不住了。」
婉香抬手按了按太陽穴,「罷了罷了,她遲早也會知道,你找個人跟在霜兒身邊,保護好她。」
「是。」
劉舒曳輕手輕腳的動了動胳膊,將身旁的人圈在懷裡,讓她靠的舒服些,一抬頭突然瞥見遠處幾株桃樹,突然想到了什麼,「丫頭?丫頭?」
懷中的人悠悠轉醒,「嗯?怎麼了?」白為霜揉了揉眼睛直起身來,「我怎麼睡著了?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馬上就午時了?餓了么?」
白為霜揉了揉肚子,「有點。」
劉舒曳笑了笑,「我帶你去個地方。」
說完劉舒曳就讓白為霜在原地等著,不一會這人就牽來了一匹馬,「會騎么?」
「不會,」白為霜搖了搖頭,伸手摸了摸馬背嘿嘿一笑,「沒事,這不是有你嗎?」
劉舒曳翻身上馬,向白為霜伸出手,「來。」
將這小丫頭拽上馬,放在自己身前,劉舒曳便就勢把人圈在懷裡,「坐穩了。」
聽著男人在自己耳邊的聲音,白為霜不禁有些緊張之感,咽了口唾沫,死死的拽住馬鞍,「你、你馬術如何啊?之前可有帶過旁人?」
「當然沒有。」他堂堂一品親王怎麼可能帶人騎馬?
「這麼說你是第一次啊?」白為霜瞬間心都提來了,「你、你可穩住了……我告訴要是要是摔著了……我師父啊啊啊——」
劉舒曳這才聽出來這丫頭是在質疑自己的馬術?可笑,他可是帶過兵打過仗的人!不聽這小丫頭繼續絮叨,劉舒曳揚起馬鞭雙腿一夾馬腹飛奔了起來。
「啊啊啊——常樂——」白為霜直接閉上了眼,整個人嚇得直往身後的人懷裡靠,「你慢點啊——」
男人看著白為霜的動作輕笑一聲,「不會有事的,放心。」
「屁!你快給姑奶奶我停下來!你這叫鬧市縱馬!你不要命了我還要!」
約莫一炷香之後,馬終於停了下來,白為霜聽著劉舒曳那一聲「吁」頓時放鬆下來,慢慢睜開眼,面前的景色讓她驚呼出聲。
「哇,這是,這是——」
四周桃林環抱,入目皆是落英繽紛之景,美不勝收。
瞧著白為霜驚喜的模樣劉舒曳甚是滿意,下馬將有些獃滯的小人兒扶了下來,「這是啟明十年武帝為文德皇后種下的,足足十里,到現在二人的情意仍舊是一段佳話。」
小丫頭下了馬就開始在林中亂竄,高興的小臉通紅,「我之前怎麼不知道京都怎麼還有這麼一個地方?」
「你從小待在戲月樓也不怎麼出門自然不知道,再說了這裡這是圈在皇家園林中的,就算知道你也進不來啊。」
白為霜有些奇怪,「那咱兩是怎麼進來的?」
「三月至來這林中觀賞的管家子弟就多了,靖王殿下有恩典,可以隨時出入,我作為靖王殿下的近衛,」劉舒曳揚了揚腦袋頗為得意,「自然糊弄糊弄就進來啦。」
「嘁,」白為霜翻了個白眼,「我還以為你也有恩典呢,搞了半天混進來的啊。」
「混的進來也是小爺我的本事,」劉舒曳緊跟在白為霜身後,「這才可是專門帶你來散心的,你這小丫頭連個謝字都沒有嗎?」
白為霜回過頭看著比自己高了不少的男人,莫名心中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頓時有些害羞,「那,那就謝謝了……」
劉舒曳聽著白為霜彆扭的話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耽誤這麼久肯定餓了吧,還給你準備了些別的,過來吧。」
白為霜捂著被摸了的地方,感覺有些酥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愣愣的應了一聲就跟上去了。
白為霜!你害羞什麼啊!
沒一會兒兩人走到一個涼亭邊,「我可是特意託人給你買了滿香樓的叫花雞和滷味,快來嘗嘗。」
白為霜聞著香,迫不及待的坐到亭內的小桌旁,拿起滷味就往嘴裡送,「嗯!就是這個味道!」
「是吧,就知道你喜歡。」
「哎,不對啊,」白為霜突然放下手中正啃著的叫花雞,「你啥時候叫人準備的?這裡還有其他人嗎?」
劉舒曳撓了撓頭,「嗯,這個……」
白為霜擰起眉頭,「說!怎麼回事兒!」
「哎呀,」劉舒曳妥協道:「其實今日本就是想約你的,誰料到中間出了這麼一茬……」
「你沒事約我幹嘛?」
「嘿嘿,賄賂你啊。」
白為霜繼續啃著雞,瞅了一眼桌上的肉,「就這?還想賄賂我?」
劉舒曳神秘兮兮的轉過身,「當然不是,還有呢。」
將兩壇酒搬上桌,劉舒曳馬上給自己和白為霜倒了一碗,「這可是西北的特產,風霜夜,用的可是高山上的雪水,也就是每年的貢品里能瞧見它,我將它從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