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5）

「斯沃特，放學后一起去那家燒烤店？」

「嗯……好！」他爽快地答應。

……

月色朦朧，星光點綴著夜空，發出異彩。

兩個少年結伴而行，霓虹燈閃爍著。

「你說，這夜空美嗎？」其中一個少年突然問到。

」如果有她在就更美了……」斯沃特痴言。

「想peach吧你！舔狗。」

「呵，你不懂……」他搖搖頭，咧著嘴笑開。

被說是舔狗，斯沃特也不反駁。

但事實上，他從未給那個她送過什麼東西，也沒一起吃過飯，看電影什麼的……

他，只是，經常默默地看著她發獃。

她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和斯沃特以…

不對，算不上「正常」。

她倒是想和他以正常的朋友關係相處，但是他或是自卑，或是羞怯，雖經常看她，卻難得說上幾句話。

「為什麼就是喜歡看著她呢？」

「明明知道我和她不合適呀……」

「可是她真的好美，能多看幾眼足矣。」斯沃特常想，「如果，關係越了界，就不美了吧？」

「也罷，如此甚好，真處了關係，對兩人都不好……」

……

「我給你推薦一個好大學……」少年故作神秘。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斯沃特想。

「五道口男子職業技術學院！」沒等斯沃特開口，少年就接上。

「切，職業技術學院，什麼破學校，要上你自己去，我可不去。」斯沃特鄙夷道。

「年輕人啊，少看點片子，多讀點書吧。」那個少年一臉欣喜，斯沃特果然跳進了他挖的坑。

「？？？」

「這就是信息不對等吧……」少年竊喜，想出一個自認為高深的詞語，接著又說:

「破學校？你考得上再說吧……」

「…………」

……

兩人走進了燒烤店，入座，點菜。

「你隨便點，我買單！」少年大氣地說。

「來一點……再來一點……」斯沃特也不客氣。

老闆來拿菜單時，看見斯沃特，怔了一下，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抹異色，不過很快就收起，走進廚房。

斯沃特自顧自地玩手機，鼻子聞不到店裡的燒烤味，他只覺得是鼻塞了而已。

……

「來了！快吃吧……你最愛的鐵板魷魚。」

「嗯唔，真香……」

也是奇怪，雖然嘴上說著真香，實則並未嘗出有什麼味道。

眼前的世界好像蒙上了一層灰，近在咫尺的少年的臉，其實斯沃特看不清楚，只是他並沒有想到要抬起頭來看一眼——或者是他抬不起頭。

……

「我去上個廁所，你慢慢吃！不夠再點！」少年說著，便走了。

斯沃特低頭吃著燒烤，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

腦子有點昏昏沉沉的，無法思考。

……

吃完了，他拿起手機，打開小破站。

「踢踢母雞=死派派啊啊啊」

「當你第一次開始學ta，你會看見滿眼的叉叉，裂項、求導……你以為自己要被打趴，直到你遇見了他……」

「可惜網上的老師終究是面向全國的視頻課，對於我，多少有點雞肋了。」斯沃特感嘆到。

「不過倒是也有些東西可以看……洛必達法則，柯西不等式，三角換元應該都挺好的……」

「唔，一時看一時爽，爽完發現自己還是不會……」

……

過了良久，少年都不見回來。

這時，老闆走了過來。

「吃好了嗎？一共……元。」

「啊？他沒給錢嗎？」斯沃特抬起頭來，卻不見那個少年的蹤影。

「什麼誰沒給，難不成你……不對，就說你怎麼看著這麼眼熟，上次就是你吃霸王餐吧？」

老闆語氣加快，就快「出口成章」了。

「啊？……」斯沃特語塞，迅速從口袋裡扒拉出幾張票子，也顧不上數就扔給了老闆。

「唔，還好，日常在身上備著錢……」

「小子，你糊弄我呢？！」

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充斥著不滿的聲音便從老闆口中傳出。

「你當我眼瞎是吧？這假鈔你給三歲小孩人家都不要……」說著，便拿出手機。

一陣撥號聲響起……

「喂？是幺幺零嗎？啊，我這裡有個傢伙吃霸王餐……啊對對對，就是這條街，你們快……！」話還沒說完，脖子上不知什麼時候被插進了一根串燒烤的鐵簽。

老闆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眼前這人竟會對她動手。

剛才斯沃特腦子一片空白，手不受控制地拿起桌上吃燒烤吃剩的鐵簽，就……

看著老闆逐漸猙獰的面部表情，斯沃特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我…我……！」他想解釋什麼，卻是不知如何開口。

「嘀烏……嘀烏……」警笛聲傳來。

」殺……殺人啦！」周圍有顧客尖叫起來，隨即，場面混亂起來，不少顧客先一步衝出店門。

斯沃特顧不上其他顧客，只瘋了一般地衝出燒烤店，狂奔起來。

……

剛跑了沒幾步，回頭一看，隱約見到老闆用手指向自己，旁邊的一個警察立馬會意，奔向警車……

身後傳來的警笛聲催著斯沃特前進，本來狂奔應該很消耗體力，但心臟卻不覺得跳動地更快——更準確地說是感覺不到心臟的跳動。明明體育總是不及格的，肺活量也不達標，現在卻不覺得胸悶。

可是雙腿再怎麼跑也跑不過四個輪子的，眼看就要被追上了，他不知怎麼的，竟是兩腿一蹬……

整個人忽地，一下子就輕了起來，雙腳沒著地，幽靈般地飄起，離地半米左右。

「走啊，快走！」斯沃特急切道。也好像是第一次飄起來，不知該如何是好。

奇怪的是，身體竟隨著意念移動，也不時地上下搖晃著，但速度不比警車慢。

就這麼搖搖晃晃地飄著，時而升高后越過一輛車的車頂，時而差一點就碰到地面。時而側面有輛車衝出來，還是憑藉著突然升起的高度才沒被撞到……

雖然飄了許久，對方向和高度的掌握卻是絲毫沒有長進，但竟都是有驚無險，不知後面的警車如何，但應該不如斯沃特這般順利。

……

一直飄著，數不清飄過了多少條街道，記不得煞白了多少路人的臉——雖然根本不會有時間去細看，直到飄到一座橋上時，前方鳴笛聲響起，一輛大卡車竟也朝著斯沃特飛奔而來——看到斯沃特時想剎車也剎不住了。

這大卡車足足有四五米高，現在斯沃特離地一米左右，短短几秒內想要升高，而這具身體又彷彿不受控制，看樣子是不太可能了。

橋邊是緩緩流動的河水，倒映出人類的文明和天上的星月，斯沃特不知為何，此時竟能靈活地調轉方向了……

斯沃特隨即心一橫，立即向著路的一邊衝去，此時距離路的一邊只有幾米，但高度距離跨過橋護欄就差那麼一點點時，已經到達了護欄前，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護欄絆倒，身子向前傾去，雙腳騰空，向著河面俯衝而下。

「飛，飛起來啊……」斯沃特驚慌失措地叫到，他剛以為自己能跨過護欄飄在河上——就算跌落也應該能迅速升起，但世事難料，此時偏偏就無能為力。

儘力地調整著身子，萬一剛掉下去就嗆到幾口水，估計再難有活下來的機會——雖然他不會游泳，但不讓頭朝下總歸是好一點的。

就在落水的前一瞬，身子大概是平的，直挺挺地落下，河水溫度很低，涼意透身，如墜冰窟……沒有濺起絲毫的波瀾，也聽不到「噗通」的落水聲。

……

「好冷！」意識頓時從夢中拉回現實，斯沃特在床上被冷醒，看著空調21℃的屏顯，可恨又可笑。

可恨睡前的自己調這麼低，可笑自己剛才在做夢卻沒早點反應過來，明明低空飛行這種夢做了不止一遍了。

「咦，剛才好像還夢到那家燒烤店了……為什麼夢裡就想不起來我爸和老闆認識呢？就算沒給錢，老闆也會直接找我爸要啊……那會有什麼霸王餐之說……」

夢裡的記憶醒來后迅速消失，斯沃特也想著，以後做夢怎樣才能記錄下來。

「會不會有什麼腦電波記錄儀？做夢的時候記錄下腦子裡所想，醒來后就能憑藉電腦復刻夢境，說不定還更加清晰……」

窗外，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