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抵達宗門
三日後,韓諾又出現在了松露觀的院中。風道人和蕭雲山見到他都驚了一跳,然後二人便充滿關懷的衝下石階來到他面前。
「韓小友,你這是築基失敗了?」風道人上下打量著已跌落至五階的韓諾,一臉不可置信的問。
「有失前輩厚望,那粒築基丹,被在下浪費了。」韓諾憨憨地笑了笑。風道人不由分說的直接握住他的手把了把脈,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一圈,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而蕭雲山則在一旁默默地舒了口氣。
「看來,是在下錯了,這築基丹果然副作用很大,早知如此,便不來禍害韓小友了。」風道人捋了捋鬍鬚說到。
「前輩此言差矣,許多人修鍊一世,只因為沒有機緣得到一顆築基丹,只得望洋興嘆。前輩能處處想到在下,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在下也定要一試的。」韓諾拱手向風道人道謝著。
「韓師弟的心態真是令人佩服,不過想來也是,韓師弟能在短短三年時間進階至鍊氣圓滿,一定有我等求而不得的機緣。」蕭雲山在一旁附和到。
「蕭師兄說的是,在下確實有些機緣,因為誤吞了奔仙果而使得筋脈較常人粗大些,想來要修鍊回此前的境界,說不定真用不了多久,所以還請風前輩不要以區區小事介懷。」韓諾順著蕭雲山的話說了下去。
聽聞此言的風道人眉頭一皺,又伸出手來把住韓諾的手腕。「原來竟是如此……」風道人盯著韓諾的臉又打量了一番,「韓小友當初吞下的奔仙果是不是比你給我的那顆要大上許多?」
「差不多這麼大。」韓諾用手比劃了一下,風道人見他比劃出的尺寸,眼睛瞪得老大。
「那你當時可是以凡人之軀吞下那奔仙果的?」風道人繼續問。
「是。」韓諾繼續答。
「你吞下那奔仙果之後,是不是覺得渾身都快爆炸了?」風道人接著問。
「是。」韓諾接著答。
「你記不記得在吞下奔仙果前後,有無發生什麼特別的事?」風道人不死心的問。
「有,我在濯仙河裡洗過澡。」韓諾點了點頭。
「濯仙河?」風道人和蕭雲山不約而同地叫了出來。「罷了罷了,像韓小友這樣的機遇,我等著實羨慕不來的。」風道人一臉苦笑的說。
「此話怎講?」韓諾撓了撓頭看著風道人。
風道人盯著他搖了搖頭,便給他普及起濯仙河的由來。原來那濯仙河中因為有太多怨靈,從而生出許多陰氣來。那陰氣可以吞噬任何接近此河的生靈,哪怕在陽氣最盛的正午,沾上一點河水也是十分致命的。而世間傳聞的濯仙河可以洗濯凡人濁根之說,完全是子虛烏有之事,一般人進到河中,通常只會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所以那濯仙河,在修仙之人的口中,叫升仙河。
聽到這裡,韓諾開始覺得有些后怕起來。他疑惑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不知自己究竟為何能從那河邊生還。同樣不理解的,還有風道人和蕭雲山。三人一同到道觀的偏廳里一邊飲酒,一邊談論韓諾命大的一萬種可能原因。不過最後他們都將結論歸為了一個——仙緣。
這晚不到戌時三刻,韓諾便向兩人告辭還家了。以跌落五階的代價,韓諾換來了風道人他們的一絲信任。但韓諾知道這份信任並不牢固,畢竟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太不充分了。所以他決定未來的幾天,要好好的跟明姨聊一聊,儘可能多的知道修仙界的潛在規則。
不過剛到家門口,他就見到了明姨。這位老婦人竟一直站著等在他的房門外,韓諾立刻上前打開房門將明姨請進了屋。
剛一進屋,明姨便掏出一個信封交給了韓諾。韓諾接過信封,發現裡面是文郡守差人送來的。而信上的內容,則是邀請韓諾加入一個叫浩然盟的宗門。
「明姨可知道這信中內容?」韓諾問到,明姨點了點頭。韓諾又問了她一些關於浩然盟的信息,結果沒想到這老婦人竟如數家珍的說了一大堆韓諾不知道的信息。
原來這看似鐵桶一般的王國,其實背後有許多股勢力。而風道人他們所屬的天雲門,便是效忠於皇室的宗門之一。而能與皇室的力量抗衡的勢力,還有五支,其中具有代表性的宗門包括士大夫集團背後的浩然盟,神秘的商會組織背後的萬商會,以巫蠱聞名的巫仙谷,靠馭獸獨霸一方的聖獸山,還有專門修鍊魔功的黑霧宮。
對於韓諾現在的情形來看,加入天雲門或是浩然盟都是十分不錯的。
就這樣,明姨給韓諾普及修仙勢力方面的知識直到子時,令他有一種請了一個負責的家庭教師的錯覺。韓諾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幾瓶丹藥,但他仍然意識到,原來許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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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自己想太複雜了。
之後的幾天,韓諾果然拉著明姨又給他講了許多修仙界的常識,讓他明白了自己過去未曾注意到卻明顯反常的地方。明姨對他也是傾囊相授,似乎已經將他當做是榮辱與共的家人一般。
韓諾對於這種抱團式生存的理念是不排斥的,因為人本來就生而弱小,所以才需要社會。但修仙者的世界太孤僻了,因為無法信任他人而不得不放棄合作的機會,這樣的人要如何才能活上百年千年?
但韓諾明白,這樣的修仙生涯只屬於散修。而聰明的修仙者們則會開宗立派,像他認為的那樣,建立一個互幫互助的團體。如此一來,個人的安全才能因集體而得到充分的保障。於是他開始暢想起在浩然盟的修仙生活來,興奮得像一個初入職場的學生。
那個月的最後一天,明姨帶著一名陌生人來到了韓諾的小院里。韓諾放下了手中的圖稿朝對方迎了過去,卻發現來者並不是浩然盟的仙師,而是穿著和風道人一模一樣的黃色道袍的年輕道人。
年輕道人上前向韓諾施了一禮,將一枚非金非玉的令牌狀物體遞給了韓諾。
韓諾還禮畢,從對方手中接過令牌,與其低聲交談了幾句。
「韓道友,我們的渡仙舟將在十日內啟航,若是錯過時機,此薦仙令將自行銷毀。請勿等閑視之。」青年道人言畢便飄然離去。
望著道人離去的背影,明姨湊上前來。「公子,此事如何抉擇?」
「不瞞明姨說,我現在也一團漿糊。明明先收到的邀請是浩然盟的,來的卻是天雲門。」韓諾苦笑著說到。
「這也不奇怪,公子與天雲門的那些人幾年前就打上了交道,不是說那風道長一直在替你運作嗎?」明姨倒是清楚個中緣由。
「那依明姨之見,我當去哪邊?」
「依老身之見,自然是吃到嘴的肉最香。那浩然盟的邀請來自文郡守,而其宗門的意思尚未可知。而眼下公子手中的薦仙令,卻是如假包換的天雲門信物。公子如今不過一個鍊氣五階,對於哪家宗門來說,都不過是無足輕重的存在,不可妄自尊大,誤了前程。」明姨一針見血的說到。
韓諾對於明姨的分析自然是十分認同的,他立刻下定了決心,開始安排起離開后的事務來。包括給明姨和馨兒留下一些必要的修鍊資源,以及一些圖稿和工藝說明。這些圖稿後來被明姨變成了商品,讓他們的商號賺了不少銀錢。
而郡守府他也接連去了數次,不但送出了一些精美的瓷器,還為郡守府添了一座懸著吊扇的涼亭,而吊扇的動力則來自一台水車。松露觀那邊,韓諾送給蕭雲山一瓶益元丹,又給黃松子和青松子各包了幾張銀票,甚至那火工道人都得到了一筆不菲的打賞。
做完這一切,韓諾便背著包裹上路了。他沒有帶上那個儲物袋,以及從坊市中換來的飛行法器。行囊里只是幾套換洗的衣服,一小瓶丹藥,以及幾張便宜的符籙。當他按薦仙令的指引找到停在一座深山裡的渡仙舟時,比約定出發時間還早了兩日。
等待渡仙舟出發的時間裡,韓諾與那年輕道人攀上了交情。才知道這個叫明覺的小兄弟從小便被其師父帶回了宗門,與那些費盡心思都上不了仙山的散修命運全然不同。他不但分文未花的從明覺手中得了一枚從未見過的丹藥,還硬拉著他進入渡仙舟的內部參觀了一番。
韓諾一直對於像渡仙舟這樣的大型飛行物有著濃烈的好奇心,但以前都是從神話傳說里看到有人將飛行器設計成這樣臃腫的樣子,而如今實物就在眼前,其結構和飛行原理實在令他不願錯過。所以一進入渡仙舟的內部,他便開始瘋狂的用目光掃描這龐然大物,但令其意外的是,渡仙舟內部除了一個奇怪的法陣,和鑲嵌在法陣上的一些像靈石一樣的發光物體,便一無所有了。
韓諾對這樣的發現頗為震驚,沒有動力源,沒有驅動器,僅憑著一套陣法,就將一艘將近十間房屋大小的渡仙舟浮在天上,還能按照指定路線行駛。他有些無法理解這個世界的人的腦迴路,若是如此,地球文明真的夠落後了。
接下來的一天,渡仙舟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到黃昏時分,舟上竟已聚集了三四十名鍊氣士,這些人年齡都不大,但修為卻都有鍊氣七階左右的實力。通過和大家交流,韓諾這才知道,這些人都是來自於附近的修仙家族。原來散修也是以家族的形式抱團存在的,與他一開始以為的那種孤僻可憐的形象相去甚遠。
到頭來,可憐人原來只是他一個而已。當然也不排除有許多像坊市裡那些散修一樣的存在,但那些人和韓諾一樣,都是因為一些機緣巧合才踏上修仙路的,而修仙界的真正主力,則是如今與他同乘的這些少爺公子哥們。
渡仙舟是在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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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出發的。其時月上枝頭,只見渡仙舟周身發出一陣瑩瑩的黃光,人群一陣躁動,渡仙舟便開始緩緩升起。之後這龐大的飛行物,便彷彿無人駕駛一般自行朝著某個方向飛去了。
韓諾在甲板最前端找到了正打坐修鍊的明覺,他剛走到對方身邊,對方便睜開了眼看著他。韓諾看著對方似笑非笑的表情,從行囊里掏出一截竹筒來,裡面儲存著一些風乾的肉條。
韓諾取出一根肉條遞給明覺,明覺看了那肉條一眼,咂了咂嘴,接了過去。「此物又辣又甜,初食並無特色,而一旦食過則餘味不散,思之則滿口生津。道友如何想到如此烹制的?」
「在我的家鄉,有一種叫辣條的食物,比這誘人百倍,只可惜在下未曾習得製作方法,否則僅憑此技,亦可富甲一方了。」韓諾笑著說。
「道友這辣肉條不可白吃,有問題便問吧。」明覺倒也坦誠。
「據我所知,宗門離此地不遠,為何只能乘渡仙舟去得?」韓諾倒也不客氣,直接開問。
「若是道友願意,自行徒步前往宗門也是可以的,只是山門前有些禁制,修行不夠的人進不去,但坐著渡仙舟就能直接進到宗門裡面。」明覺很快的嚼完了手裡的肉條。「還有問題嗎?」
「可以有。」韓諾笑了笑,將手中的竹筒遞給明覺,任其自取。「那這渡仙舟上的人都是各大修仙家族的子弟嗎?」
「除了你,都是。」明覺並指一點,韓諾頓時覺得周圍的聲音消失了,「那日我剛停好船,便有個家族的人來返還薦仙令,說是原本要加入我們宗門的弟子被浩然盟的一位長老看中,收為了入室弟子。在報告了宗門之後,宗門一位長老就讓我將薦仙令送與你。」
「哦?不知那位長老是誰?又如何得知在下的呢?」韓諾有些好奇起來。
「個中緣由不甚清楚,不過那長老是我們的煉丹長老,若是道友能成為他的弟子,那這修仙路就平坦了許多了。」明覺笑了笑,又並指一點,周圍的聲音又重新進入了韓諾的耳朵。
韓諾心知這個看著樸實的小兄弟遠不像自己以為的那麼簡單,單憑其滴水不漏的做事風格,以及恰到好處的向自己透漏的這些消息,就說明他是一個心思活絡的人,心中便有了幾分結交之意。
在拂曉時分,渡仙舟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正在甲板上打坐的韓諾睜開眼左右看了看,那些修仙家族的弟子們大多數都和他一樣並沒有進入船艙休息,而是忐忑地在甲板上度過了一夜。因為遠處的風景逐漸清晰,所以大家也都站起身來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
韓諾朝遠方望了望,發現渡仙舟正進入一片雲霧繚繞的山脈。渡仙舟的正前方,有一座矮山,山上是一片茂林,那林中隱隱現出一些亭台樓閣,粉牆黛瓦出入其間,溪水橫流,朱門半開。再往遠方,一座石橋橫跨兩山之間。
石橋那邊,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石橋在矮山的頂部,卻在高山的腰處。過了石橋不遠,是一座古樸的小亭。小亭過後,似乎無路,橫藤漫牽,亂花雜柳。但又有石階隱然其中,盤旋而上,再往上看,便都是雲霧,肉眼不得窺入。
只聽得一陣風聲驟響,渡仙舟開始急速下降,頃刻之間便到了地面上。韓諾覺得有些目眩,這感覺像極了飛機降落時氣壓陡然上升帶來的不適感。他趕緊運轉功法穩了穩身形,然後轉頭看了看四周,發現除了自己,其他人都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但他們身上,似乎都泛著一股淡淡的微光。
「韓道友莫非連基礎的護體法術都不會施展?」一個白衣白袍的小生扶住了他的肩膀,微笑著說。此人是韓諾在舟上認識的另一位同道,名為徐傑,是一個小家族的庶族子弟。
「說來慚愧,在下只顧看那遠處景色,竟未注意到仙舟突然下落。」韓諾解釋到,但徐傑的表情明顯有些疑惑,但旋即便不說什麼了。其實韓諾不知道的是,一般的基礎功法都會附帶一些可施展的法術,其中不乏一些初階的攻擊或護體法術。但他的歸玄訣卻沒有,究其原因,是因為風道人在將功法交給他之前便故意將其去掉了。
在明覺的指引下,大家有序的下了飛舟。韓諾這才發現,飛舟所停之處,便在那處茂林前方的一處空地上。此處空地十丈見方,剛好能容下飛舟。地面整齊的鋪著一些灰色的石板,在空地的前方,有條碎石路直通茂林之中。而那入口處,是一座長得像牌坊一般的物體,但其風格粗獷,沒有太多的裝飾雕紋,細看又有些像地球上霓虹國的鳥居。
「諸位,聽我一言。」明覺面對著大家揚了揚手,以一種不大而全場都能聽見的聲音說到,「在下雖奉宗門之命迎接諸位前來,但只能迎送至此了。進了神居林之後的路,就需要各位自己走了。」說罷,明覺便掏出一件法器,先行飛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