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歸雁盪山暝路
聖弋,北冥山南麓。
這裡群山巍峨,山脊之上綠草茵茵,高雄藍天懷抱使得空氣新穎香甜,央央江河交錯排列,萬果百花開放,香甜肆意。
高原山地的一座破廟裡,兩名衣著布衣,赤足的少年蹲在地上打量著銅色神佛,時不時模仿它們的動作,將手放在胸前閉上眼睛禱告。
有個高大神佛一直成為倆人遙不可及的目標。
「哥,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其中一個長相稚嫩小手摸著臉做著鬼動作,被另一個少年看到后,治癒的一笑,心煩也就迎刃而解了。
「我啊,為了你能好好玩啊。」回答簡單,那少年大概十五六歲,用腳弓踢著碎石漫不經心,不過從語氣中透露著寵愛,從動作上...嗯...是個為男足爭光的好苗子,之後回頭看了看趴在佛像上的男孩,笑了。
「小心點,別摔了。」
那男孩跳了下來,撒嬌似的撲進少年懷裡,瞬間,整個破廟裡被歡樂洋溢著,哥哥寵愛弟弟,天經地義。
嘩啦嘩啦—
男孩從破屋裡出來,站在房檐下手伸出去感受雨水的洗滌,雖清涼,又不顯得心寒。
「哥哥,下雨了哎。」
「是啊,被雨水澆灌的田野,好看嗎?」
聽聞弟弟的話語,哥哥也將頭從旁邊的草堆扭過去,專心致志看向麥田,
男孩將石頭扔進水坑,水花濺起一陣波瀾,忽地咧嘴笑了。
隨後用緋紅手指,在哥哥額頭點了一下。
「好看,最好看了。」
夏日麥田積水,飄啊飄,飄到遠方彼岸,再回到我這裡,我會用心接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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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幫我一下。」
那男孩很快奔向山野,將一路慢走的哥哥甩在身後,不時回頭看去,吐吐舌頭。只見前方草堆里有隻野兔,二話不說直接龜兔賽跑。
結局沒有逆轉,男孩最終追不上他的野兔,卻呼叫了遠方的哥哥。
然而自己被樹枝划傷絆倒了。
少年聽聞,當機立斷踉蹌跑向男孩,喘著氣貼心撫摸傷口:
「為了只兔子至於嗎?來我看看,疼嗎?」
一滴汗珠落下。
哥哥流汗了。
「沒事,我骨子硬,摔不疼。」男孩呵呵一笑,躺在野地里玩弄泥土。
將傷口用葉子包紮完好后,提醒他不要碰水。
「弟弟,知道守株待兔的故事嗎?」
「不知道。」
男孩如實回答。
「嘿嘿看我的。」少年邪魅一笑,拍了拍男孩的頭,跑到一顆大樹前站直。
隨即,一聲奇妙的歌曲從嘴裡吟出。
這聲音不慷慨,卻比笛聲優美,不激昂,卻是清幽遠致。
茲啦—
草叢裡有聲響傳來,灌木擺動,一隻雪白大兔子直奔大樹而來,少年腳一滑,腿一抬,那兔子直接頭撞樹上了,眼神迷茫,晃悠悠倒地。
「哇!」男孩睜大眼睛,將手從嘴裡拿出鼓掌。
「哈哈,弟弟,看這傻兔子。」少年彎腰曲背,撿起兔子,哈哈大笑。
「這是什麼口哨,太厲害了吧!教我!」
「等回去的,晚上給你燉兔子肉!」
就這樣,兄弟二人淋雨蹲在石洞里,用古老取火方式把兔子放在自製「鐵鍋」上,咕咕的水冒起,褐色的湯汁濃稠,
兔肉香氣瀰漫。
在雨中,洗澡了。
弟弟的傷口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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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
「嗚嗚嗚嗚啊!」
那男孩不知犯了什麼錯,被父母鞭打,哭聲響徹山谷。
「我們辛苦種田,你能不能爭點氣?」
「學學你哥哥行不?」
「整天就知道玩?不知道干點活?我們煩麥子沒賣出去...」
少年坐在地上放聲大哭,雙臂已經擦不掉眼淚了,落在泥土上,消失了。
「呼哧~我...只是給你們看....新學的....口哨....」
夜晚,房屋外的大樹下,哥哥擦點點淚漬,輕聲安慰道:「好了好了,男子漢大丈夫,受點委屈沒什麼的,我以前也被打過.....不過還不是挺過來了?」
哥哥欲言又止。
男孩將頭埋進哥哥的懷抱,呼哧呼哧帶喘,面部已經發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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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一陣迷霧響徹,黑壓壓的陣仗格外嚇人,嘶吼聲不斷想起。
「哥,這是?」
哥哥沒說話,低著頭沉默不語。
他心裡明白,聖弋失守了。
「你先去那裡,然後我找你去玩捉迷藏。」
哥哥指向遠處的一處山洞西邊的一處地洞,是他們遊玩時挖的,地洞橫豎交叉,迷宮一樣。
「爸,媽,你們也走...還有我。」
「好了吧弟弟?我要數了,1,2,3,4,5...」
「我去躲,媽媽你也去啊。」
哥哥回答:「你先走,別被壞人抓住哦。」
弟弟一路小跑跳進地洞,在裡面左轉右拐,來到一處黑暗幽閉的空間處。
洞口很小,只能容納一人。
「嘿嘿,這裡肯定找不到我。」
確實是找不到啊。
「你倆快走!」
父親極力推走哥哥與母親,自己擦了把額頭汗,氣喘吁吁。
「不行。」哥哥直接否認,拽著父親的手卻紋絲不動。
父親冷笑一聲,將殺豬刀放在右手,道:「當了一輩子農民了,也該見見血了。」
馭—
五顏六色的馬匹停在門前,一個弔兒郎當的士兵拿著長劍對著一家三口不屑說道:交糧不殺。」
「糧食?哼哼,休想。」父親輕呼一口氣,拿著刀晃了晃。
「呵呵,好有種。」那人背過身去,對著後面的士兵吩咐了什麼。
「你們趕緊走!」父親將手無寸鐵的二人推開,怒吼一聲踹向那士兵,將刀狠狠刺穿冷裝。
「敢偷襲?!」士兵齊聲高呼,沖了過去。
父親與其他二人在半路被攔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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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怎麼還不來?腿都蹲麻了。」
男孩抱怨道,伸伸懶腰,撅著嘴。
突然,傳來了說話聲。
「哈哈哈,那三人死的屬實活該。」
聽到這男孩懵了,誰死了?誰說話呢?
不過肯定的是這幫人不是好人。
腳步聲越來越近,踩在男孩的心上。
「這他娘什麼玩意?啥都沒有,擦,咋出去來著?」
幾名士兵扇了扇鼻子,厭惡離開,用的暴力。
聲響漸行漸遠了,男孩趴在洞口看見士兵掠奪糧食的惡行,並看見了士兵拿著的旗幟,篆書寫著:宗汗。
待到馬蹄亢消時,身披布衣攬星辰。
男孩吃力爬出洞口,屁顛屁顛的回家了。
家門口旁邊,隱約有什麼東西。
「哥,哥?媽?爸?」
男孩看向地上鮮血直流的三人,不敢相信一切,睜大眼睛。
再叫了幾聲。
隨後明白了什麼。
「哥哥!你們....嗚嗚嗚啊啊?」
男孩再一次哭了,哭的很傷心,但這一次沒有人安慰他,他躲過了死神,卻要獨自面對現實,恐怕比死了還要痛苦吧。
「我見證....他長大....」哥哥嘴角似乎彎曲了一下,呢喃不清,臉朝天,一抹微笑顯現,在這春風滿面的日子,他的額頭處一抹緋紅...
男孩鼻涕落下,趴在媽媽的身上掩面而泣,兩隻手拍打其他二人,揪揪衣服,算是喚醒?
「你們...好自私...。」說到這男孩不禁回想起以前他們對自己的包容與快樂時光。
清風拂過,山崗無涯。
男孩最後一次吹響了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