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謊言（1）

「我姓王……認識我的人都叫我王哥、王叔……我的真名……或許真的連我自己都忘記了。」

「只記得某個姓向的少年將我從那個昏暗的地牢里拉起的時候，他便稱我為王哥，而我便被他帶到了他的家中被其視作家人看待。」

「地牢中的生活，讓我實在無法相信他人的好意，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那樣的關心我。」

「那個姓向的少年待我如親兄弟般…………幫我出氣、陪我練劍、助我雲遊四方，實現我那俠肝義膽的可笑幻想。」

「我終於成為了被他人人所需要的人……而不是一個物件……或者一件商品。」

「最終…………他成為了一城之主，我則依舊雲遊四方……為他尋找人才。」

「我們兩人一起建立起了名為『楓』的組織。」

「那天我再次回到城府的時候……他帶來了一個名為向淵的孩子，要我作他的師傅……甚至要那孩子叫我乾爹。」

「我知道這是他的子嗣，當然是竭盡畢生所學去教向淵，不過叫乾爹什麼的還是算了吧，我都是你大哥了……」

「我原以為……他做好他的城主……我繼續壯大『楓』，我們的生活可能就只是這樣，晚年時還能帶著向淵一起打著正義的旗號……以『楓』的名義，去救那些如我一般……卻無法得救的人。」

「可終究是天不遂人願？」

「還是說……因果循環……」

「軍政起家的他……最終也因軍政死去……」

「這片兵家必爭之地…………讓無數人為之著魔。」

「我親眼看到他為了一城之人而死於那個許言劍下……而我卻無能為力。」

「我大可以帶著所有『楓』的成員將他們三人強行帶走……」

「但這樣……就違反了他的意願。」

「他想要一城之人都活下來。」

「他將向淵託付給我……我看著向淵向許言衝去，而我卻連衝上去阻攔的勇氣都沒有。」

「向淵被許言帶走……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沒能想辦法救他……甚至連他交代給我的最後一件事……我都沒能做好。」

「看來我依舊是當年那個在地牢中的膽小鬼…………」

「通過『楓』，我打聽到了向淵並沒有死，他被許言帶在身邊歷練，許言似是有將其收養的意願。」

「而在許言代替那個人，帶著向淵成為那座城的城主時……我也知道我所要做的了。」

「連我的乾兒子都沒放棄復仇……我就算是個廢人了……也要幫助他。」

「我成為了向府……應該是許府的管家。」

「終於！我幫助向淵殺掉了許言的妻子，並將向淵成功送走。」

「向淵接受了『楓』在許城之外的山上佔山為王，而我則一直呆在了許府之中成為他的內應。」

「或許他和許言都是真正的俠肝大義之人吧，許言並未出兵攻打。」

「但我知道……這對許言的打擊並不夠嚴重！因為他還有一個珍視之人，她！必須也要死！」

「只有這樣！我才能真正還清他對我的恩惠！」

周筱身後傳出了幽幽的聲音：「徒弟啊…………你這機會創造的是真的好啊！我們的願望！終於在這一天能夠實現了！」聲音落下，一片黑影迅速的向周筱的身後衝去，仔細一看，原來是管家王叔手握一柄大刀，而他鎖定的目標並不是向淵，而是挾持著鄭渚的周筱。

周筱發現王叔並沒有留手，那一擊似乎是真的是想要自己的性命，只好放下挾持著鄭渚的長劍向身後擋去。

那一擊震得周筱連退數步，待其穩住身型后也是問道：「王叔！為什麼你要這麼做？你在許家呆了這麼多年，你還要背叛我們？」

王叔那一刀雖然被周筱成功擋了下來，但後果確實極其嚴重，這一擊使得原本被周筱挾持著的鄭渚逃脫了出來，更是使周筱那原本就傷痕纍纍的身軀更加虛弱，此刻的他，已經宛如風中殘竹。

王叔揮舞著大刀喊道：「為什麼？原因很簡單，我就是向淵在城主府中的內應，我也是為了幫向淵，不，應該說是為了我自己才成為城主府的管家。」

周筱撐起虛弱的身體繼續說道：「…………我有想過會有內應，但沒想過會是王叔你。」

王叔戲弄的看著他說道：「不是我，還能是誰呢？除了我，還會有多少人知道上元節那天的布局！除了我，還有誰能把只有你們兩個在酒樓的消息透露給向淵呢？」

「而我做的這一切！都只是為了復仇！不…………是報恩啊！！！」

向淵也是將鄭渚帶到一旁休息後向周筱問道：「現在……周兄弟，你還有和我談判的資格了嗎？」

「我覺得……應該還是有的吧。」

「向老闆你曾經跟我做過一個約定，書家事件后，你曾跟我說過可以要求你做任何一件事，我想那句話還是否作數啊？向老闆是個遵守約定的人，對吧？」

向淵聽了周筱的話也是不禁笑了起來：「哈哈哈！周兄弟……我是不是該說你傻的有些可愛呢？那句話與那副橫幅一樣，都只不過是空口之憑。」

「而你想問的答案，我剛剛已經告訴你了，我不可能為了一句話而放走大好的機會，我向淵，可以不在乎那個形象，換做別的要求，我或許就答應你了，可這件事是不可能的。」

「或者這樣吧……我可以放了周兄弟你，畢竟我也說過，我想和你做朋友，你的才華！我們『楓』很欣賞。」

「只要你現在殺了許畫！我們就可以成為真正的朋友！而且你可以成為『楓』的高層！」

「怎樣！要不要考慮一下！」

「我想現在以你的身體狀況，而且是三對一的情況，這是個很好的建議吧？」

周圍三人的目光緊盯著周筱，那目光刺得周筱身上也有了些許痛感，確實如向淵所說的，以現在他的身體狀況已經不可能敵得過任何一人了，他為了許家也已是盡心儘力，他已經拼盡全力去保護許畫了，可他並不是超級英雄，也沒有什麼超能力，他也不過就只是個普通人，他沒法做到神勇無敵、殺盡所有人，他也有自己的極限。

可往日里許畫的笑容讓他沒法接受這個提議，他將劍指向向淵，並沒有直答向淵的問題，而是笑著問道：「如果是向老闆你……你會答應嗎？」

向淵無奈的擺了擺頭，一手將名劍出鞘：「唉…………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會想和你做朋友啊！」

「此劍名為『楓落』」

「就讓我在這裡將你斬殺，再將許畫在許言面前殺死。」

「你們倆……就在底下做一對亡命鴛鴦吧。」聲音落下王叔和向淵兩人便一起沖向了周筱。

周筱看著衝來的兩人也是在心中默念：「唉……沒想到會是這麼樣的結局，真沒想到啊。」

「畫姐……我真的儘力了。」說完緊閉雙眼，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死亡。

就在周筱已經放棄時，耳旁卻傳來了那熟悉的聲音：「笨蛋……為什麼不接受向淵的建議？」接踵而至的便是刀劍相摩擦的鏘鏘聲。

只見是已經逃出來的許畫在王叔和向淵不注意的情況下，使出了周筱曾教她的劍招，兩人也沒想到還會有人，皆是被許畫一劍擊退後砍傷，許畫這一擊的迅速超乎了向淵的想象，他直感到眼前飄過白色的虛影，然後自己就被人砍傷了。

一切結束后，周筱的身旁已經多出了一白衣女子：「為什麼不接受他的建議呢？那樣你就可以活下去了。」

周筱笑著回答道：「但你就會萬劫不復了不是嗎？我們約定過……我不會讓你比我先死的。」看到眼前的許畫，他懸著的心也是放了下來，身體一軟便躺在了許畫的懷中，溫暖的身軀與淡淡的體香讓周筱感到安心，-他在這一晚上經歷的太多太多了，就算是鐵人都堅持不住，一根緊繃的線只有兩個結果，要麼任務完成鬆弛下來，要麼竭盡全力最終崩斷喪生。

「笨蛋…………你死了，我又該怎麼辦呢？」

「我這不是還沒死呢？」

許畫看著滿身傷痕還在努力逗她開心的周筱，眼眸中閃過一滴滴晶瑩的淚珠：「哼~都到這時候了……你還貧。」

看著正在搭話的許畫兩人，向淵也是出言打斷：「我說兩位，雖然重逢是很感人，但是也得分場合啊是不是？這麼無視我們，顯得我們有些尷尬啊！」

「向老闆別這麼打破氛圍嘛，我們好不容易見面了，給人聊兩句還不行嗎？」隨即也是再次起身。

「你的身體……不要再歇一會？」

「沒事……等回去了，我要在你身上躺一天！」

「想什麼呢？美得你。」

許畫冷聲對向淵喊道：「向淵！殺害家母、綁我上山、還對他動手？新仇舊恨，今天一併算清！」

「許小姐好大的口氣啊！你從前就敵不過我，現在你就可以了？而且我們這三個人，你帶著一個傷員，你怎麼贏？」

許畫扭頭看著強撐著的周筱笑道：「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而且，他不是傷員，他是支持我的動力！」

「我們會走出去的……一定會。」

「誰說是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再算上老夫如何呢？」

「他們兩個今天誰都不用死！」

「會死的，反而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