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溺水
酒桌上正熱鬧,陳文澤回憶著當年六個人被追著打的情景,一陣懷念
「當時對面人多,十幾個人追我們六個,林子航,邊跑邊哭,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叫著我們要被打死了,哈哈哈,後面分散跑的時候我可看到了,你鑽的狗洞離開的」
林子航喝了一大口酒站起來反駁:「那是真情流露,赤子之心,那我最後不是還跑掉了嗎?結果最重要。你別說我,打完架回去挨你爸的揍,哭的比我還大聲」
「我那是孝順,不想忤逆我爸知道吧」陳文澤站起來解釋,話剛說一半,電話響了起來,他接起來聽了兩句,趕忙往家裡跑去,大家意識到他神情不對,一時間全都跟了上來
陳牧在他身旁跑著:「發生什麼了?」
陳文澤艱難的開口:「我姐孩子溺水了!」
李東跑到另一邊問:「剛剛那小孩子?」
「對,洗澡的時候在浴室里滑倒了」
六個人一陣沉默,才剛回去多久,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六個人一身酒氣紅著臉衝進屋裡,孩子的外婆正倒背著孩子在屋裡顛著走,邊走邊眼淚直流,孩子的媽媽跟在背後撫著孩子的胸口,臉上哭的通紅
「快放他下來,我會一點搶救知識!」李東上前接過孩子,讓他平躺在地板上,然後努力回憶著握法,位置,頻率,同時揮手趕開所有人,「別圍過來,站遠點」
其他人無能為力,只能聽從指示,陳文澤扶住快要摔倒的姐姐,拉著她退後回到沙發上
每個人都緊張的注視著,期盼著那孩子嗆出一口水,然後醒過來。
但是奇迹沒有發生
李東按了十分鐘,孩子一點反應都沒有。
救護車的聲音響起,陳牧把醫護人員引進屋裡,醫生蹲到孩子身旁摸索了一陣,然後揮手叫人把孩子抬進車裡。
事情折騰到半夜,陳文澤和家裡人全都去了醫院,剩下五個人不便在場,都回了村子
事發突然,沒有人想到。五個人相對而坐,沉默不語
「干坐著也不是事,李東,宋一,林子航,你們三個跟我去我那先休息吧,沒有精神,後面幫忙都幫不上」
「我也過去吧,在一起有什麼事反應還快一些」陳牧站起來,對陳棟真誠的說
「能有什麼事,別太緊張,我叫他們來我家睡是因為他們住的遠,又喝了酒,大晚上的回去,路上不安全。再說了,你剛回來,肯定要住家裡陪陪你媽的」
「是呀,快回去吧」林子航拍了拍陳牧的肩膀
「沒事的,我又不是只在家幾天,有時間陪的」
「怎麼這麼犟呢,回去,不歡迎你來我家睡」
「沒有事,能有什麼事,現在就等東澤通知,到時候肯定是大家一起,不會落下你,回家休息吧」宋一站起來勸到
「是呀,回去吧,早點休息,」李東搖晃著站起來,「我們也要回去休息了,累了」
「那,好吧,有事第一時間叫我」
「知道了」
陳牧轉身之後,李東對其餘的人輕輕的搖了一下頭,臉上的疲憊更深了
凌晨一點了,周遭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陳牧家的燈還亮著。客廳里,陳牧的母親坐在櫃檯後面發著呆,聽到鑰匙開門聲,她趕忙站了起來
「回來啦」
「嗯,媽你怎麼還沒睡?」
「怕你沒帶鑰匙,等你回來」
「打電話問一下就行了,哪用專門等著」陳牧笑著說
「那救護車,
跟你沒有關係吧?我看它是從文澤家開出來的」陳牧母親小心翼翼的開口
「文澤家出了點事,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
「哦,是這樣啊,你們玩的好,那就互相幫助一下」
「嗯,知道了,我先去洗澡了,你快去睡吧」
「哎,好,這就去」
洗完澡躺到床上,陳牧掏出手機。小群里沒有信息,看來還沒有結果
他翻身正準備關燈睡覺,突然瞥見桌子上的一個鐵盒
那是一個裝月餅的盒子,上面有一層薄薄的浮灰,應該是年前陳牧抹乾凈后就再沒動過了
記憶里傳來一段遙遠的對話
「媽,別動我這個盒子哦,裡面都是我的寶貝」
「搞衛生也不能動嗎?」
「不可以,它的衛生我來搞」
「好,聽你的」
陳牧看著眼前乾淨整潔的房間和被褥,不由會心一笑
盒子里積攢的都是些小物件,比如畢業照,陀螺玩具,摺紙,卡牌,在那個只能玩泥巴的時期,這些東西完全可以稱之為寶貝
不過自從十年前父親去世之後,這個鐵盒就很少打開過了
裡面有一張陳牧和父親的合照,他不敢再看
每年回來,陳牧也只是仔細的給它擦去灰塵,但是今晚,他心裡突然有一股強烈的衝動,促使他打開了鐵盒
照片和玩具之下,鐵盒的角落,一枚紅線串著的銅錢正發著微弱的白光。陳牧有些難以置信,揉了揉眼睛再看,銅錢還是發著白光,陳牧把它拿起來放到眼前仔細觀察,腦海里想起父親把銅錢送給自己時說的話
「把銅錢戴著,記得不要弄丟,這個是能保平安的。」
話語模糊了許多年,此刻卻清晰起來。
但是陳牧沒有聽爸爸的話,因為是爸爸的遺物,而且自己有丟三落四的壞毛病,於是銅錢就被放在盒子里,時間久了,漸漸的就忘記了。此時再看到,陳牧一下子百感交集,爸爸已經去世十年了,再也見不到他了
陳牧把銅錢戴在脖子上,白光一下綻放,隨後收斂消失
「爸」
陳牧輕輕撫著那枚銅錢,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