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

張老哥拿到三捆鈔票，臉上的老褶瞬間舒展了不少，再看我和大毛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透露著信任。

互留了聯繫方式，我告訴老哥，以後再有這種貨，可以隨時過來，下次來，咱們直接去前門東來順整鍋子。

送走張老哥，大毛斜眼看著我：「行啊劉芒，老太太進閨房，你越活越出息了，這塊老沁料，愣讓你給說成殘次品了。」

他一邊說，一邊拿著這塊玉在手裡盤：「這都快滿沁了，越盤越油，杠杠的尖貨三萬塊就拿下，這要是轉手，還不賺個三五萬的。」

我拍了拍他肩膀：「毛大海同志，學無止境啊，平時少看些外國藝術電影，你這眼力興許還能進步，這玉可有講究，你再瞜瞜。」

大毛聽我這麼說，連忙玉下面打光，仔細瞧了半天，興奮道：「哎呀媽呀，咱就說，你小子嘴裡真沒實話，這哪是山料啊，妥妥的籽料嘛，這回賺大發了。」

我笑道：「看籽料還用得著打光？你看這玉的器形，那個年代可沒有車床，山料不可能打磨得這麼圓潤，必定是經年河床水流沖刷而成。另外，籽料玉制緊實，沁不容易進，這塊料主要是外皮沁，行家上一眼，就知道是籽料，我說的講究可不是這事。」

大毛踢了我一腳：「少整景兒，趕緊說。」

我將這塊玉放在掌心：「我剛說這是個手把件，是忽悠那老哥呢，這可不是什麼手把件，看看這尺寸，我若沒猜錯的話，這是個子母吊墜。」

「咋個說？」大毛問道。

我笑道：「手把件講究的是整器，都是帝王將相玩物，沒有開成兩件器物的。我猜這塊料原本就不對稱，整雕的話出精品有難度，因此雕刻的人就把這塊料子切成了大小不一的兩塊，每個半塊形狀對稱，加上雕工就容易出好件。我剛才一過手就反覆摸這雕工，上面的花紋全是下沉的，應該是為了兩件玉能合成一件。」

大毛疑惑：「按你這意思，這玩意能更值錢？」

我點頭：「那必須的，老籽料的吊墜，現在市面上缺著呢，可惜缺了另一半，要不這價格最少也是個大六位數。我現在唯獨沒弄明白這裡面雕的什麼玩意，看著也不太像山水，估計是那種寫意的景。」

大賣看了看：「還真是，這裡面羈勒拐彎，跟一碗速食麵似的」，說完一捂肚子：「咱就說，我還真有點餓了，怎麼地，中午整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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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貨收的順利，我們哥倆從中午一直喝到下午四點多，暈暈乎乎的到家后，倒頭便睡，這一覺，悶到了夜裡十一點。

起來洗了把臉，心想著趕緊把那玉墜的事弄明白。

我把玉墜的雕刻面拍了張照片傳到網上，用近似圖片檢索的功能，找到一堆同類風格的古代雕刻。檢索結果五花八門，甚至還出來了速食麵的廣告，我一邊罵現代科技也不怎麼靠譜，一邊在海量圖片里翻找。

盯著屏幕時間一長，腦袋就開始發脹，正在翻找間，突然聽見屋門被推開，我抬眼一看，大毛從外面走了進來。

大毛租的房子和我家就隔一趟衚衕，有事沒事的來我家過夜，我也沒在意，繼續低頭研究，隨口道：「中午沒喝好吧，咱倆再弄點脾的透透，你等我一會，這玉墜的雕刻我有點眉目了。」

大毛沒言語，走到屏幕跟前，慢慢道：「劉芒，你查清了么。」

我捏了捏眉心：「這玉墜的雕刻有點意思，一般來說，古代雕刻無外乎山水、人物、寫意幾類，這個顯然都不是，目前找到和這個雕刻最近似的，是一張網友畫著玩的故事圖。這網友腦洞還真大，他用線條表示故事，愣是把金瓶梅給畫成了棋盤。」

大毛沒接茬，自顧自道：「我這還有一塊玉，你再看看。」

我抬頭，看見他的表情有點憨，不冷不熱，說不出的奇怪。他有一塊玉？怎麼從來沒聽他說過，正要疑問，只見他突然向自己的臉上抓去，在他那肥大的臉上竟生生拽下來一塊肉。

血立刻呲了滿地，大毛的臉部血肉模糊，卻全無知覺，把那塊滴血的肉徑直伸到我眼前，那肉的形狀竟然和那塊古玉相似，斷面的血肉紋路，赫然就是我研究了一晚上的雕刻花紋。

我腦袋嗡一下子，噌的跳了起來，想大叫，就感覺有雙手掐著脖子發不出聲，突然腿一軟，雙眼一黑便癱倒在地上。

再睜眼，我正癱坐在地，椅子倒在一旁，環顧四周，屋內一切如常，電腦屏保滾動著廣告，沒有四下噴濺的血跡，更沒有大毛。

我用力拍了拍臉，發現手心全是汗漬，靜了靜神，回想剛發生的事，真他娘的見鬼了。

我站起身，看到那塊玉墜靜靜躺在案頭，我腦袋有些眩暈，無心再查，關了電腦進屋便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