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護衛

每一次瘋狂的背後，都是利益在驅動。

而在亂世中，驅動平民的利益僅僅是能夠吃一頓飽飯。

王晨走到門口，正巧遇上打雜的弟弟王凌，問道：「張刺史不是限定每家所招部曲不過一千人嗎？要招一千人不難，何須自抬費用？」

王凌笑道：「你進來就知道了。」

跟著王凌進入府中庭院，只見王景坐在案桌旁，左許褚，右趙戩，好不威風。

庭院中有一對中間細長，兩頭粗大的怪石，每個投軍的漢子躺在平凳上，雙腳撐地。推一對怪石於胸上方，掌心相對。保持手臂微屈，慢慢沿弧線下放怪石直至上臂平等於地面。停一下，然後沿同一弧線還原怪石至起始位置，如此反覆二十次，方有投軍的資格。

王凌解釋道：「既然只有一千人的限額，我們就要招精兵，強兵。堂兄說了，提高部曲待遇，吸引更多的人來，這樣我們就有選擇的機會。」

王晨道：「沒錯，這樣的確能夠招到更有力氣的人。但是你有沒有算過，我們一千人，比別家的一千人，多出多少開支？」

王凌道：「那大哥你有沒有算過，這些天身氣力就比別人大的，一旦經過正規的軍事訓練，能多殺多少敵人？或者能少死多少自己人？每一次都能降低戰損，不都是在節省開支嗎？」

王晨：「……」

其實王凌也只說對了一半。

打仗的確要計算開支，但是也不能單純的從經濟角度去計算開支。

王景是經歷過黃巾之戰的人，他對部隊里的單兵素質有著更深層次的認識。

在一支部隊里，老兵所佔的比例很重要。老兵見慣了生死，不怯戰；老兵能夠帶動新兵的士氣；老兵能夠快速領悟將領的意思等等。

那麼如何提高老兵所佔的比例？答案很簡單，自然是提高每一場戰鬥的存活率。

士兵的先天素質決定了他們可以接受的最大訓練強度。在同等水平的指揮下，平時的訓練強度與訓練方式，以及精良的裝備，又直接決定了他們在戰場上的存活率。

其實王景只能招募九百人，因為許褚所帶的一百虎士也得計算在內。

虎士可以擔任什長，帶領另外九人，組成一什。

五什為一隊，選一名隊率；

兩隊為一屯，選一名屯長……

以此類推。

整個流程都是王景在操作，身為王家長輩的王宏並沒有參與。

一開始，王宏也擔心王景年輕識淺，不懂得應付，想要參與進來，甚至成為事件的主導者。可是沒辦法，王景不僅顯得十分有主張，就連趙戩、許褚等也只聽王景的指派。王宏只是給了些意見，雖然王景虛心聆聽，但王宏覺得毫無參與感，遂放手讓王景自行處理。

王宏並不覬覦家主之位，相反，他更希望年輕一輩能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只有這樣，一個家族才能夠綿延萬世。

待王景將人員定下來之後，王晨上前詢問：「未知堂弟如何籌備裝備？」

王景道：「在回太原的時候，我收了一批上等柘木，可以製作長矛的桿。不過用於製作矛頭的鐵器尚需另外收購。」

王晨笑道：「我以為你還要給他們打造鎧甲呢。」

王景也笑道：「慢慢再完善吧。」

不是誰都可以配得上鎧甲勇士這個稱號的，還得從現有的護衛裡面挑選更為精壯之人。

王晨又問道：「不知你打聽到的鐵價幾何？」

王景遂喚王凌道：「鐵價打聽到了沒有？」

王凌道：「打聽到了，

本縣鐵器每斤25錢。」

王景粗略估算了一下，一支矛頭大約需要三斤鐵來打造，那麼一千支矛頭就是三千斤。考慮到其他邊角材料的廢棄，以及戰場上的損耗，起碼要準備四千斤鐵才行。那麼按照每斤25錢計算，就是10萬錢。這還沒計算運輸所產生的人工費、糧草輜重等消耗。

王景遂問王凌道：「我們大批量採購，就不能便宜點？」

王凌笑道：「可大批量採購的還有郭家和令狐家，供應緊俏，沒漲價就算給王家面子了。」

王晨思慮再三，覺得家裡干這麼大的事，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一點參與感也沒有，遂道：「鐵器能不能再緩兩天，我這邊有路子聯繫上中山大商蘇雙和張世平，他們的價格興許可以低一些。」

蘇雙、張世平，王景倒是知道的。

劉備起事討伐黃巾，也賴此二人資助。

不過王景仍是對王晨說道：「就算他們能夠把鐵價降一些，可是路途遙遠，其中所產生的運費也不低啊。此外，鐵器到了之後，還要找能工巧匠打造矛頭，這些都需要時間。現在黑山賊和鮮卑和連就在眼前，隨時都有可能寇掠郡縣，我們耽擱不起的。」

王晨道：「不是還有郡兵擋著嗎？之前我們沒有招募鄉勇守備的時候，不也一樣過來了？現在郭家、令狐家也能派上戰場了，又何需擔心？」

王景明白，王晨因為被黑山賊黃龍、左校擒獲之後自信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他渴求一些事情來證明自己還是挺有用的。

也罷，在上戰場之前，這些新兵也需要一段時間的訓練，就給他這個機會吧。

王晨遂暗中與王球取得聯繫，得知蘇雙為了快速剿滅賊寇，以保商路通暢，竟願意以每斤10錢的價格相售。

經過計算，這差價足以彌補運費還有餘。

王晨大喜，便帶足了錢，連夜與王球往中山進行交易……

儘管軍械尚未鑄成，王家一千護衛已經在許褚和趙戩的帶領下開始了訓練。

許褚負責體能和格鬥訓練，趙戩負責隊列和走位訓練，以便為日後演練陣法打下基礎。

雖然很累，但是王景承諾的每日一頓肉食也有所保障。

同時，大家也都明白：上戰場不是開玩笑的，隨時都有可能丟命。

你不玩兒命，命就玩兒你。

一日，王景正在縣城外的校場觀看護衛們的演練，忽見王宏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

「伯父，何事驚慌？」

「你堂兄，那不成氣的晨兒，又被黑山賊擄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