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如不誇

林夢看著對面從善如流的定王妃，第一次覺得女子的不易。

這個世道，總把繁衍子嗣的任務壓在女子一人的肩上，彷彿一個家族沒有男丁，就是這個女子的過錯。

因此，女子只能不斷接受，除自己以外的女人，一個接著一個進門，生下與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子女。面對姬妾爭寵，要從容，面對庶齣子女，要大度。

自己從小被保護得很好，表面賢淑文靜，內心也有瀟洒率性的一面，從不覺得女子天生低男子一等。

如果李尚法將來納妾，除非自己十年沒有子嗣，不然妾室就一直喝避子湯喝到老。李尚法要是接受不了，就送他一張和離書，若是拿出皇子王爺身份來壓她，大不了就自請下堂接休書。

她沒有那麼在意世人的眼光。

世上的男人那麼多，只是剛好現在，她真心實意想跟李尚法過一輩子。

是以，不管是李寶珠、黃寶珠還是趙寶珠，進府就別想生孩子，她根本不怕這樣的侍妾。

林夢越想越氣，不由得瞪著李尚法，連李寶珠上場了都不知。

自從林夢答應嫁給李尚法后，李尚法對林夢更加認真，再也不去春滿園聽小曲了。

李尚法向來風流，從小到大見慣了後宮民間各色美人，自己長得俊美，對美的事物有一定的追求。他治國學問不如各位皇兄，但是畫畫的功力十分深厚。只是李尚法從未顯擺，大家對皇子們的關注在更加功利地方，所以「不學無術」的帽子一直被李尚法戴得穩穩的。

實際上，李尚法一直以來只是愛看美人，愛欣賞美人。所以，幾個經常和李尚法結伴去聽小曲的貴族子弟，見到他對「紅顏知己」說斷就斷還是很驚訝的。

李尚法一直在默默看著林夢，突然發現林夢一雙美目委屈氣憤地瞪著自己，感到又驚又喜。不過自詡情聖的李尚法很快就明白了林夢的意思，又給了林夢一個堅定的眼神。

放心，一切交給爺。

一聲笛音，林夢這才收回眼神，看向台上的李寶珠。

李寶珠腰間掛著一個小鼓，身穿紅裙搭七色蠶絲披帛，長發高束，嫵媚中帶著英氣。素手隨著笛聲響起，拍擊著腰間小鼓。編鐘響起，李寶珠舞動著玲瓏身姿，帶動著披帛飛揚。

突然一個大轉圈，蠶絲披帛向四處散開，配合著鼓聲，李寶珠向上跳躍，像一隻展翅的鳳凰。

「不錯不錯。」皇上點頭，周德妃也附和著，就連宮仆也不禁發出小聲讚歎。

場上的楊氏一臉驕傲，李傳武也難得臉色好轉。

「這披帛花花綠綠的，真土。」林願不願誇讚姐姐的對手，於是挑刺。

「我猜她待會就會把披帛甩在瑞王身上。」林夢沒什麼額外反應。

「這舞本來是這樣的嗎？」這不是明晃晃地勾引人嗎？懂一些又不是很懂的林願一臉震驚，隨後小聲地補了一句，「真是不要臉……」

「閉嘴。」林承及時遏止林願。

作為閨秀，林夢也有接觸過舞蹈，她見過西北舞的舞冊，原版在快結尾的時候要連續原地轉十圈最後站定。

但瑞王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驚嘆於李寶珠的舞姿，李寶珠這樣好強獻舞的人，怎麼會甘心呢？

對於一個舞蹈能力強的人來說，臨場改一下舞步，加一些「花樣」並不難。

李寶珠的心思被林夢猜中。

李寶珠改成繞場地邊走邊大轉圈，走到李尚法身邊的時候，把披帛甩向李尚法。李尚法一個側身躲開，李寶珠再一甩，他又躲開。

李尚法摸摸鼻子，「啊……啊……啊啾！」之後一臉嫌棄地用手在空中扇扇，好像有什麼髒東西。

林承父子兩人見狀，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李寶珠則是黑紅了臉，趕緊轉走收尾。最後完美站定，高貴地抬著頭，好像剛剛無事發生。

李尚法得意地看向林夢，見到林夢笑了，備受鼓舞。

皇上無視剛剛李尚法的做法，鼓掌說：「跳得好，該有賞。德妃，你說該賞什麼給李小姐呢？」

「跳得好！本王也覺得跳得好。」李尚法大聲插話。

李寶珠聽了，頓時笑開了花，「謝王爺誇獎。皇上，德妃娘娘……」李寶珠覺得皇天不負苦心人，打算馬上就向皇上德妃提出賜婚的請求。

但李尚法慵懶的聲音再次響起，但又確保了場上所有人都能聽得清楚明白，「李小姐跳得與春滿園的花魁不相上下，就是花粉味太濃，我都打噴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