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冰影
胡欒聞言冷哼一聲「我當是什麼，無名之輩也敢在我面前叫板！若你識趣，就把那五階靈核交出來，不然可別怪我欺負小輩，讓玄南界失去一位難得的靈訣師。」
此時胡欒身後走出一人，他一身黑衣，陰測測的盯著謝言生，同樣也是一位靈訣師。
「雖不知你靈訣品階如何，但見你能斬殺這初入五品鐵骨吞天蟒，可見實力不一般。」他舔了舔嘴唇「正巧我卡在化形境初期很久了，就差一步便能突破進入中期，我猜，這道機緣便是你了。」
靈訣師也有等級之分，不過修鍊的人很少，所以沒誰會去特意關注靈訣師的等級之分。
靈訣師統共三境分初中后三期，一境入靈，二境化形，三境御天。
大多數想要修鍊靈訣的人都是入靈境，而能夠踏入化形境邊說明此人在靈訣天賦上極佳，這樣的人才，各方勢力都是搶著要。
謝言生見後者貪婪滲人的目光頗為噁心，沒忍住「嘔」了一聲。
黑衣人面部扭曲了一下「等我將你盡數吞下，看你還怎麼囂張！」說著他快速結印，一道道靈紋閃現在虛空中形成一道晦澀繁雜的靈陣，陣中三隻暗紅的蛇頭探出，張牙舞爪的吐著信子。
一股壓抑的氣息席捲，不亞於那頭鐵骨吞天蟒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楚南星見狀，臉色難看起來。他們被關在殼裡，蔣鉞兩人被巨蟒重傷，爬都爬不起來，而胡欒那邊，天境三品實力，再加一位化形境初期靈訣師。
與他們對峙的，只有一位身形淡薄瘦削的身影。
吐信子的蛇頭伸長腦袋，張開嘴就向謝言生咬來，一股腥臭腐糜之氣撲面。
謝言生快速躲過，身形幾近晃出虛影來，那蛇頭愣是連他的頭髮絲都沒碰到。
「你能站在那與我說大話的底氣，是毒害了多少人的性命而來的？」謝言生輕巧落地，腳步並未停歇的躲避攻擊「我可從未聽說過，靈訣師是由煉化他人氣血而修成的，看你這靈陣波動暴戾嗜血，恐怕是死了不少人吧？」
那黑衣人頓時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咬緊牙關，死不承認「胡說八道，我可是正經從師的靈訣師，那是你這鄉野半吊子靈訣師能比的！你又懂得什麼！」
「我懂的可多了。」謝言生邊躲邊說，隨著黑衣人被激怒，他的攻勢也變得暴躁起來「不僅知道這些，我還知道，你身上怨鬼纏身，血煞業障由內而外散發出來，不出十年，你就會被這些煞氣反噬而死。那些，都是你害死的人的冤魂吧？」
黑衣人冷笑「你知道又如何？你放心，到時候你也是他們中的一員，我會好好的煉化你的魂魄，盡量為你留下完整的軀殼，再把你的這張漂亮臉皮割下來，做成標本，好好封存下來！」
謝言生笑了笑，他揚手揮出，一道風刃破空而出，噗的一聲割斷了那蛇腦袋「那真是謝謝你了，這麼為我著想。」
緊接著，另外兩隻立馬夾擊而來，將謝言生的退路包圍，濕腐之氣聞著最是難受。謝言生微微皺眉，忍住了難受的異樣感。
他腳下輕點，縱身一躍，那兩撲過來的蛇腦袋堪堪錯過謝言生的腰間，咬了個空。
謝言生輕聲落地，林間風聲涌動起來，樹葉間莎莎而響，一時間落葉紛紛揚揚，自上而下飄落，零零碎碎的落下來如一場葉雨，翠綠的葉子有的飄落在人的身上，有的在地上，還有的，輕輕的落在了那座靈陣上。
碧綠的自然氣息蔓延開來，
猶如流水一般，侵蝕起那座三蛇靈陣。靈陣微微抖動起來，黑衣人見狀，臉色猛的變得僵硬。
「你做了什麼？！」他驚恐道「為何我無法催動靈陣？」
「什麼都沒做。」謝言生翩翩而立「只是風告訴我，它看不慣你。」
「放屁！」黑衣人一身怒罵「都是狗屁！你他媽的在說什麼狗屁！」
「平凡修者以器物為修，而靈訣師不同，以萬物為修，物修者主宰器物，萬物修者主宰萬物，這便是靈訣師。」謝言生淡淡道「而你，弒殺萬物，視人命為草芥，它們自然會奮起反抗，此為：天地不容你。」
「都是狗屁！」黑衣人突然魔怔了一般，他眼目通紅，雙手快速捏訣，身邊數道影人出現。
它們姿態各異，無形又似有形，身上散發著死亡腐朽之氣，像是受到了指令，它們抬起頭來，瘋了一般朝謝言生撲來。
看著楚南星等人一陣惡寒。
這些人，恐怕就是先前謝言生所說的冤魂了。
沒想到這人居然還操控了他們。
「給我撕了他！」黑衣人吼道。
身後胡欒等人微微退後幾步，眼眸冷冽的望著這邊，若是黑衣人發瘋殺了他們，對於胡欒來說再好不過。
謝言生身形猛退，在蔣鉞面前落下，蔣鉞抬頭看他，以為他是要求助，誰知后領一緊。後者居然將他提溜了起來，像拽麻袋一般將他拽去了楚南星他們所在的地方。
隨後又去武升那邊，也將他丟了進去，整個往返都只是瞬息之間完成的。
蔣鉞都忍不住嘆服於後者的速度。
謝言生腳尖剛落地，下一瞬又消失於原地沖黑衣人掠去。
靈陣皆有陣眼，而這行走如屍體般的冤魂卻沒有出現控制他們的靈陣，冤魂魂傀兇殘的沖謝言生撕去，爪牙鋒利，每一下都帶起獵獵風聲，在地上劃出一道又一道爪印。
場面如同一隻小白兔衝進來狼窩，餓狼眼眶發紅的勢要將他吃干抹凈。
每一道爪力撕過去擦著謝言生的身體而過的時候，都有一聲來自蔣鉞的倒吸冷氣聲。
謝言生的目標很明確，既然冤魂魂傀沒有明顯的靈陣控制，那邊廢了將他們放出來的人，這魂傀就不攻自破了。
黑衣人看穿了謝言生的目的，眼中寒芒一閃，手中一柄雪亮的匕首出現，待到謝言生出現在自己面前，一刀向後者要害處狠狠的揮去！
謝言生神色淡定從容，他飛快的翻身躲過，由於衝力的慣性，又使得他在落地時向後劃出去一段距離才停下。
黑衣人乘勝追擊，同時控制魂傀包圍住他，呈前後夾擊之勢。
謝言生伸出手來，凌空夾住一片飄落的樹葉，霎時樹葉綻放出翠綠的光澤來，他揚手揮出樹葉刺向襲來黑衣人。
黑衣人反手去擋，匕首與樹葉碰撞，竟是發出了金屬碰撞的聲音來，令得黑衣人都面露訝異。
可見其對於靈訣的掌控度，遠超於他。
不過可惜……
只見那無數道魂傀蜂擁而來，帶著幽怨而悲憤的情緒襲來，紛雜的聲音如決堤之水般湧入謝言生的腦海中。
無數張陌生的面孔痛苦而絕望的嘶喊著，都是被黑衣人所毒害煉化的人，其中不乏還有七八歲的孩童。
他們凄冷的嘶喊不斷的衝擊著謝言生的神經，猶如鈍刀子一般，一點點的切割著他的意識，令得他頭痛欲裂。
眾人所見，那些泱泱洪水一般的魂傀撲向謝言生時，後者卻愣在了原地，神色漸漸湧上痛苦，像是忽然回想起來了什麼痛苦的事情。
黑衣人見狀，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來，他揮舞著手中匕首，趁其不備攻其要害，勢要將他就此斬殺。
那即將要在謝言生頭頂落下的利刀看得楚南星等人內心焦急難耐，那一刻，彷彿連呼吸都屏住了，一股冰冷席捲全身。
蔣鉞瞠目欲裂，恨的咬牙切齒，他捂著的傷口留著鮮血，劇痛湧上心頭。看向藏匿在林中的胡欒，眼神彷彿要化為實質將他千刀萬剮。
而胡欒卻置若罔聞，嘴角上揚，露出得意的笑。
謝言生身體微微顫了顫，一股莫名熟悉的氣味籠罩而來，將他的四肢百骸包裹住。神智在這一刻得到了安撫，那氣味猶如有形，像觸手般纏繞住他，帶著無法忽視的赤忱與熱烈。
也是在這生死一刻，楚南星瞪大了眼睛，看見忽然出現了一道冰影，它揮出一劍來，裹挾著無盡的霜寒，竟然直接斬斷了那把揮下的匕首。
唰！
匕首被斬斷的那一頭陷入泥里，被切斷的斷口處還留有冰霜，遇到空氣后開始漸漸融化成水。
黑衣人臉色剎那間血色盡失，他瞪著眼看著突然出現的冰影，恐懼衝擊著天靈蓋，身體不住的顫抖起來，而那冰影上正散發著逼人寒氣侵蝕著人的骨髓。
不等黑衣人逃跑求饒，冰影再次揮出一劍來。
黑衣人的身軀一僵，失去了生機，就此倒地，頭顱咕嚕嚕的掉落下，臉上還留著生前無法置信與驚怖的神色。那切口處同樣是覆蓋著霜雪，連鮮血都未滴濺。
陣眼破，那些魂傀也隨之消散而去。
積壓的怨氣似是得到了解脫，魂傀也魂飛魄散而去，終究沒能入輪迴。
謝言生呆愣了片刻，旋即猛的回過頭去。
不見冰影，只見滿天的雪花飄落下來，映著朗朗月色灑在了謝言生身上。一片狼藉中，月與霜雪共舞，唯有此景當稱之為風雅。
那莫名熟悉的氣息也隨之飄落，謝言生感到鼻尖微微涼，伸出手摸了一下，指尖只有雪花融化后的水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