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騰龍之亂二

「殿下，有新的消息嗎？」

「有，剛傳回的消息，這支異域軍隊推進很快，西領的叛亂首領帶著一支輕裝前行的軍隊，佔據了幾個要衝固守，等待後續援軍，距離初日城最近的一支，已經不足五百里路了。」

「也就是說，無論是北境班師的軍隊還是從南方調集軍隊，時間上都有些吃力了。殿下是否已經調兵？」

「事情緊急，幾位先生倒是設法調動了一些較近的軍隊回來，但都是地方部隊，五千人左右，另外只有東領的輔軍半月前護送民軍調運軍餉，由裨將軍趙恆率領，被我留下來聽用了。另外我給最近的草灘，鏡湖，黑沙三城去了命令，調集人馬一萬五千前來增援。其餘諸城也都下了命令做好準備。」

「這支異域軍隊的戰力如何？是否交過手？」

「只是打了幾場小仗，這支異域軍隊戰力強悍，戰法奇特，不易應對，敗兵說，他們還在小西域佔據了兩座城池，自稱是神主賜給他們的封地。」

「三城援軍何時能到？」

「尚需十日左右。」

「來不及了，不足五百里，若是騎兵，最快三日便到初日城了。」

粗粗一算，拓跋子就知道軍情緊急，必須出奇制勝。

邊走邊談，進了另一間密室，已經擺上了飯食酒水，冒著熱氣，顯然是趕出來的，一張大桌，擺了七八個座位，有個位置前邊，顯然多擺了一些東西，那是留給拓跋子的位置。太子府習慣這樣的方式，所有人一間屋子辦事，一張桌子吃飯，也正是靠著這樣的努力，旭淵歷經三代之功，方才積攢下如此家底，從流亡北境的小氏族，變為如今的強悍一國，軍力在三國之中最為強大。

「清臣，邊吃邊談。」

「殿下先請！」

隨之而來的幕僚和屬官們亦步亦趨，沒有急著打擾，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先讓拓跋子用些吃食再說，後面的一眾人很識趣的沒有打擾二人談話，勞累半日，他們也著實有些饑渴了，太子府沒有那麼多繁文縟節，眾人沉默不言，留給太子和上將軍二人，安靜的準備聽取拓跋子下一步的計劃。拓跋子的確是餓極了，最後的兩天身上攜帶的乾糧吃完了，完全是依靠意志和內力強撐過來的，他端起一碗熱粥，緩緩的喝下去，只是沒有停，片刻之後，胃裡升起一股暖氣，然後一吐胸中積攢的濁氣，便接著說道。

「這種盔甲形制，不是東方之物，這是域外西方的軍隊！」

「西域的探子飛鴿傳書回來也證實這一點，聽說春風關外動亂異常，這支大軍是一路往東打穿過來的。真難為他們還能穿過浩瀚的沙漠。」

「他們的戰法我不是很清楚，想來，這些人是要尋一處新的立足所在。」

「那依你之見。」

「照目前的局勢看，由於他們打過來的通道上還留人駐守，不知道是不是還有援軍，殿下，他們在西領的人馬有多少？」

「算上內應加入和裹挾的，他們的人數應該在四五萬。探子回報說他們的主力是一支兩萬人奇怪軍隊，戰力都很強。交鋒數次，這些人厚甲巨盾，但一個個身形高大，十分強壯，扛著大劍巨盾仍然健步如飛。對了，我已經命人將他們戰甲形制繪製了圖紙，玉章，去把圖紙取來。」

「已經帶過來了，上將軍請過目。」

一張圖紙傳到拓跋子的手中，

「我們的手頭現在只有五千散兵，一萬輔軍，還有守衛都城的兩萬禁軍，

我這裡倒是有兩策。」

「莫說兩策，一策已可應敵呀。快快道來！」

「一策為防守反擊，一策為急攻，以快打快。若是先守再攻，以都城現有的實力，防禦一陣是沒有問題的。若是快攻，則需要各位幫忙，我再次率軍出征，打叛軍一個措手不及，援軍再前來逐步清理，收服西領。」

「你剛從北境回來，是否吃得消？縱然內力深厚，這也早已超出人的極限了。」

拓跋峙很擔心拓跋子的身體狀況，有些憂慮，他不懷疑拓跋子的用兵謀略。

「當然快吃不消了，我是說，等我睡一覺，醒來的時候，希望各位已經幫我把東西準備好，我就可以出征了，要不然，我們就只能慢慢來。」

「哈哈哈哈！」眾人先是一愣，隨後都齊齊的哈哈大笑出來，他們已經很自然的選擇了第二策，選擇相信拓跋子的能力。

「上將軍只管安排，需要什麼，我等一定竭盡全力備好！」

太子府重要謀士文山先生終於代表幕僚開口，這時候，該他們上了。

拓跋子感覺一應好了很多，不過眼皮有些打架，手抓了一塊羊肉大吃兩口吞下，稍微維持一下精力，頓了一下，

「第一，合編東領輔軍和調集來的散兵，抽調其中精幹八千人，趙恆熟悉軍情，那就讓他做繼續以裨將身份做統帥，取都城武庫給他們配齊武器和戰甲，以及十日糧草，整編完成之後，往西前出五十里，保持和都城聯絡。

第二，加速調動三城援軍，令他們不必直往都城，務必在二十日內，趕到現在對峙線南方集結待命。

第三，調集都城內所有能用的戰馬，越多越好，想要以快打快，騎兵必不可少。」

拓跋峙：「禁軍配屬的馬場中，一直蓄養五千戰馬，若是需要，全數調配就行。」

拓跋子：「不夠，我們還需要更多的馬匹。禁軍有兩萬人，抽調幾千不成問題，不過想要快速趕到前線，一人一馬是不夠的，必須做到一人雙馬，所以我說，徵調的馬越多越好，這樣可以更快的運送更多精銳力量抵達前線。這些都要在兩天內備好待用。」

拓跋有些口乾舌燥，飲了一杯清酒，頓一下接著道。

「另外就是轉運軍需的民夫，徵調輔軍已經來不及，就要各位先生想辦法了。」

戰爭並不那麼容易，一個士兵需要好幾個人的幫助才能夠送上戰場，以快打快這樣的打法，可以突然襲擊，卻需要強有力的調配作為保障，甚至可以說，遮蔽拓跋子上前線作戰需要考慮的事情更多。一口氣說完，拓跋子再度飲了一口烈酒刺激一下精神，接下來，就要看看看太子府的調動能力了，兩日時間，這著實有些為難。

「就這些？」

「就這些，如果能將人馬整合，再加上一萬五千援軍，以快打快不是難事。當然，殿下也要做好都城的動員，任何時候，一定要留夠後手。」

「行吧，接下來就看我們的了，你多吃些吧，一路辛苦，用完了快些去睡吧，這邊有我！」

「嗯。」

美美的飽餐一頓，拓跋子快速用完飯食，困意湧上來，多日的跋涉讓他身體再也忍耐不住，有種時刻會倒下的感覺，

「去睡吧，睡我的屋子。」

拓跋峙有些心疼，這些年，旭淵才等到這把戰劍，他很珍惜，卻不能避免他這般過度使用，須知，在堅韌鋒利的寶劍，也經不住毫不停歇的摧殘，他終究，也不過是血肉之軀。拍拍拓跋子肩膀，招手過來兩個侍女帶拓跋子回去休息。

「現在開始，府內噤聲，不準任何人打擾上將軍休息，另外通知太子妃，請她替我去疏通各處宗親。」

帶著一眾人回到議事廳，一一坐下，開始準備拓跋子所需的一切。

「把問題都攤出來，一件件解決，通知衛率，傳令兵殿外候命。」

「籌集戰馬一事，都城周邊養馬散戶很多，但戰馬和常馬截然不同，未經調訓，一萬匹里也挑不出一千呀，臣可以儘力搜尋，但，，」主管軍政調運的幕僚韓朋率先陳奏，籌集戰馬，這是何等困難，尋常人家喂馬，和精心餵養的戰馬有著天壤之別，籌集戰馬，問題很大。

「我旭淵尚武，皇族和公卿別的沒有，養馬甚多，持我的太子令從公卿那邊徵集戰馬，若說不通的，告訴他們，我親自登門拜訪！仲明先生，你即刻取筆手書加蓋印信，馬上出發去找宗正卿，發宗室令，兩令併發，並且知會他們清點家中有戰力的家僕子弟，明日晚上之前，上交冊集到宗正卿那裡！」

「遵命！」

「都城中糧草，輜重皆無問題，唯有這轉運一事，甚為困難，我旭淵輔軍已經按照年前計劃，全數調往南境整訓，京城中另征民夫，恐怕難當大任。況且車馬牲畜，籌集不成問題，但時間上，恐怕來不及！」

「諸位，可有什麼好建議嗎？」

「殿下，初日城中商旅眾多，莫如，徵調商隊一用？」太子舍人燕群鞠（字歸然）進言。

「商隊卻有轉運能力，但是否可靠？」另一位舍人祁瓊琚（字玉章）發問道。

「不用一用，怎麼知道？輔軍和徵調進的地方部隊合編之後，上將軍還給我們留了兩千，這些人拿來轉運不行，但我想，看住商隊不亂動，還是有辦法的吧？」

「殿下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