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方明的疑問

月光暗下來的一瞬間，方明看到凱拉動了。

她迅速壓低身子，朝著萊德沖了過去，對方見狀，慌忙之中扣動了扳機。

「砰！」

子彈隨著火藥硝煙從槍膛中竄出，向著凱拉的眉心射去。

與此同時，雲層已經完全遮住了銀月，周圍的一切都沒入了陰影。

黑暗中，方明聽到了打鬥聲，緊接著又是一聲槍響，還有萊德的慘叫聲，待到銀月再次浮出雲層時，光頭已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只剩下凱拉一人站在那邊。

「凱拉小姐你……」

方明頓了一下，他看見凱拉的衣服左臂似乎被子彈劃出了一個破口，裡面赫然顯露出了一截金屬製成的義肢，在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她回過頭來微微一笑，「咱們走吧，治安官來了。「

「哦，哦……「

方明慢慢回過神來，街道盡頭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多半是被剛才的槍聲吸引而來的治安官。

兩人鑽進小巷裡，往機場方向快速走去。

「凱拉小姐，他，他沒事吧？「方明小心翼翼地問道。

「打暈了而已，順便把他的槍給繳了。」

說罷，她從衣服里拿出那把左輪，隨手轉了幾圈。

「你……你真是調查局的？」

凱拉無奈地笑了笑，「你覺得我像調查局的？「

「像，非常像。「方明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不然你為什麼會打聽銀鳥的消息，而且出手還這麼闊綽……」

「如果我說這只是那位僱主的好奇心所致呢？」

「……我不信。」

「放心，我只是和調查局的某人很熟而已。」她把彈巢里的子彈退出來，然後把槍收進衣服里，笑著說道，「而且，方老闆，我要是調查局的人，就不會對你的走私行為視而不見了。」

「呵，呵呵……好像是這樣……」

方明訕笑道，然後沉默了下來。

兩人就這麼一言不發的回到了機場宿舍。

說是宿舍，其實就和普通的旅館差不多，上下兩層的紅磚小樓，二層時機場職工的宿舍，一層則是出租的單間。

當他把凱拉帶到艾瑪的房間時，發現艾瑪還沒睡。

「艾瑪，還沒睡呢？」方明說道，「凱拉小姐沒來得及訂旅館，所以我想讓她暫時在你這歇一晚，可以嗎？「

「啊，沒，沒問題老闆。「艾瑪趕緊答道。

「那就拜託你了。「

房門關上后，房間內又恢復了安靜。

「凱，凱拉小姐，「艾瑪小聲地說道，」上鋪還空著，我去給你拿被子枕頭。「

「謝謝。「

等到艾瑪鋪好床，回頭髮現凱拉正坐在書桌旁低頭忙著，她身上的夾克已經脫了下來，裡面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緊身背心，後面肩頸處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膚，不過艾瑪的注意力落在了凱拉的左手上。

那是一支製作精美的義肢，一支延伸到左手上臂。整個義肢是仿生結構，有完整的手掌和手指，關節的構造十分精巧，活動起來竟然聽不見多少機械聲，外殼下還隱約泄露出點點藍光，似乎義肢動力源是裝在內部的。

「凱拉小姐，」艾瑪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你的手是……」

凱拉用手帕一邊擦拭著義肢，一邊答道：「以前出過一次意外，已經快二十年了。」

「什，什麼意外？「

她回過頭來看了艾瑪一眼，

笑著說道：「沒什麼有意思的，還是早點睡吧，已經這麼晚了。「

方明回到房間，納爾早已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點亮書桌上的煤油燈，坐在桌前沉思了一會，然後從衣服的內抄口袋裡摸出了一個小日記本。

他以前沒有寫日記的習慣，直到來了這個世界，沒有手機，沒有電話，只能把重要的事情記錄下來，這才有了這本日記。

他一直往前翻，直到日期來到去年的8月，當時正值冬季，也是方明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個月。

【1322年八月11日

維修廠的工作很累，但起碼管吃住，現在溫飽問題基本上解決了，等安頓下來後去考個飛行執照。

去報攤買報紙的時候，又碰到了那個神神叨叨的老頭，當地人都以為他瘋了，其實只是老年痴獃而已，聽說這老頭以前是空警團的飛行員，不知道為啥總喜歡和我搭話。

偶然間提到了銀鳥這兩字，這老頭跟變了個人一樣，念叨著說了一大堆，什麼超級大的銀色飛機，萬米高空等等。

等我仔細詢問了一番后，才發現這老頭口中說的大飛機有點像B29啊。

晚上廠里的飯菜真的難吃，胡蘿蔔燉白蘿蔔，到底是誰想出來的陰間伙食……】

這天的日記寫了有四五百字，其中提到銀鳥的片段只有這一段，面對凱拉的提問，他當然沒有全盤托出，而是保留了一些信息，比如銀鳥的去向。

邦聯找B29幹什麼？拿這玩意來運貨嗎？況且他也不敢確定這就是B29。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連串的疑問，首當其中的還是凱拉的身份，雖然凱拉反覆說過自己不是邦聯的人，但方明心裡仍舊不相信。

最讓方明頭疼的還是剛才發生的事。

萊德是「黑色蛇牙」在拉姆哈的小頭目，得罪了萊德，就相當於得罪了「黑色蛇牙「，這個地下組織多達上千人，勢力網遍布周邊近十個城鎮。

方明知道從「老鼠「那裡借錢多半會被敲詐一筆，但他確實是沒辦法，銀行需要你有固定資產或是正式工作才會給你放貸，等他買得上房子的時候，估計都得十年以後了。

只有「黑色蛇牙」才會給方明這樣的人放貸。

「這下完蛋了啊……」方明雙手抱頭，手指插進頭髮里，自言自語道，「我真的傻缺，早點把那尖耳朵扔下溜走不就完了……」

一夜過去，太陽從地平線慢慢升起，伴隨著陣陣鳥叫聲，金色的陽光籠罩大地，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凱拉早早地就起來，她翻身跳下床，發現艾瑪還在熟睡，便放慢了動作，穿好衣服后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間。

「咔嚓。」

當她關上房門時，發現方明知不道什麼時候蹲在了房門邊上，腳下一地煙頭，正叭叭地抽著悶煙。

「早上好。」凱拉隨口問候了一句。

「好。」

方明扔掉手中的香煙站了起來，凱拉注意到對方似乎一夜未眠，滿臉胡茬，眼睛下面還掛著厚厚的黑眼圈。

他直接開口問道：「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在為邦聯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