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異術
許是吃了肉食的關係，此時守在門口的方安平，身子都筆挺了一些。
他時不時會左右張望，偶爾回過頭看看程子風睡得如何，偶有人路過、或出現任何異響，他便會無比警惕的握緊鐮刀，隨時準備叫醒程子風。
可這樣的情況，並不是今夜才有，他們已經無比習慣的這樣過了兩年。
幾年前，方安平本和養父在另一個城池的外城避難，可一次異獸潮，他們受到異獸兇殘的攻擊。
而內城的人也果然不出意料，將城門死死關住，完全不管外城民眾的死活，他們只好跟著倖存下來的人流亡。
可很不幸，在流亡逃難的過程中，養父為救被異獸攻擊的方安平慘死，孤零零的方安平只好跟著人群繼續流亡。
不久，流亡隊伍遇到了剛從廢墟中爬出的程子風。
當時程子風不省人事，人們自顧不暇，誰會願意帶著一個拖油瓶，所以無人理睬。
但方安平不同，天性純良的他沒有經過什麼思考，也沒有理會其他流民的『好心勸阻』，二話不說背上程子風，一路悉心照料，從此也開始了他們兩兄弟一起的流亡生活。
沒多久，那些沒有理睬程子風的人反而有些後悔，因為當程子風慢慢恢復之後，反而給了方安平巨大的幫助。
幾次遇到異獸，方安平以為自己必死無疑，都是程子風英勇擋在身前，依仗自己良好的身體素質，程子風每次都能將異獸擊退，但經常也是傷痕纍纍。
不光如此，程子風不知從哪兒學的生存技能，在別人餓得飢腸轆轆的時候，他總能讓方安平吃上東西。
還曾有不少人欺負方安平，搶他的吃食，可最後，那些人要麼被程子風打跑，要麼就是之後被整治的很慘。
再後來，兄弟倆經過幾次流亡，輾轉來到了現在的陽關城，聽說這裡的武裝不錯，而且受到異獸攻擊的頻率不高，他們便在陽關外城住了下來。
方安平比程子風大四歲，可心性卻像個小孩般純真，且又像個弟弟一般被程子風照顧，陽關外城熟悉他倆的人便調侃，說程子風是個『老弟弟』，方安平是個『小哥哥』。
就這樣，老弟弟主內看家，小弟弟主外狩獵，倆人轉眼已經在陽關外城度過了兩個年頭。
………
看著眼前堅實寬厚還略帶一絲傻氣的背影，程子風笑了笑。
從廢墟中爬出來之後，正是這個傻兄弟給了自己溫暖，而他也暗暗立下誓言，不論如何都要守護好這個傻兄弟。
見方安平又要習慣性的回頭檢查自己有沒有睡熟，程子風連忙閉上眼睛，現在，他要開始他的研究了。
他想要弄明白，腦中那個神秘空間是什麼，那台電腦又是什麼，任務和獎勵又是什麼，這一切又究竟為什麼會發生！
此時，程子風第一次細細端詳神秘空間：
裡頭除了中央的那個檯子和上頭的電腦，四周皆是一片模糊，像是被迷霧籠罩了一般，而那些迷霧裡，若隱若現的有著一些東西，卻又無論如何都看不清楚。
那台高級感爆棚的電腦，一塊全透明材質的顯示器上，還顯示著白天那個聲音說的話。
「任務……與人為善……完成，獎勵能力複製納米機器人一個，可複製他人能力！」
一旁一個金屬盒子，上頭滿是科技感十足的信號燈，正不停地閃爍著。
「那個，電腦大哥，在嗎？」
程子風試圖喚醒腦海中那個聲音，
可連續好多次的呼喚，都未得到回應。
難道是打開方式不對？
「小愛同學！」
「hey，Siri！」
「小度小度！」
「WDNMD！」
………
可無論使用記憶中的何種方法，電腦依舊毫無反應，腦海中那個聲音也沒有一絲出現的跡象。
難道是幻覺？程子風不禁有些懷疑，也許白天出現的那一幕只是幻覺，方才做的這一切，只是自己又做了個夢而已。
可當獲得獎勵之後，那個什麼機器人和自己無比緊密聯繫的感覺是真的啊。
或者說，這是我覺醒的能力？
星隕之災后，極少一部分人類也如動物般發生了變異，覺醒了一些能力，可以使用異術，當然，異術是這個時代人們的叫法，其實便是程子風認知中的超能力一般。
有人變得智商超群，有人力達千鈞，有人能變得巨大無比，有人速度奇快，有人能憑空消失，有人可以憑空具象出一把兵器，更有甚者說，有人能憑空具象奔馬………
方安平正是他們中的一員，他的能力，就是可以治癒別人的傷病。但程子風一直只覺得這隻能稱為能力，因為實在是有些雞肋。
經過兄弟倆的偷偷測試，一些諸如傷寒感冒、拉肚子這樣的小病小痛，還有絕大部分外傷，方安平只要抓住對方的手，腦中想著幫對方療傷，便都能治癒。
而之所以這個能力被程子風認為是雞肋，是因為方安平每次使用能力后，都會有反噬。
根據治癒病症的輕重程度，他的體重也會不同程度增加，通俗來說，就是如果他奶別人，自己就會被反奶，反奶的表現非常直觀——體型增大，同時影響移動和反應速度。
所以，按著大唐遺留下來的審美，方安平有時候丑得要死，有時妥妥是個翩翩公子。
曾經有一次，程子風在野外方便，結果被一隻斗大的蚊子蟄了一下，之後奇癢無比，回來后，忍受不了的程子風讓方安平幫他治癒。
可能是因為過於擔心，方安平有些發力過猛，傷是治好了，可也讓程子風硬是彎著腰走了七八天的路。
程子風身體出現了一些大小變化，而方安平得到的反噬，則是足足胖了二十斤。
當然，這種胖是虛胖，每次反噬變胖后，只要不吃太多，他還是能慢慢瘦回來，再說這世道，吃太多的可能性也不大。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程子風深諳這個道理，從第一次知道方安平的能力開始，他就不斷叮囑不能讓其他任何人知道。
幸運的是，因為這世道人們缺衣少食，生病變得浮腫或者餓到瘦骨嶙峋都屬正常，加上程子風的狩獵本事，人們對於方安平的忽胖忽瘦也沒有太在意。
即便如此，為了保護方安平，程子風自從那次被蟄了之後，便再沒讓方安平使用他的能力。
想了半天，程子風又有點懵了，我這異術也顯得有些過於奇葩了吧，第一個任務就是讓自己勸人與人為善，好人異術？
天災之後，混沌時代，在這樣一個人們已不知道德為何物的世界里當個好人嗎？
………
這天夜裡，才睡了一個多時辰，程子風便醒轉過來。
不同以往的是，今天這一個多時辰，以往每次都會出現在夢裡的那個聲音，今天卻完全沒了蹤影，確切的說，他連夢都沒做。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此時的程子風也感覺自己異常精神，完全不同於往常醒來后的昏昏沉沉。
「哥，我醒了，你去睡會吧！」
這輕輕的一聲，反倒把正襟危坐的方安平嚇一大跳。
「卧槽！」從來都不會產生過大情緒的方安平，破天荒的搶了程子風的台詞：「子風，你怎麼沒喊『卧槽，你不要過來啊，亞麻袋』，便醒了？」
完事，他又習慣性朝程子風某個部位看了一眼。
瞥到這個眼神，程子風惡狠狠的盯著方安平。
「我平素喊這話之時，你都在想什麼？」
「我……我想，許是你被某個悍婦………」
「去睡覺！」
終於知道平素方安平為什麼要往那兒看一眼，程子風差點沒給氣死，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鐮刀，站到棚屋門口，一言不發。
「聽老李頭說，你我這個年紀，這是極其常見………」
神特么被悍婦……還是這個年紀極其常見的。
「滾滾滾，方才值夜有沒有出現異常情況？」
「異常情況…」方安平猶豫了一下：「方才你睡了之後，我似乎聽到了開城門的聲音，之後外城就變得無比安靜。」
開城門的聲音，之後無比安靜。
程子風眉頭一皺，外城晚上可比白天危險多了，內城的『上民』出來作甚？
難道他們內城勾欄玩膩了，想到外城勾欄找那些坦克嘗嘗鮮？口味不至於這麼重吧？
突然，他想起聽到的一些傳聞，說是近日外城有好幾個人平白無故的失蹤，有人懷疑是被內城的人抓走了。
可若是真的，外城的人根本進不去內城，平日見到內城出來的人也都畢恭畢敬，根本不可能惹到他們。
既然沒有任何矛盾，內城的人抓一幫自己眼中的『賤民』有什麼意義呢？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方安平的聲音就打斷了他的思緒：「子風，你想什麼呢？會不會出什麼事？」
「放心，了不得哪個男人會被強行變綠，不會出什麼大事！快些去睡吧，哥！」
說完，程子風走到門口開始值夜，但出於謹慎，他還是將鐮刀握到了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