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千鈞

黯淡的燈光下，紅酒杯在肆意搖晃

劉暗炎的目光被酒杯映成鮮紅，他盯著杯中的酒，殺氣肆意瀰漫開來

「這就是你給我帶我見面禮啊……【夢魘】？」

「我覺得大家可以坐下來談一談……【暗】！」這次的【夢魘】沒有再嬉皮笑臉，語氣加重幾分的同時，內力開始散發，試圖壓抑住那股洶湧的殺氣

白珉雲不知所以……只是感到在黑榜前兩名的巨大威壓下喘不上氣

「我可以點酒嗎？你起碼應該帶了幾瓶好酒吧」【暗】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

哪位坐在角落，代號【千鈞】的男人始終一言不發，既沒有轉過身，也不說一句話，白珉雲始終沒能看到男人的真面目，但她很清楚，這突然緊張的氣氛和漫天瀰漫的殺機都是由他而起……

「你想要什麼酒呢？」【毒蠍】站起身，準備倒酒

「moetchandon.」【暗】抬起頭

「貴族的酒……你的品位還是這麼狠辣啊……」【夢魘】調侃道，試圖挽回氣氛

「你現在喜歡喝什麼酒呢？【千鈞】？」暗直勾勾地盯著角落的那個男人

「absolut.」男人終於開口

【絕對伏特加】

「很烈的酒啊……」【暗】接過【毒蠍】斟滿的酒杯，緩緩向男人走去

他這次很果斷的甩開白珉雲

「這與你的性格很不般配啊！【千鈞】！」【暗】突然聲嘶力竭地喊道！

【毒蠍】剛準備起身制止，【夢魘】隨即摁住了她，「他們兩個需要一個了斷……」

失去了【夢魘】的壓制！【暗】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這兩年你在哪！你躲在哪苟且偷生！為什麼你還活著！【落】死了！【寒夜】也死了！大家都死了！你！你親手造成的這一切！！【寒夜】是你的徒弟啊！【落】不是你重要的戰友嗎！！啊！！你說話啊！！【千鈞】！！！！」

瀰漫著黑色殺機的一拳沉重打在男人的面門！

【暗】沒有因此息怒

他倒掉酒杯中的酒，一把抓起男人的衣領，騎在男人身上，肆意用拳頭宣洩著他的憤怒

「你就是個懦夫！你就是個騙人性命的騙子！你知道嗎！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

【暗】一邊怒罵，一邊揮拳！

「劉暗炎！快停下！」白珉雲忍不住的大喊道

劉暗炎的拳頭懸在半空中……抬起頭死死的盯著白珉雲

「憑什麼？！憑什麼叫我停下！你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劉暗炎怒吼道

白珉雲不知因為同情還是恐懼，雙眼竟掛滿了淚珠

「憤怒什麼都解決不了！當初母親被殺的時候也是！我很憤怒，但母親並沒有復活！現在也一樣！你再憤怒！死去的人也不會復活！」白珉雲用盡全力吶喊著……試圖喚醒劉暗炎，也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暗】愣在原地，終於是放下了那憤恨的雙拳，而那個此時躺在地上、正血流不止的那個男人說出了【暗】隱藏於內心深處的感觸

「真像【落】啊……」

【毒蠍】重新給【暗】斟滿酒杯，【夢魘】上前扶起了【千鈞】，幾人回到酒台前坐好，白珉雲像是個受到驚嚇的孩子，還帶著淚痕站在一旁

「你也過來吧……既然是【暗】帶你來的……必然有什麼理由……」【毒蠍】難得溫和的招呼著白珉雲

「我給你五分鐘的時間解釋」【暗】抿了口香檳

【千鈞】苦澀的笑了笑

「過去的事情沒有再解釋的必要了……正如你所知道的，是我害了他們……差點連累了你……」【千鈞】拎起酒瓶

「我真希望我也死在那，一切就都結束了……」【暗】痛苦地回憶著，那不堪回首的過往

「【暗】，我們還有機會……【地圖】已經出現了，只有我們和以前那樣！這次一定可以成功」【夢魘】在一旁興奮地說道

「沒有機會了……也沒有什麼以前……【地圖】我拿定了，【地圖】目的地中的東西我也拿定了！」【暗】堅定地說道

「你知道那是什麼，沒人比你更清楚那目的地中所隱藏的東西了，你也應該很清楚，如果你去了，你會死」【千鈞】將那瓶酒一飲而盡

「我很早就想死了……完成這個心愿后，我終於可以去死了……」【暗】放下酒杯

「你和以前一樣……不擅長說謊啊」【千鈞】又拿起一瓶酒，「那邊的那個女孩，是叫【雲落】吧」

白珉雲心頭一震，，他怎麼知道這個代號，她從沒跟別人提起過

「你竊聽我？【夢魘】？」【暗】皺了皺眉頭

「我哪敢啊，是龍城中冥部探子恰好聽到的，兩個人半夜在龍城大小街道晃來晃去，很難不被探子發現……」【夢魘】無辜地擺了擺手

「【落】的代號已經被你親手送出去了，還送給了一個只是短短認識不到一周的人……【暗】，你難道甘願放任【落】一個人不管？」【千鈞】還是那副沉重的語氣

「只是覺得她很像而已……」【暗】妥協般的放下酒杯

「說說你們的打算吧」【暗】問嘆了口氣

「與你的目的正好相反，我們要埋葬那個魔鬼留下的東西！找到地圖后，到達目的地，然後永遠銷毀它！」【夢魘】說道

「我不會認同的，那是我現在唯一的救贖！」【暗】搖了搖頭

「那是潘多拉的魔盒……記錄著罪惡與黑暗……同時，如果是你打開的話……迎接你的還有死亡……」

「死亡就是我的救贖……」【暗】不動聲色的回答道

聽到這裡，白珉雲害怕極了……她想握住劉暗炎的手，但卻連這點勇氣也沒有

「最終的選擇權在你！但起碼我們的路途是一致的，拿到地圖，找到目的地！」【千鈞】斬釘截鐵地結束了這個爭論

「合作吧，與冥部，龍部合作，還有……他……」【夢魘】指了指【千鈞】

「我有個條件……」【暗】倒了倒空瓶，「讓【雲落】加入我們，同時，我需要你找出冥王在位時，暗殺白熊妻子的那名殺手。」

此話一出，白珉雲在一旁震驚的無以復加

「晚上會給你結果」【毒蠍】點了點頭

「謝謝你的加入，當然也感謝【雲落】……」【千鈞】在一旁真誠地說道

「我得提醒你，【雲落】如果加入，會給我們最終的目標的完成增加很多麻煩」【夢魘】盯著【暗】，試探性地問道

劉暗炎沒有繼續聊下去的心情，拉起白珉雲的手，準備離開酒館

「【暗】！」【千鈞】叫住他，「如果你願意，這次的隊長由你來當……」

劉暗炎沒有回頭給他答覆，拉著白珉雲衝出這片廢墟……

兩人的手緊緊的牽在一起，這次是劉暗炎主動緊握住不放

白珉雲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只是能感覺到到眼前這個男人內心深處的不安與掙扎

走了很久后，劉暗炎終於停了下來

「對不起……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太衝動了……」劉暗炎莫名其妙地說著這些話

白珉雲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這個男人獨自在崩潰邊緣掙扎，是怎樣的經歷讓他如此深陷其中……那種無助，絕望，渴望死亡的目光……

白珉雲不禁想起了母親去世時的自己……

她衝上去抱住劉暗炎，雙手緊緊懷抱著劉暗炎的雙肩……

這突如其來的擁抱打斷了劉暗炎的思緒……

他也嘗試著伸出手抱住她……

但那雙手在空中顫抖著……始終沒能抱住白珉雲……

白珉雲一個人在靜默的大街旁擁抱著這個男人，依偎在他的懷裡

劉暗炎沒有抗拒……也沒有接受……只是獃獃地立在原地……

很久后……街旁的路燈亮起

白珉雲這才回過神，鬆開了手，身體也跟著後退了幾步……

路燈下，整個人顯得那麼驚慌失措……

她剛剛都幹了什麼！怎麼突然就抱住了他！

她緊張地盯著劉暗炎……

劉暗炎也驚慌地盯著她……

兩人一陣對視后，劉暗炎率先打破僵局……

「抱歉……我餓了……先去吃飯吧……」

白珉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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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劉暗炎與白熊第一次見面的燒烤攤前，一男一女熱絡的坐著，邊吃邊聊，好像同其他普通的食客並無太大差別

「很抱歉把你卷進來……」黑榜第一竟然開口道歉道

「這次事情的真相想必你的父親也沒有告知你……」劉暗炎沉重的挑起話題

白珉雲心中的疑問多到讓她不知從何問起，邊乖乖地在一旁聽著男人的講述

「今天酒館中那個叫【千鈞】的男人……曾是冥部下任首長的候選人……在冥王逝世后兩年的世界內，黑榜第一的榮譽是屬於他的……」

「但他並沒有成為下一個冥王，而是讓給了【夢魘】，他則秘密創辦了一個新的組織……【鬼影】，而你所聽到的【落】、【夢魘】、【毒蠍】、【寒夜】包括我，都是【鬼影】組織的一員。」劉暗炎清了清咽喉，繼續說道

「【鬼影】創立的目的，自始至終只有一個——統一世界！」暗頓了頓，給白珉雲留出足夠消化理解的時間

「而冥部，就是【鬼影】組織第一個征服的勢力，為達到其最終目的，統一五部是不可或缺的一步……」

「如你所想，五部中的【龍部】已經被【鬼影】征服了，這也是目前為止，唯一被征服的五部……」

白珉雲聽得出神，對這個之前從未聽說過的【鬼影】充滿著疑惑與震驚，更令她難以接受的是，自己所在的【龍部】已經屬於【鬼影】的一部分了！

「父親從未對我說過這些！如你所說，難道父親也是【鬼影】的一員嗎？」白珉雲急不可耐地問道

「原先你的父親並不是，但你的母親是……」劉暗炎終於是說出了這個白熊隱瞞已久的秘密……

白珉雲的世界觀在一瞬間幾乎崩塌

「早在冥王未死之前，【千鈞】已經在秘密籌劃、滲透五部，你的父親當時是龍部最有希望的下一任龍部首長候選人，而你的母親也只是單純的探子而已」

「但……他們相愛了……這是引來你母親死亡的主要原因……冥王很快得知了你母親竟在自己手下的安排了潛伏去了龍部……於是，【千鈞】被冥王驅逐，而你的母親……被暗殺……」

白珉雲此刻很冷靜地坐在一旁……靜靜地聽完這段故事……

她的父親從未跟她提起過他與母親相遇的故事……他只是說是自己害了母親……

「後來，白熊為了完成自己妻子的遺願，加入了【鬼影】，並成功當上了龍部首長，經過幾年的努力和裡應外合，加上冥王的逝世，【鬼影】順利掌控龍部，這件事，龍部高層都知道……他們很清楚自己在為誰賣命……」

「但後來……也就是兩年前……【鬼影】突然消失了……準確的說是……被殺光了……」

劉暗炎說到這裡就停了下來，白珉雲還沉浸在真相的殘酷中無法自拔

「後來呢」白珉雲還是小心的繼續問道

「再後來……就是我的故事了……現在也許還不是對你講的時候」劉暗炎起身，示意白珉雲該回去了

「現在的你有兩種選擇……加入【鬼影】，亦或者……和你的父親去到一個安全的城市……去過普通人的生活……」劉暗炎補充道

「已經沒有選擇了……不是嗎……父親他……會死的……」白珉雲喃喃說道

「是的……此時天部對龍部宣戰……很明顯是察覺到冥部與龍部解除過於緊密的異樣……你的父親已經被推上風口浪尖，龍部的人無力抵抗，而冥部的人不能出手相助……否則一切都會暴露……所以你的父親……沒有活路可以選了」劉暗炎還是決定將真相全盤托出

白珉雲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去恨誰……不知道該不該恨……她失去了母親……很快又要失去父親……為什麼？是誰一手造成的？冥王？【鬼影】？還是天部？

劉暗炎沒有打擾少女的思緒……少女的眼淚失控的墜落下來……

劉暗炎在一旁默默地站立著，沒有安慰，沒有多說一句話……

少女清香豐滿的嬌軀有一次撲入劉暗炎的懷中……少女也顧不得劉暗炎有沒有趁機揩油，在男人的懷裡痛心大哭……

劉暗炎還是一言不發……他還是沒有抱住少女……

少女哭了很久，哭到筋疲力盡，在男人的懷中沉沉睡去了……

不知道她在夢中是否見到了自己的母親……

劉暗炎抱著她，一步一步向白珉雲所住的別墅走去

今晚夏日微風帶來的那一點清涼中，還夾在著些許秋的憂傷，是啊，快到秋天了吧~

星夜閃爍，天空中不時劃過的幾顆流星，宛如人間驚鴻，一剎即永恆

院內的紫羅蘭還在華麗的盛開，絲毫沒有受到兩人情緒的影響，自顧自地賣弄風情

劉暗炎很少有心情欣賞美景，但今天的他，不自覺的放慢腳步，任由美景麻痹自己的內心

他也喜歡詩，但懂得不多

他記得有一句詩是

「在月色於雪色之中，你是第三種絕色」

他低頭看著少女，心中默念著這兩句詩

他似乎做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