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夢落秋字
「此處離大漠城，只剩下數里距離，我們便徒步趕去吧！」
行下靈雀舟，李長生遙望著東方沙塵中的模糊城池，輕聲說道。
選擇在此處降下，也是為了避免打草驚蛇，畢竟他們並不知道此時的大漠城中，是否有不死門人帶著失蹤的孩童隱匿其中。
數里距離，四人花了不足盞茶時間，便已行近大漠城。
看著近前的大漠城，除李長生而外的三人，都顯得錯愕不已。
城牆顯得老舊不堪，感覺風沙稍微大一些，都會將其吹倒一般。
而城內的建築，也許是因為風沙的緣故，色澤並不顯得艷麗，大多都是呈現出土灰色。
城門上原本的鎏金『大漠』二字，此時也是模糊不堪，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這是兩個字。
整座大漠城，給人的第一感覺便是衰敗，第二感覺，更像是一處遺迹，隨時都會被風沙掩埋一般。
「李師兄，這大漠城好歹也是一座大城，怎會這麼破？你家是不是對大漠城剋扣糧餉了？」秦慕雪見此，不由向著李長生問道。
李長生啞然一笑，解釋道：「這可不是我家捨不得花錢修整，而是大漠的風沙原因，無論怎麼修整，過不了多久，便又會成這番模樣。」
秦慕雪一副不信的模樣，指著一處快坍塌的城牆，道：「這也是風沙造成的？」
李長生尷尬一笑，接著正色道：「其實這是大漠的世家，自願不做修繕的。雖然現在相對和平，但長寧洲內的修行者，多數跅弛不羈，不時便來此劫掠一番，待大漠城中的修行者反攻之時，他們又逃回長寧洲。所以大漠城的世家，也就不願修繕城牆了。」
「這些長寧洲的修行者，還真是該死！大漠城中的修行者，就不能殺入長寧洲斬草除根嗎？」秦慕雪捏著秀拳，咬牙切齒的說道。
「暮雪師妹，長寧洲雖說只有一州之地，但其內的門派卻有不少，有幾大門派的實力，並不比騰雲門弱。大漠城的修行者，還真不敢輕易踏入長寧洲大開殺戒。」
李長生微微搖頭解釋道，長寧洲內勢力關係複雜，是兩國的休戰地帶，也是道家與魔道的博弈之地。
大漠城城門處，並沒有城衛值守，但若在仔細觀察之下，卻不難發現，在城門周圍的隱蔽處，有著數道隱晦的目光，暗自觀察著入城之人。
當看清蓋羽等人的服飾之後，隱蔽之人便陸續收回目光，只是偶爾觀察一番蓋羽等人的去向。
大漠城內並不算寬廣，僅有一縱三橫四條街道，而正對城門的這條街道，寬僅十丈有餘，長不足十里。
在此街道的兩邊，參差不齊的建築卻經營著各類市廛，路人來來往往，倒也顯得熱鬧非凡。
蓋羽等人步履不急不緩，看似隨意的觀望著，實則在心中暗自記下城內的地勢。
「看來要想憑我們四人，在大漠城中查出失蹤的孩子，幾乎毫無可能！只能先去城主府，與城主商議一番了！」李長生皺著眉頭，低聲對著蓋羽三人說道。
蓋羽等人點頭，這大漠城雖說不大，但若是貿然行動，很可能會讓不死門的人警覺，從而帶著失蹤的孩童逃離大漠。
眾人正移步城主府之時，卻見前方百餘米外，不少人圍著一塊高約一丈的白玉色石頭，低聲竊語著。
「嗯？」蓋羽有些疑惑的看去，不明白一塊石頭，有什麼可吸引人的。
南宮秋與秦慕雪，也顯得有些好奇。
李長生見此，微微笑道：「看來這塊石頭，便是大漠傳言中的三生石了！」
「三生石？」三人有些不解，皆未聽過這個名字。
李長生倒也不賣關子，接著說道：「傳言這三生石呢，是數千年前從宇外降至此地，當時惹得眾多強者而至，皆認為其是天外至寶，甚至可能是仙界之物！」
「這石頭來頭這麼大？那為何沒被人奪走？」秦慕雪好奇的問道。
「不是沒被奪走，而是他們根本就帶不走。據傳當時一位大乘期的強者，力敗眾敵後，才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挪動三生石分毫，最後想將其擊碎帶走，豈料發出最強一擊后，其也未傷分毫。」
李長生說完，心中也是有些好奇，畢竟這些傳言也是他聽來的。
「我還以為是個什麼了不起的東西，還改了個三生石這個名字，結果就是個沒用的硬石頭，帶不走也打不壞……」秦慕雪嘟著嘴，有些失望道。
李長生卻是無語一笑，道：「三生石這個名字，據說是因為後來的一位強者，在上面刻了一段話，名曰三生。故此，後人才稱其為三生石。」
南宮秋聞此，卻有些好奇道：「李師兄，你剛說大乘期強者的全力一擊，都未能傷其分毫，怎麼有人能在上面刻字？」
李長生擺擺手，苦笑道：「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是聽傳聞聽來的。」
「秋兒姐，那我們去看看？」秦慕雪也是不免好奇起來，拉著南宮秋便向著三生石行去。
走近人群，只聽不少人低吟著，也有人好奇的看著三生石上的字，還有人與同伴討論著。
「這到底會是哪位強者呢？居然能在三生石上刻字！這可是兩千年沒發生的事兒了……」
「這首詞，似乎是一位姑娘所寫，詞句所言，句句悲傷難隱！」
「詞中的君，是與她被迫分別，還是本就辜負於她呢？」
「夢落秋……這是詞的名字，還是寫詞之人的名字呢？」
本在人群後方的蓋羽，聽聞此言，如遭雷擊，整個身子不住的顫抖起來！
蓋羽慌亂的撥開人群，欺身擠到三生石前，望著其上熟悉的字跡，眼中的淚水再也止不住，從臉龐上悄然滑落。
「這……」南宮秋見得蓋羽這番模樣，心中不免有些疑惑，這首詞雖然直擊心扉，但也不至於讓蓋羽如此失態吧？
李長生與秦慕雪相視一眼，也是不明所以。
「昨宵斷夢難續，今日夢醒天邊！君於何地？獨留我於此間！念君切切，思君惘惘。天地熟知我惆悵？」
「前世若夢一出，今生孤影寥寥！良宵幾何？君顏若印不散！憤天悠悠，怨天凄凄。天地誰曉君所藏？」
「夢落秋。」
蓋羽伸手輕撫著詞句，低聲喃喃。
「秋兒……」
蓋羽撫摸著夢落秋三個字，心頭猶如被萬千利劍穿刺而過，秋兒並沒有失去記憶！就算失去了部分記憶，但她依舊記得自己！
想到此處，蓋羽恨不得抬頭仰天高呼，讓秋兒知道自己已經來了！自己並沒有丟下她一人在此！
可理智卻告訴蓋羽，這並非良策，因為此時的秋兒，很可能還在大漠城中，更可能在不死門的人手中！
「夢落秋這三個字，若是這首詞的名，那便與這詞義形成了完美的對立，詞中所表達的情意，最終卻如夢境一般消散，如落秋時節般荒涼……」李長生立於蓋羽身側，低聲嘆道。
南宮秋卻是輕輕搖頭，道：「我倒是覺得，作詞之人對她的君，卻是用情至深，不管是前世今生，猶記得其君的容顏，依舊想要尋回她的君……」
秦慕雪卻是哼道：「你們怎麼只看到作詞之人的悲？難道就只有我覺得，應該把她所謂的君，抓起來暴揍一頓嗎？」
蓋羽聞此，神色一滯，木然的轉過身，強顏笑道：「暮雪師姐說得對，一個如此至情至深的女子，卻被她的君傷的如此之深，暴揍一頓太輕了，應該千刀萬剮才對！」
這是蓋羽第一次附和秦慕雪的觀點，但卻讓秦慕雪驚訝的不知該如何回應了。
「蓋羽師弟，這只是一首詞而已，你可別入詞太深了……」李長生嘆了口氣，拍了拍蓋羽的肩膀。
南宮秋也是點頭道：「詞可以讓人同樂，也可讓人同悲，但本意是讓人體悟人生百態，並不代表就是作詞之人的真實歷程……」
蓋羽看著南宮秋，卻是搖頭笑道：「但此詞所寫，卻是作詞之人的真情釋放！」
說罷，蓋羽轉身走出人群，向著另一邊的街道行去。
「蓋羽師弟，你上哪兒去？城主府在這邊！」見蓋羽轉身便走，李長生連忙問道。
蓋羽聞言卻是頭也不回道：「我先去尋找失蹤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