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往事如風

「宋燁，你剛才說什麼啊？你和唐蕊有情況？什麼時候的事！」

耳尖的方俊哲把一張大臉湊了過來！

「沒你事！我爸媽還沒回來嗎？你再不回家老方還得賞你一頓打！」

「嘁，都進年假了，還打個毛！你今天到底什麼毛病，打個遊戲把我裁決爆了，你爸媽去你小叔家幫忙過幾天才回來也忘了？」方俊哲很確定今天宋燁腦子不正常。

「對了，你玩也玩了，快點建個號來幫我啊！你練個法號來給我引怪殺起來就方便多了，你看你今天衝到怪堆里...哎...我的裁決啊...2000大洋啊...」

宋燁腦袋裡閃過一個個畫面...

是啊，很多年之前的這個晚上，剛有新電腦的自己是試著玩了方俊哲的戰士號入坑的，不過那個晚上自己沒有衝進怪堆里，方俊哲的裁決也沒爆...

宋燁的記憶清晰起來，今天晚上自己會在方俊哲的慫恿之下在傳世遊戲里建了一個法號，然後明天下午怪物攻城的時候會被一個名字叫「唐時草心」的女道士一個治療術救回一條命，自己會變成她的徒弟，在很久之後的行會活動里知道了她的q號，加q的時候會發現她是唐蕊...

宋燁嘴角上揚，笑的很溫暖。

只是他笑著笑著身體開始微微顫抖，他想到了過去15年裡刻進骨子裡的痛徹心扉，融進血液的想念。

唐蕊，我回來了！真的回來了！這一次，我不會再那麼幼稚，我會做個不讓你操心的同桌，我會考上和你一樣的大學！我會護著你直到生命的盡頭...

短短的時間裡，無數回憶在腦海翻湧而過，宋燁，淚流滿面...

「宋燁，你有病啊！我又沒罵你！爆了就爆了嘛！」方俊哲對莫名其妙就眼神哀傷還掉下眼淚來的宋燁無言以對，「哦，你是想起李老師了嗎？算你有良心，明天老范會帶我們去參加他的葬禮，對了，我們要不要帶花圈過去？」

宋燁搖搖頭，「不帶了，走，跟我出去一下。」

穿過狹小的客廳，宋燁開了門就往外走，方俊哲來不及問了，起身跟上。

撲面而來的冷風把宋燁的思維刺激的清晰了一些，黑暗的夜色是一層很好的掩護，宋燁熟練的繞過教師宿舍來到學校東北角的圍牆邊，指著牆邊新種下的芒果樹，「拔一棵起來！」

「你要瘋啊？想幹嘛？！」

「廢話那麼多幹什麼，讓你拔就拔啊！我現在沒力氣！」

「你就坑我吧！」方俊哲抱怨著，身體卻是很誠實的去挑了一棵粗壯一些的芒果樹苗吭哧吭哧拔了出來。

「回家！」宋燁的指令簡潔明了，方俊哲托著樹苗嘟嘟囔囔跟在身後。

宋燁鑽進小廚房翻出幾個大塑料袋把芒果樹的根部帶土包起來淋上水，靠在牆邊放好。

「好了，遊戲號我待會就去建，你先回家吧，讓我休息一會。」

「誒...誒誒...你...」

方俊哲一頭霧水的被宋燁推出了門外。

寒假裡的校園，四周都很安靜，宋燁回到自己的房間，窗外可以看到零落的星星，星光透過窗前樹上枝葉間的罅隙灑落窗檯。

宋燁的呼吸有點亂。

過去的幾個小時實在太魔幻了。

自己真的在無意識間就坐上了時光機，回到了17歲。

書桌上的玻璃底下還壓著01年底冬運會時的班級合照，在一群穿著校服的同學堆里，宋燁還是一眼就找出了唐蕊，她站在班級的左側，兩手撐在前排女生的肩上，她的笑很溫暖。

那天沒太陽，天色陰陰的，但在她的笑里可以看到盛夏的陽光。

思緒很混亂，宋燁任憑想念瘋狂滋長，太想一個人的時候，心真的是會痛的。

第一次見到唐蕊是高中入學報到的那天，操場邊的榕樹下，唐蕊和她的媽媽在一起，她扎著馬尾，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淺藍色的牛仔背帶裙，青春，俏麗。

那時唐詩蕊正把一瓶水遞給她的媽媽夏青，宋燁看到了她甜甜的笑。

夏天的陽光，夏天的風，女孩嬌俏的臉，淺淺的梨渦，嘴角上揚的美麗弧度...

宋燁第一次沒能控制住自己的心跳，甚至忘記了呼吸，有某種情緒驀然間融入了血液。

宋燁回過神后的第一反應是低下頭，繞到另一邊遠遠的躲開。

這個天仙般的女孩，讓宋燁深深的自卑...

那天之後。

宋燁會在同學的談論中聽到她的名字，會在紅榜上看到她高高在上的排名，會看到她文藝匯演上讓自己沉迷的古箏彈奏...

直到高二文理分科完和唐蕊分到了同個班級，再到高三唐蕊成了自己的1/8同桌，然後去往不同的大學...

這時候的唐蕊，正在建鄴的外婆家吧，記得那年唐蕊說起高三的寒假在建鄴外婆家收了一個傻徒弟時笑得捂住肚子直不起腰來。

回憶兇猛，思念如潮，夜，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