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按著原文的情節,六皇子燕辭雲在宴席上遇刺,中了一支塗了西域蛇毒的袖裡箭。而幸運的是,在場有一名姓韓的官員,家中剛好有一位來自西域的妾室,父親便是一名養蛇人,她對於各種西域毒蛇和解毒之法都較為了解。
皇帝派了人快馬加鞭的將這名西域來的女子送入了宮,女子幫著燕辭雲解了毒,皇帝和寧貴妃待要賞賜此女時,卻不想她忽而跪下,聲淚俱下的講述自己因著貌美如何受盡苦楚,最後輾轉被風流成性的韓大人納了回去,如今行到了青春的末端,眼見著恩寵不在,容不下她的主母恨不得將她發賣了出去,日子很是凄苦。
是以她不要錢財,只求能離了韓家,在宮中謀個差事,做一名尋常的宮人,圖個一輩子安穩,再無人欺凌。
救了皇子,這樣微不足道的請求自然不在話下,於是這名來自西域的女子從此便成了寧貴妃身邊的一個頗有地位的宮人。
而六皇子雖然蛇毒已解,但天生體弱的他經此一番折騰,身子已然大不如前,加之毒物傷身,餘毒也需要將養祛除,完全恢復尚需時日,勉強挨到第二年,便過世了。
寧貴妃傷心欲絕,只是心下也明了,蛇毒已解,是六皇子體弱,虧了的身子難以對抗餘毒的侵害,倒也非這西域女子的錯,於是並未遷怒於她。
然而她卻不知,這名來自西域的女子,其實是皇后一派的人。
這世間哪來這般的巧事,袖裡箭上的毒恰好有人能解,這一切,不過是皇后的一場精心策劃,為的就是將這個西域女子送到寧貴妃的身邊。
六皇子體弱,皇后一早算好了,即便是解了蛇毒,身弱的他依然挨不過這毒性對身體造成的虧空,這實是一石二鳥之計。
祁懿美將面前的酒水飲下,壓下微微有些驚惶的心緒,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中已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祁懿美,你的神情實不大好……可是哪裡不舒服?」
祁懿美偏過頭,對上了一雙漆黑幽然的含情目,漂亮得尤比天上的星辰還要耀眼,他定定的望著她,向來淡然的目光中隱隱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關切。
這孩子,今天會中了箭,只剩下一年的命了。
今日過後,他將終日卧病在床,大病小病不斷,再不能如常人一般在陽光下散步,饒是他有再多的聰明才智,卻也不能再踏進學堂了。
想到兩人這些時日相處的時光,燕辭雲外表總是一副美人隔雲端般的淺淺的疏離,實則內里只是個敏感脆弱的孩子,那些冷淡,不過是他保護自己的屏障,畢竟沒有希望,自然也不會有失望。
多年的病痛令他對一切失去了嚮往,彷彿只有這樣,他才不那麼難受,不那麼渴望健康,渴望和別的孩子一樣。
三皇子嫉妒他得了母親更多的愛,殊不知燕辭雲卻羨慕他可以生為一個陽光健康的孩子。
祁懿美心緒翻湧,一時間喉間有些哽咽,深吸了口氣平穩了下,細細思忖著,朝燕辭雲道:「六殿下,我確是有些難受,您、您能陪我一同回去嗎……?」
燕辭雲面色微滯,並未想到祁懿美會這般軟聲求他,在他的印象里,祁懿美作為祁丞相的獨子,並不是一個十分軟弱的男孩。
明知道該拒絕,可是見她眼含薄霧,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認真,隱隱透著幾許哀求,許是因著身子不適,神色間有些傷感,竟顯了幾分令人憐惜的脆弱來。
凝視著這樣的祁懿美,他竟一時語塞,不知怎的,就說不出這拒絕的話了。
也許祁懿美是真的很痛吧,剛剛額上都出了一層薄汗了。
燕辭雲垂目不語,眉頭微蹙,似是在思量著。
祁懿美卻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那刺客就在這宴席上,原文里對六皇子這個很早便掛了的角色有關的情節本就描寫的少,加上她還沒認真看,現下里根本不知道這刺客到底是何人,又是從哪冒出來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緊將他從宴席上帶離。
可偏偏,有刺客的事還無法同他訴說。
咬了咬牙,祁懿美伸手拉住燕辭雲的袖口,滿眼懇求的道:「殿下,我真的很難受,四殿下的壽辰,我、我不敢一個人回去,我怕得罪了他。殿下就看在這些時日我在殿下身邊還算儘力的份上,幫幫我吧,就說是您有些不適,我們快些一同回去吧。」
燕辭雲擔憂的目光在祁懿美的身上掃了一圈,似是有些為難,因著飲了果汁而異常紅潤的小口微啟,欲言又止。
「四皇兄並非這般小氣之人,只是這場宴席是父皇點名要我來參加的,如今才剛開始上菜,我便要走……」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後面的句子倒像是被他吞沒在那張紅紅的小口裡了。
微垂了目光,他帶了些無可奈何,道:「唉,罷了,就依你吧。」
許是祁懿美滿心的擔憂害怕令她的面色過於蒼白,看著倒的確是十分難受的模樣,燕辭雲終歸沒能忍下心來派個宮人送她回去。
祁懿美本以為他解釋這一番這是要拒絕了,沒想竟會答應她這樣略顯不講理的要求,心下大石終於落了地,一邊不忘繼續裝著病弱一邊急急的道:「那、那快趕緊走吧。」
燕辭雲起了身,伸手理了下金色錦袍的衣擺,便要朝上位的皇帝走去。
祁懿美心中的惶恐依舊未減,目光在席間環視著,警惕的望著在場之人。
也許是燕辭雲忽的站起了身更加顯眼而利於下手,祁懿美竟是一眼便瞧見了十幾步距離處一個假裝在倒酒的宮女,面色慘白的放下酒壺,伸手摸向了袖中。
一瞬間,祁懿美的腦中閃過許多念頭,而最清晰的一個,便是她一定要阻止這一切發生。
她彷彿看到了這個和她相處了幾月的漂亮而身弱的孩子,痛苦著死去的畫面。
她來不及深想,身子已然動了起來。
燕辭雲剛邁了一步,忽覺身後一陣推力,隨後他略顯狼狽的跌在了地上,饒是地上鋪了上好的地毯,膝蓋和手肘上依舊火辣辣的疼。
一個柔軟的身子伏在他的背上,燕辭雲目光中含著幾許驚詫,凜著一雙美目起身朝後望了去。
是祁懿美。
她靜靜的躺在他的身後,像是一片飄落的花瓣,柔軟而纖弱的依在地上。
祁懿美的面色慘白,雙目緊閉,微蹙著眉,似是極力忍耐著痛楚,胸膛起伏很大,呼吸顯得有些吃力。
她肘部上方的大臂外側,是一支約半尺長的精緻小箭,殷紅的鮮血已然順著傷口在她的袖子上暈染開來,像是一朵鮮艷的梅花,而她卻彷彿已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了。
燕辭雲獃滯在了當場,怔怔的望著身側躺著的人,好似並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又好似是過於惶恐,忘記了反應。
原本熱鬧的酒席瞬時安靜了,人人都將目光投在了這忽而倒在席上的兩個孩子。
守在席上的侍衛反應極快,只是那宮女顯然是一早領過吩咐,一擊不中,並不貪圖再次出手,而是當機立斷的直接抬手朝著自己的喉嚨射了一箭,精巧的小箭穿喉而入,侍衛一擁而上之時,她已然沒氣了。
變故只在瞬間。
儀態萬千的寧貴妃第一個回過神來驚恐的撲了過去,先是微抖著手撫上燕辭雲茫然的小臉,緊張的問道:「雲兒,你可有受傷?」
燕辭雲好似被嚇著了一般,一張漂亮的臉蛋仿若失了魂,怔忡著,並未回應母親的問詢。
寧貴妃一雙水眸瞬時紅了,又去望邊上躺著的祁懿美,伸手關切的摸了摸她蒼白的額頭。
這時皇帝和皇后也已然行了過來,祁丞相也從官員的席間急著行了出來。
皇帝要冷靜許多,他低身檢查了兩個孩子,而他身後,一名紫衣宮裝的年輕男子已然開始發號施令,吩咐著宮人去請御醫前來。
紫衣男子生了一副好相貌,眉眼間帶著幾分媚意,只是過於冷艷陰柔,正是宮中的掌印桓亦如。
安排好了救治之事,他似是不經意的望了一眼地上的人,狹長的眼眸流轉間,無人注意到,那陰涼的目光中,一抹意味不明的玩味一瞬即逝。
……
祁懿美再次恢復意識,是被痛醒的。
手臂上很痛,遠比她這兩世經歷過的所有外傷都要痛,她不禁有些疑惑,微側了頭望過去,只見袖子上的布料已然被除了去,她的一支胳膊裸露著,傷口處已然上好了葯,被包紮得十分整齊。
身邊一陣響動,祁懿美循聲望去,候在床邊的正是小青。
因著祁懿美真實身份不宜泄露,祁丞相併未准其他宮人近她的身,昏迷這幾日自然也都是小青照料的。
這時他滿眼歡喜,激動的差點打翻了椅子,站起身來幾步衝到了祁懿美的身側,欣喜的道:「公子,你終於醒了!可有哪裡覺得不適?」
祁懿美勉力朝他笑了笑,聲音中帶了些虛弱,道:「我胳膊疼,像是被碾斷了又重新連上,再碾斷,那般疼。」
小青望向她包紮得好好的手臂,有些難過的道:「那位麗絲夫人說,這西域蛇毒便是如此的,無論傷口有多小,都是會劇痛不止的,即便是解了毒,也還是要疼上些時日的。」
祁懿美聽罷,只覺得手臂上的創口更痛了,渾身都疼出了一層冷汗,勉強留了几絲清明,想了想他的話。
看來一切都如原著中一樣進行著,韓大人來自西域的妾室麗絲夫人出現了。
作者有話說:
小時候軟萌小奶狗的男主,長大后是會變成大灰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