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我們倆這樣不好吧？」宋煙看到了下他握著的手腕。

「放心，我還沒那麼飢不擇食，山路太窄，這樣更快更安全。」

「哦。」宋煙這下沒話了。

要不是他的耳朵尖太紅了她差點就被騙過去了，再問真是怕出現山中滅口事件。快到山下時，甄淼自動放開了她的手。這時候，她不由自主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這作當然沒被甄淼錯過，他的耳朵好像又熱了起來，他趕忙借口上廁所快步走開。

莫名其妙。她心裡默默吐槽。

「你們倆上山的時候不是蠻快的嘛，下山怎麼磨磨蹭蹭的。」老闆問宋煙。

「這不是上山太猛了，下山腿肚子抖得厲害。」話落，大家都笑了起來。宋煙心有餘悸，這場拓展總算有了完美ending。

回到酒店他們就開始收拾行李，準備搭晚上的飛機回去。

出了一身汗洗個澡后的感覺真棒，宋煙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不過以後有這種出差的好事，還是讓給別人。

她打開手機準備看看最近有什麼新劇更新，也好讓她消磨下離開前的這段無聊的時間。然而，手機震了一下，是一條新劇開機儀式消息。

哇，是她以前最愛的小說，再往下翻，看到開機合影上有個熟悉的身影她有些懵了。他說的救場是這個嗎？

新聞最後一段還詳細介紹了為何由祁陽來演這個男二，是因為原來的男二檔期實在調不開所以就放棄了，劇組臨時增加預算請他來演這個男二。

「這樣的組合，女主的壓力可想而知。」宋煙看到這裡，搜了下女主的資料，確實身材好臉蛋美。

文章下面的一堆的評論就是：

「好棒，都是老公。」

「真是想魂穿女主，男一男二都這麼帥。」

「真是配一臉啊！/土撥鼠尖叫。」

……

切，配什麼配。她看不下去，關了手機，躺在床上放空自己，卻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內心深處有一絲酸意，並且在慢慢擴大。她唰得坐了起來，調出祁陽的微信聊天窗口。

「聽說你接新劇了，這可是我以前最愛的小說，你好好演哦。」打完突然想起男二好好演的話，跟女主都有很多接觸的。她刪了重新打。

「恭喜哦，又接了一部好劇，這部劇會火的。」

「拜託，他是去演男二的，你還恭喜他，你有沒有腦子！」她自言自語道，又把輸入窗口清空了。

「宋煙你現在在幹什麼啊，你這是在維繫關係還是意圖增進關係，還是心裡酸了想證明些什麼。」她望著天花板，手捂著心口，感受心臟一下一下地跳動，腦子卻浮現她和祁陽的一幕幕。鬥氣，挑釁，抬杠，還有他彆扭的關心，這一切一切的最終定格在網友的那句評論：他們倆好配。

「啊！！！」好煩啊，她暴躁地揉了揉頭髮，此時提醒的鬧鐘響了。

她立刻彈起來，隨便抓了下自己的頭髮，帶著房卡和行李去大堂了。

甄淼已經在那等她了。看她一臉的鬱悶，有些奇怪，但也不準備相問。

接過她的行李箱，帶著她去門口網約車那裡，她一言不發地跟著，自己在後排選了個位置坐下，也不管自己的行李如何。他感覺她好像靈魂出竅了一樣，以為是早上的衝擊太大了，心裡也有點虛，默默把她的行李箱放進後備箱。

老闆也下來了，開始啟程回學校。

這一路過安檢上飛機，坐飛機，除了必要的交談，她一個字也沒多說，就擱那獨自在思考什麼。老闆可能是自己累壞了，以為她也累壞了，也沒覺得奇怪。

但甄淼他覺得不一樣，這人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明明上樓之前還好好的，怎麼收拾了下就變樣了。

「最近有什麼電視劇可以推薦？」甄淼嘗試打開話題。

一聽電視劇，宋煙的表情更加複雜，盯了他好幾秒就轉回去了。

「你這是什麼表情，我真心求推薦。」他再做一次嘗試。

「老闆看來給你布置的任務太少了，我會跟他說的。」毫無波瀾的語氣。

「那就不用麻煩你了。你繼續發獃吧。」他下決心再搭理她他就跟她姓。

宋煙現在腦子裡滿滿是對自己的不可置信，她竟然真的對他有了企圖，而且是那麼有距離的人。在他籍籍無名的時候，或許他們之間還有些可能，但是現在，她身無長物，而他高高在上，受萬人喜愛。就是他們相識於微時，但時至今日他們倆之間的距離可以說是一個天，一個地。窗外只有空無一物的天空，刺目的陽光，她關了飛機的窗，似乎下了某個決心。

回到自己出租房的時候，時間已經蠻晚了。

旅途的疲憊容不得宋煙思考過多，洗洗就爬上床睡了。

第二天清晨，她早早地醒了，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不想起來，也不知道起來做什麼。腦海里還是昨天下的決定，一遍一遍地循環，心頭的不舍和自我厭惡也一層一層地疊加。

她把被子一蒙，決定繼續睡覺，也許在夢裡她能忘記她所做的決定。

過了幾個小時，天光已經大亮。宋煙被一陣一陣孜孜不倦地鈴聲吵醒，正要接起電話爆發下自己的起床氣。看到來電顯示，就愣住了，是祁陽。

「喂。」她小心翼翼地開口，心裡卻是想著有些人真是不經念啊。

「喂，宋小姐嘛，我是祁陽的經紀人，之前見過一面的，你還記得嗎？」陌生而又熟悉的男聲。

「哦，記得。怎麼了？」她鬆了一口氣。

「這個小祖宗說什麼有幾件衣服忘在你那，正大發脾氣說不開工呢。」聽得出來是著急上火的聲音。

「他忘的衣服跟他開不開工古裝戲有什麼關係？」她聽到後有些疑惑。

「所以說這個小祖宗不知道抽什麼瘋。」對方特意壓低了聲音。

「噗。」宋煙忍不住笑出聲。

「其實，他不是想要那幾件衣服，是借題發揮罷了，肯定有什麼事不如他的意。」

「我猜也是，但我猜不出來啊，我只能想辦法把衣服給他搞回來了。那個宋小姐，你方不方便把衣服收拾下，到付寄給我？」

「沒問題，我去看看，你把地址簡訊發給我。」

「好嘞，我現在就發你，然後我就要去安撫安撫那個小兔崽子了。」

「好。」宋煙越發覺得好笑。

她走進祁陽住過的小房間，並沒有什麼他的衣服剩下，然後走向陽台，發現確有幾件他的衣服掛在那裡，看來是走的還沒晾乾就沒帶走。想不是別人提醒她，她估計要蠻久才能發現這幾件衣服。

而此時片場，祁陽聽聞經紀人用他的手機給宋煙打電話，火更加大了。

「你給她打電話幹嘛！」聲音蠻大。

「你不是找那幾件衣服嗎？讓她寄回來不就好了。」經紀人小心翼翼地回復。

「你以為我是要那幾件衣服嗎？我是對什麼不滿你不知道嗎？」聲音小了一些。

「我還真不太明白，有什麼不滿你倒是說啊？」經紀人的聲音也忍不住大了起來。

「都怪你們安排的破工作，救什麼場，老子昨天晚上竟然被那個女n號……」說到激動處停住了，惹得經紀人一臉求知慾。

「對我動手動腳！」說完祁陽自己的臉倒是紅了。

「哈。」經紀人忍不住笑出來了。

「你還好意思笑，不準笑！我感覺被污染了！」祁陽往沙發一坐，臉色又青又紅。

「小祖宗啊，這是沒辦法的事，誰叫人家背後有金主，帶資進組，導演都得給幾分面子。」經紀人耐心勸道。

「我不管，我今天見到她我會噁心到自己的。今天竟然還跟她有對手戲。」他直接往沙發上一躺，完全不合作。

經紀人急得走來走去，這邊工作人員又來問祁老師什麼時候到場。

突然，他靈光一閃。

「你今天要是不開工，我就把你被污染這件事告訴宋煙！」祁陽一下子就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你敢？」氣勢很足但語氣不足。

「你不去反正我也被開，大家一起魚死網破。」經紀人一臉英勇就義樣。

「我……我……我可以去，但你發誓這件事只有你知道，絕不跟第三人說，尤其是宋煙，還有，你要跟導演說，盡量減少我跟她的對手戲，一定要精簡，精簡！」說完眼眶都有些紅了，看得經紀人都有些不忍了。

「好啦，我知道了，我一定幫你爭取，也絕對守口如瓶。」

「哼！」轉身就走出了休息室，背影跟要去戰場一樣決絕。

走了幾步還想起來一件事，回過頭來。

「我那幾件衣服你叫她不要寄了，我特地把他們掛陽台上，女孩子這樣安全些，你告訴她，一定要掛在原處，不準動！」說完又利落地朝前走去，只不過耳根貌似有點紅了。

宋煙這邊遲遲等不到簡訊，就想著可能他暫時有點忙了，她就先把衣服收下來疊好，正想找條合適的袋子包一下。手機震了下：宋小姐，祁陽又不需要了，他要你把衣服一定要掛在原處，不要動他們。

她翻了個白眼，這少爺犯什麼病啊。只好又站起來把衣服重新掛起來。

這一拿一掛都把她整累了，打了個哈欠想繼續回去補眠，但似乎忘記了什麼事，可是實在困意上涌無法思考。就算雷劈下來了，她也得先睡飽。

這邊宋煙睡得正香的時候，祁陽正在跟那個女n號排練，對詞。對著對著，只見那個女的離他越來越近，他不由自主往後退了幾步，腳步有些慌亂。

「祁老師，你退什麼退，這個時候你應該抓住她的手臂給她施法。」祁陽聽完眉頭皺得更深了，滿臉的抗拒。

女n號得意地笑起來。

「祁老師，沒事的，這都是工作。」她不懷好意地說道，說著抓起祁陽的手放到自己的手上。

祁陽強忍著內心的不適，心中默念這是個西瓜，卻感覺自己的手都快燒起來了。

等到導演喊「卡」的時候，他迅速撤回了自己的手，還忍不住搓了搓，旁邊的人看見了有些在憋笑，有些卻略帶憐憫。那個女人卻是毫不在意，笑了笑就走了。

「小祖宗啊，你怎麼能大庭廣眾之下這麼不給她面子，你搓什麼手啊！」

「怎麼，我沒辦法不拍，我還不能搓手嘛。」有些委屈。

「我這不是怕你後面會吃虧嘛！」經紀人語氣也弱了下去。

「讓她放馬過來，要搶就搶，無所謂，從這種人手裡拿到我還嫌臟呢。」祁陽不可置否。

「誒，你走那麼快乾嘛去？」

「洗澡去，太髒了。」聲音有些大，嚇得經紀人往旁邊看了幾眼，生怕被別人聽了去。

「我的祖宗啊，總有一天會被你害死。」經紀人邊跟邊嘟囔。

祁陽一回到酒店，就鑽進了浴室。

這個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宋煙悠悠轉醒，感覺自己活過來了，好像早上發生的事就跟一場夢似的。

起床給自己做了個午飯，就躺在沙發上開始思考人生，實則在發獃。

「是該寫作業了，為什麼手就不受自己控制呢？」她喃喃自語。

轉頭看到了陽台上掛著的衣服，思緒又開始飄了。

「這貨不會真把她這裡當秘密基地了，可是那幾件衣服也很招搖啊，不會給自己招來麻煩吧。」她看著那幾件衣服，每一件都顯示出價值不菲，與她這破房子格格不入的樣子。她是完全沒把這幾件衣服往普通意義上想。

「想什麼呢，趕緊寫作業吧。」她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強迫自己清醒點。

洗完澡的祁陽出來就躺在了床上，完全不想動彈。

拿起手機，解鎖，調出微信聊天界面，眉頭輕鎖，卻不知道該發什麼。

「讓她注意安全？」想到這自己都有些惡寒，完全不是他的風格。

「讓她收拾好衣服？」但要是她把衣服收起來了，他一番苦心豈不是白費了。

他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為什麼發個微信這麼難。抓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看到了自己在傢具金屬面的投影：一臉糾結，卻帶著一絲羞怯。嚇得他立馬彈了起來，跑到了浴室的鏡子前面。

「怎麼回事，為什麼臉還有點紅？」他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一定是洗完澡的熱氣導致的。」他一邊這樣對自己說，一邊走出了浴室。

「就算不是洗澡的熱氣導致的，也一定是因為今天被那個女n號氣到了。」他自言自語般給自己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