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何去何從

祁陽離開酒店后，宋煙也繼續她的實習生活，但是她知道自己作為社畜的第一步，社交做得很失敗，這也是拜某人所賜。所以對於以後能不能進酒店工作，她並不報多少希望，自己也並不是很想去酒店工作。只是在不知道幹什麼的情況下，這顯然也是一條後路。

她和秦副每天也和從前一樣，一個氣得跳腳，一個氣定神閑，段位差距明顯。但是宋煙知道，自己是欠了他一個很大的人情，雖然還沒有那麼世故，但她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在實習的結尾，她用自己省吃儉用省下的實習工資，邀請秦某人共進晚餐，當然這種機會，我們的秦副是不會錯過的。

「我可以吃日料嗎？」秦副閃著無辜的桃花眼，一臉期待。

「不可以。」宋煙一臉果斷。

「那，海鮮自助？」秦某人作思考狀。

「不行。」宋煙有些咬牙切齒。

「那鐵板燒烤or西餐牛排？」秦副表示已經是最大讓步。

「那，好吧。」宋煙開始有些擔心自己的錢包。

秦副開著他的奧迪a4帶著宋煙去了一家鐵板燒烤店，從店的裝潢來看，宋煙是別想全身而退了，她默默在心裡估算了下等會要是不夠該找誰救下急。

秦副從進店開始就很從容不迫，服務員好像對他也很熟悉，好像都不用問什麼，帶他來到一個靠窗的位置，布置好餐具。對面的燒烤師傅，問他：「還是老樣子？」

「是的，這次帶了朋友，讓她見識下你的拿手好菜吧。」

難道高級的店就會直接省略下點菜嘛，宋煙在心裡默默吐槽，那她要出的血可真是無法估計了。她覺得眼前一片黑，就差暈倒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暗示自己不可以表現得太像個菜鳥。

「這位小姐是第一次來吧。」師傅開始搭話維護客情。

「嗯。」宋煙趕忙擠出一個笑容，估計比哭還難看。

秦副似是察覺到宋煙的心不在焉和擔憂，心裡又好笑又好氣，敢情在她眼裡他真是那種宰人不償命的吸血鬼，既然如此，不逗逗她豈不是虧了。

「這位師傅是店裡最厲害的，出場費可不低，既然你說要讓我來選，那我就不客氣了。」

對面的師傅聽到這句話，還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秦副立馬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下他不要拆穿，師傅識相地繼續忙自己的菜了。

這邊宋煙的臉色就更不好了，又白了一層，在心裡把秦副罵了一百遍都不止。

「你幫了我這麼多，這是應該的，應該的。」最後音量都不自覺地低下去，臉上卻強裝鎮定。秦副看了她那副死要面子的樣子，真是快忍不住要笑出聲了，但為了把戲演下去，死死地忍住了。對面的師傅好像什麼也沒聽見和看到似的，繼續忙活自己的料理。

第一道菜終於好了，鐵板牛排七成熟，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專業的，擺盤裝飾一點都不含糊。宋煙卻吃得如同嚼蠟，她感覺自己估計等會走不出這家店。

秦副看她這一副憂心愁愁的樣子，想想還是少逗她一些，讓她安心吃飯。

「小宋啊，也算你運氣好，今天這家店做活動，半價優惠。你還是運氣很好的。」

宋煙聽完果然沒那麼喪了，脊背挺了挺。

秦副這個時候給對面的師傅也使了個眼神，師傅不愧於高級餐廳的大廚，眼力見是十分之好。

「是啊，這位小姐，今天是我們創店紀念日，所以全場五折，你的運氣真好。」

秦少就勢點了點頭，表示「看吧，我沒有說謊」。

宋煙這才開始放鬆自己的面部表情，不再苦大仇深，開始品嘗起面前的美食了。秦副開始發揮自己的講冷笑話能力，把宋煙逗得似乎忘記了賬單，忘記了這是高級餐廳，笑得不可自抑。直到秦副把手指放到自己嘴邊，示意她注意音量。

宋煙這才管理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繼續和秦副有說有笑地用餐。

快到結尾的時候，宋煙表示自己要上一趟廁所，秦副就叫來服務員帶她去廁所。

等她走遠了，就招來另一個服務員，在他耳邊囑咐了幾句。

對面的師傅見了，打趣道。

「秦少啊，很少見你帶朋友來，還照顧得這麼周全。」師傅把後面的那兩個字咬得很曖昧，挑釁地看著秦少。

「老渝啊，看來你對你的年終獎金是有些想法的。」秦少玩著手機頭也沒抬，輕貓淡寫道。

「別別別，我閉嘴。」渝師傅八卦之心瞬間勸退，不要跟自己的獎金過不去。

而另一邊，宋煙一邊感慨衛生間的華麗，一邊擔心自己的錢包進了隔間。

等她收拾好自己準備出去時，聽到外面有兩個人進來，聊著一些聽起來似乎很耳熟的話題。

「小敏，我們店大股東今天又來了，還帶著一個小姑娘。」宋煙估計是店裡的服務員小姐姐。

「是啊，聽說他還讓我們把賬單改得低一點。」另一位小姐姐答道。

「低一點？難道還讓那個小姑娘付錢，他來這吃飯哪裡是要掏錢的啊。」小敏驚訝道。

「誰知道呢，可能就是資本家吸血鬼，來自己的店還讓人家小姑娘付錢。」另一個小姐姐總結道，說完聲音就越來越遠了。

宋煙這才從隔間里走出來，神色一臉複雜。

原來這是他的店。

宋煙深吸了一口氣，全是淡淡精油的香味，連個衛生間都這麼精緻的餐廳，怎麼可能隨隨便便打五折呢，而她竟然信了。而秦副，好像不是簡簡單單的酒店中層。她愣愣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心中本該是感動卻在感動的縫隙中找到了一些些不安。

她調整了下自己的表情，讓自己看起來開心一些，就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

走到自己的位置，若無其事地問秦副。

「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回寢室，我們走吧。」

說完，她揮手招來了服務員結賬。

當她看到賬單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確實的證據。但是她，要裝成唯一的局中人。

那個金額雖然不低但也不至於讓她破產，她側頭看了下站在她身邊的人，平時總是一副開玩笑的樣子，認真起來卻像是另一個人，照顧起人來也是這麼，別出心裁。宋煙感覺她應該要對他有個全新的認識。

宋煙畢竟不是演員，裝不出很高興很驚訝的樣子，因為雖然知道他在照顧她，但是心裡總是有一點點膈應，好像這樣就感覺低了別人一等。

而秦副，看到她看到賬單時毫無表情的樣子，猜想自己的把戲或許已經失敗了。他知道她是個什麼情緒都在臉上，自尊心蠻強的姑娘。

送她回寢室的路上，他嘗試著講笑話講趣聞逗她，雖然她都有很配合地捧場，但是他還是感受到這種笑還是不一樣的。直到，駛到某個路口，有一個人突然跑出來，秦副只好來了個急剎，他下意識地伸出右手橫在宋煙的胸前，防止她過於受慣性前傾。那個路人看到自己好像闖了禍就急匆匆地跑遠了。

「你沒事吧，沒哪裡撞到吧？」宋煙一抬頭，撞進的是一雙擔憂的桃花眼，這一刻，她是真的感受到他在照顧她。

「沒事，就是……」

「就是什麼？」他語氣略有些緊張。

「我剛沒吃飽，我們去吃夜宵吧。」他還以為什麼事呢，不屑地把頭轉了回去。

「姑奶奶，你別嚇我啊，夜宵是吧，走起！」

「這次地方我來選。」

「好，你帶路。」這個小妮子果然是知道了，秦副心裡一陣唏噓，在腦海中復盤了下自己的整個計劃，自覺天衣無縫，想不出來哪裡出了錯。算了算了，他覺得不必糾結，這好不容易解開的結千萬別纏回去。

宋煙帶他去了學校附近的燒烤攤，點上幾個烤串，上來兩瓶汽水。顯然秦大少對於這種路邊攤也是適應得遊刃有餘，吃得也很歡快。宋煙看著他那相當嫻熟的樣子，心想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有錢人啊，開始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這一攤很快就結束了，因為離閉寢的時間不遠了。

臨走之前，秦少叫住她。

「實習結束了，以後有任何需要幫助的事情也可以找我，當然也可以找我吃夜宵。ialwaysonline……」說完還眨了下眼睛拋了個媚眼。

真是沒眼看了，宋煙不禁扶額，趕緊揮手讓他趕緊走。但看著他開車走了以後，她嘴角還是慢慢浮現笑容，那是被保護到的笑容。

過了幾天，實習正式結束。宋煙回到學校繼續完成論文，繼續網上投簡歷，每天既想趕緊畢業，又想慢一點畢業。她很羨慕那種從一開始就目標明確的人，而她現在都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了還不知道該往哪裡走。因為如此，她也跟著潮流投了幾個銀行的校招，雖然筆試都過了，但面試時發現竟然還要拼家世背景，對銀行也失去了興趣。

後來，她就不再想去參加銀行的面試了，正好她海投的一個公關公司給她發來面試通知。每一個面試都是機會，她就去了。面試整個過程並沒有問很專業的問題，就是問一些日常的情況，對公關的看法，幸好宋煙平常也是娛樂圈八卦愛好者也曾經在劇組打過工，這個問題對她來說還算有素材可尋。面試官得知她曾在劇組有過經歷，對她展現出更高的興趣。她想不到，生活的某些經歷會成為寶藏。

接近半個小時的面試后讓她回去等消息。但她還沒有到學校，就收到錄取的簡訊，說是讓她先成為實習生，三個月後考核通過就可以轉正。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至少有個工作了，她拿起手機想跟別人一起分享這個消息，除了室友好像也沒啥其他人可以發了。

宋煙想，還有他。

「我找到工作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個飯？」點了發送，聊天窗口名是秦副。

「難得小宋主動送上門來，腿斷了也要爬著去。」宋煙看到這裡，忍不住笑出聲。

「這次我來選地方，等會發地址給你。」宋煙提前說好，免得又重蹈覆轍。

「好。」

手機那一頭的秦副，突然也覺得心情好好。下屬call他去處理難搞的客人聽著都沒那麼糟心了。

過了沒一會，宋煙就把時間和地點發給了他。

宋煙選的是一個離學校比較近的商場的一家烤肉店。找到工作這件事必須得用烤肉來慶祝，這是肉食動物的底線。

當秦副到的時候，宋煙點的所有烤盤都上了，並且盤裡已經在烤了。

「小宋真是越來越上道了，都給我準備好了。」秦副一如既往玩笑似開腔。

「那可不，以後我也是職場上的人了，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以後還望秦副經理多多照顧。」說著拿起水杯，作勢敬了他一杯，然後一口悶。

秦副被她這樣子逗笑了，「別人看見了還以為你這杯子是酒呢，一杯白水也好意思敬。」

「禮輕情意重嘛，咱倆之間何必這麼計較。」宋煙調皮地眨眨眼睛。

「看來酒店是真的不適合你啊，我竟然沒發現你還有這樣的一面。」

「酒店的制服鎮壓了我有趣的靈魂。」

「哦，這樣啊，那看來是沒鎮壓住我。」

宋煙這才發現今天他穿的是便服，以往看他不是酒店的制服就是偏西裝的外套。乍一看他穿自己的衛衣牛仔褲，竟然感覺穿出一種少年感來。秦副見她盯著他的衣服看，便調戲道：「怎麼，第一次發現我長得很帥？要不要考慮給你插個隊，想做我女朋友的人還是很多的。」

宋煙不屑地一撇頭，但心中還是有些贊同他那句話，確實有些帥氣，感覺自己的耳朵有些微微發熱。秦副看她死鴨子嘴硬的樣子，亦覺得十分可愛，真是個寶藏女孩啊。

這一頓飯氣氛還是異常和諧的，插科打諢，抬杠互損，充滿了歡樂。宋煙這一段時間的疲憊都被這一頓飯給衝散了，而秦副感覺終於從壓抑的酒店工作中出來透了一口氣。

完事了，宋煙提議去看場電影，畢竟影院就在商場內。

「哦，小宋這是想跟我約會啊……」秦副又開啟了不要臉模式。

「你……做夢。」宋煙畢竟還是初出茅廬的小姑娘，一時間不知如何懟回去，臉也開始有點紅了。秦副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氣得她立馬轉身要離開商場。

他一把拉住她就將她往影院那邊帶，靠近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是我想跟小宋約會。」這下宋煙的臉徹底爆紅了。

秦副似是很滿意她的反應，輕輕攬了下她的肩，道：「我去買個票，你在這裡等我。」語氣中的溫柔和耐心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