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01章
暮春時節,三軍營帳外,竟飄起了紛紛揚揚的小雪。
綠翠的枝梢被那暮雪壓彎了腰。
朝熙站在雪中良久,待霜凝眉梢,她才稍稍回神。
就在一個時辰之前,她寵幸了魔月國女帝月憶的未婚夫婿空寰。
其實細細想來,這事做得實在是太衝動了。
朝熙自幼飽讀詩書,行事坦坦蕩蕩。若非那月憶欺人太甚,先將她的未婚夫宋啟擄去了大帳,奪了清白,朝熙也不願做這種荒唐事。
如今,不過是想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夜色漸沉,這雪卻沒有停的意思。
朝熙站在營帳外良久,她伸出手,任由那零落的雪花慢慢融化在手心……
這場景,像極了那個抓不住的人。
朝熙覺得氣悶,這些年,她待宋啟是那般好。捧在手心裡,都怕化了。
朝熙得知宋啟被魔月女帝擄走之後,當即帶兵殺入敵營。
看見他滿身的傷痕,朝熙甚至想過,哪怕他清白不在,她也絕不會厭棄於他。
誰知那賤種說的每個字,都讓朝熙憤恨不已。
宋啟當時哭著跪在了朝熙跟前,一字字道:「陛下,魔月女帝勇猛無比,待我極好,陛下還是回去吧,哪怕是做小,我也願一世追隨。」
勇猛無比?這字眼聽來便覺可笑。
這些年,魔月屢次進犯她們神域,哪一次不是被神域的將士打得落花流水?
就說這次,月憶親自出征,不還是被朝熙打得節節敗退?
一個手下敗將,卻成了宋啟口中的勇猛之士?
朝熙真是想不通啊,她到底是哪裡對不起宋啟?
當時的情形,朝熙若是要將人帶回來,不過是一瞬的事。那宋啟柔弱無比,來陣風都能吹散了。朝熙若是強行將人帶回來,倒也不是不可。
但是,朝熙覺得噁心。
這等賤種,不要也罷。
朝熙本欲策馬回營,可那一路上,她越發氣悶。
這口氣實在咽不下。
朝熙調轉了方向,帶領精銳之軍,騎上她最快的絕塵馬,連夜闖入了敵國都城,把那魔月女帝的未婚夫空寰搶了回來。
說來這個事,倒也順利。
空寰本是魔月第一世家大族空氏的嫡長子,在魔月國頗有才名。
也正因為如此,他和那些足不出戶的男子不同,他常常流連坊間,喚上幾個知交好友,吟詩作賦。
朝熙搶人的時候,他身邊連個小廝都沒有,他甚至端起一盞青梅酒,湊到嘴邊,淺淺作飲。
當時夕陽正好,落日的餘暉灑在空寰的臉上,那美景,一度迷了朝熙的眼。
朝熙之前並未見過空寰,她竟不知,這男人長得這般美。
他目如朗星、鼻若懸膽,五官精緻得彷彿不是凡塵中人。
朝熙站在不遠處,靜望了他許久。
直到微風拂面,朝熙看到他的長發隨風逸動,氣質真真是飄然若仙。
空寰並未察覺到危險到來,他似是淺醉,緩緩站起。一襲白衣,長身而立,他對身畔的友人輕輕一笑,那如春風般溫潤的笑容,到底讓朝熙晃了神。
朝熙自幼時與宋啟訂親,這些年,便從未將其他男子放在眼裡。
如今看到這空寰,她竟覺得,她本應該心悅的,便是這般風流無拘的少年郎。
朝熙勾起了嘴角,對著身側的將軍小聲道:「丟了宋啟,倒也不虧啊。瞅瞅這空寰,可比那宋啟俊俏多了。」
嘴上如此肆意調笑,朝熙的心裡還是有散不去的悶。
齊沫將軍可不敢隨意妄議陛下看中的人,她只低聲道:「陛下,那咱們什麼時候動手搶?」
朝熙看了一眼天色,笑得肆意:「可不能晚了,萬一被那月憶察覺了行蹤,會壞了朕的好事。」
「這畢竟是魔月都城,咱們行事低調一些,萬一嚇到這些小郎君,就不好了。」
齊沫低頭笑了一聲。她跟隨陛下多年,自然知道,她們的陛下狂傲無比,行事可從未低調過。
果然,朝熙翻身下馬,對著齊沫道:「在這等著,朕一個人即可。」
朝熙的輕功,得了她父君的親傳,早已到達了飄忽若神的境界。
只見她腳尖輕點,閃身到了空寰身側,她甚至還不待那空寰有所反應,便攬住了他的腰,直接將人帶走。
等到空寰友人反應過來的時候,空寰早就沒了蹤跡。
朝熙動作倒是快,她順手扯下空寰腰間玉帶,直接將人綁了,按在馬身上,不到半刻,便已經策馬出了城。
她們抄小路回營,路上時,齊沫還不忘揚聲笑道:「陛下英武。」
朝熙抱緊了懷中的郎君,還不忘側首對著齊沫笑了笑:「朕向來喜歡做事乾淨利落的人,你們以後若是能有這個效率,朕也就省心了。」
齊沫朗聲笑道:「屬下自會儘力,若能修得陛下半分功夫,那也是光宗耀祖了。」
一路上的歡聲笑語,倒是消散了朝熙心中的愁緒。
直到那懷中的小郎君回眸,深深望了朝熙一眼,朝熙才終於回過神。
方才是遙遙相望,這小郎君便宛若仙人,湊近了看,那雙盈盈如水的眸,更是濕漉漉的,當真是惹人憐愛。
朝熙壞笑了一聲,她報復似地將人摟得更緊,還不忘在他耳畔低聲提醒:「別哭啊,一會兒回了我們神域的營帳,可有你哭的時候。」
就這麼一路回了神域的大帳,彼時,已是月上中天。
朝熙將人丟在榻上的時候,腦中又閃過了宋啟的影子。
朝熙登基多年,一直潔身自好。星辰台三千御君,各個是風采卓然,可她從未踏足過。
她跟宋啟保證過,沒迎娶他入宮之前,她絕不會染指其他男人。
本以為,她要把初次留在和宋啟大婚的那一天,可誰知,竟然出了這等變故。
朝熙聽聞,那月憶的後宮,可有不少俊秀的郎君。
月憶還尚未娶正夫,寵幸過的男兒郎,便數都數不過來。
可饒是如此,宋啟寧願跑到人家後宮中做小,也不願意做她的王君。
天底下,竟還有這般羞辱人的事。
朝熙鬱結於心,手上動作難免粗魯了些。
若無這等變故,她回朝之後,便要與宋啟大婚的。
她與宋啟青梅竹馬,多年的情分,怎麼就比不上魔月女帝的一夜溫香?
朝熙毫不留情地扯下他身上的玉帶,他身上穿著的那些太過繁瑣,她竟也沒耐心一件一件褪下,反而是「嘩啦」一聲,撕成了碎布。
方才在魔月都城內初見空寰之時,朝熙便覺得他極美,那時她便想著,那襲白衣下的身段,定然也是不會差的。
回來這一路上,她抱著這小郎君,聞著他身上的那淡淡幽香,她早已是心猿意馬。
這會兒,倒也不必再忍了。
帳內唯有兩盞微弱的燭火尚還燃著,光線忽明忽暗,空寰那纖細絕美的腰線彷彿光影一般,在朝熙眼前晃動著。
也不知他是不是想要掙扎,修長緊緻的小腿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月光照進大帳,周遭的氣息越發柔和旖旎。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那月憶把宋啟擄走,前後不到兩個時辰,便已經煮成熟飯。
朝熙想及此,越發覺得此事不能再拖。萬一那月憶回過了神,到時候攻來營帳,豈不是白費了她一番功夫?
朝熙下定了決心,便伸出手按住了眼前人,紅著眼道:「你要怪就怪你們魔月的女帝,是她先搶了朕的人。」
朝熙欺身而上之時,那空寰也不知是不是認命了,竟乖乖地任由朝熙動作。
朝熙倒也不再客氣,她初時有些生疏,慢慢地倒也無師自通,越發順遂。
朝熙的腦海中,再度響起了宋啟的那番話。她那時不解其意,只記得月憶是自己的手下敗將,如何都配不起「勇猛」二字。
可就在此刻,她終於想明白了,宋啟說的「勇猛」是另外的意思。
賤人!不知羞恥!
朝熙在心裡罵了幾聲,接下來的動作卻是越發野蠻。
勇猛無比嗎?無論是戰場上,還是這種事上,朝熙都不想輸給魔月的女君。
她必得讓空寰,也服了才好。
……
不記得過了多少時辰,直到她額間的汗水滴落在空寰手背上,朝熙才終於捨得放開了他。
一朝歡愉過後,朝熙心中的憋悶倒是散去了不少。
起身之時,她瞥見了空寰身上的道道紅痕,都是她方才的傑作。
細看之下,有些地方,已經泛了青。
可見,她是用了大力氣了。
昏暗中,朝熙與空寰的視線相交,他目光沉靜,宛如幽潭。
朝熙猝然回神,沒敢再看。
其實這事細想想,本不應該報復在空寰身上。
是月憶搶了人,是宋啟不肯跟她回來,她縱是有氣,也不該發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朝熙垂眸,捏了捏眉心。以她狂傲的性子,她斷不可能跟敵國人說聲抱歉。
可一想到空寰的眼神,她這心裡,便歉疚不已。
朝熙胡亂穿上了衣服,頭也沒回,便離開了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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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的雪,下到了天明。
朝熙不覺間,竟在帳外站了那麼久。
她長嘆一聲,本欲回大帳休息,可走到門口,她卻躊躇不前……
最終,朝熙只是對著兵士低聲吩咐道:「好好照看著他。」
朝熙眼下不知該如何處置空寰,只得先將此事放一放,轉而去了其他營帳休息。
而她不知,空寰也一夜未睡。
空寰聽到她轉身而去的腳步聲時,面色竟黯淡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