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04章
這般漂亮的人,在朝熙面前這樣放低自己,朝熙哪能忍得住?
她將人摟在懷中,低聲喟嘆:「是朕不好。」
今日還要趕路,時間緊迫,要不然朝熙真想就在這主帳內疼他一回。
從前清心寡欲也便罷了,如今初嘗滋味,朝熙倒也感受到了這各中妙處。
最終,空寰還是得嘗所願,與朝熙同乘一輛馬車。
朝熙在路上閑來無事,一直捧著本書看,空寰見她不理自己,也只能隨便拿了本書,假意看著。
可是他此刻沒有看書的心情,整整過去一刻鐘,他連一頁都沒有翻動過。
朝熙抬眸的時候,就看到他盯著那一頁在發獃。
朝熙放下了手中的兵書,拿起了手邊的錦袋,解開之後,遞到他眼前:「餓不餓?要不要吃一點?」
這一路上,都是這些糕點,有各色糯米粘糕,還有一些酥餅。
其實空寰不愛吃這些甜食,但是朝熙把糯米糕遞到他嘴邊之時,他還是張口咽了下去。
她難得待自己這般溫柔,空寰覺得,他得珍惜。
朝熙喂他吃了一塊糕點之後,見他對糕點興緻不高,便也收起了那些錦袋,放到了一側。
她拍了拍自己身側的位置,對他道:「要不要坐過來一些?」
空寰受寵若驚,從她的對面,坐到了她的身側。
朝熙接過他手中的書,端起來看了一眼。這是宋啟路上無趣,找人買來的話本子。
朝熙不愛看這些雜書,尤其是那上面寫的都是一些小情小愛,朝熙實在覺得無趣。
她自出生起,便是神域最尊貴的皇太女,她從小到大所學的,都是治國之道。
她自三歲起便入書房讀書,騎射武藝樣樣都沒有落下。
哪怕如今登基為帝,朝熙也從未有過半刻放鬆。
故而,朝熙最是看不上如月憶那般只懂享樂的帝王。
昏聵無道,便也離亡國不遠了。
朝熙合上了宋啟留下來的話本子,她側首問空寰:「你喜歡看這些故事嗎?」
空寰搖了搖頭:「手邊只有這兩本書,草民也不知該看點什麼打發時間。」
朝熙「恩」了一聲,又問:「那你喜歡看什麼,朕去為你尋來。」
空寰斟酌著詞句,半響都未敢言。
朝熙笑了笑,道:「聽聞空郎才貌雙全,吟詩作賦好不暢快。神域男子雖極少出門,但是若有才學者,也絕不會拘束了他們去。你喜歡讀什麼書,直言便是。」
空寰沉默半響,這才搖了搖頭道:「一時間,倒也想不起該讀些什麼。」
朝熙輕嘆一聲,這才掀起了馬車內的木板,下面齊刷刷擺放了一摞書,其中有幾本兵書和功法秘籍,倒是引起了空寰的注意。
朝熙笑了笑道:「這些書,可都是朕父君的珍藏,有幾本,還有父君親自做的標記,買都是買不到的。為了從父君手中拿到這些寶貝,朕當年可是費了好一番功夫。素日里,都捨不得拿出來給旁人看。你自己挑挑,若有喜歡的,便拿出來翻一翻打發時間。不過可不許給朕碰壞了,朕會心疼。」
空寰低頭笑了一聲,他湊到那木板下,翻了一遭,其中有幾本秘籍,他其實很想拿出來看看。
不過空寰是個謹慎的人,他的眼神只流連稍許,便錯開了目光,最後只選了一本醫書。
朝熙笑著問他:「你也懂醫道?」
空寰搖了搖頭:「不懂,不過幼年時,草民身體不好,母親找了好多江湖名醫幫草民醫治,待到成年,身子骨才終於養好了一些。大約是久病成醫,有些藥材,倒也能識得一二。」
朝熙的父君牧子期乃是個全才,他不僅文武兼備,醫術也了得。朝熙甚至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放眼整個神域,她還沒有見過比她父君醫術更好的人。
「父君和母皇去遊樂大川了,等什麼時候父君回來,再讓他為你看看脈。」
朝熙其實不過隨口一提,空寰倒是不免緊張起來。
他連忙道:「草民如今身子骨都好了,就不勞煩太上王君了。」
朝熙眼也未抬,只淡淡道:「你想勞煩,父君也未必肯出山。他如今年紀大了,便越發懶了。連朕都已經兩年沒見過他了。」
空寰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他自然聽說過神域這位如傳奇一般的太上王君牧子期,聽聞他乃是仁國高宗皇帝的第十三子,可他不在皇室長大,一路追隨朝熙的母皇到了神都。空寰還聽聞,牧子期早年入宮之時,連個名分都沒有,只是太極宮的一個奴才。
後來,還是他用真心打動了朝熙的母皇,這才成了神域的君父。
有關於牧子期和朝熙母皇的過往,不僅在神域廣為流傳,連他們月都街巷裡,都有說書先生當街講那段悱惻入骨的愛情故事。
空寰雖不知道傳聞有幾分真幾分假,不過他卻是羨慕極了朝熙的父君。
且不論那過程如何艱難,起碼結果是好的。
想及此,空寰又抬起頭悄悄看了朝熙一眼。
她端莊沉靜,低眸認真看書的時候,細長濃密的眼睫一閃一閃,勾得人移不開眼。
她是空寰心中的月,清麗皎潔,如塞上初雪。
朝熙是翻完最後一頁書的時候,才發現空寰總是在偷偷看她。
她小心地放下了手中的書,抬眸沖他微微笑了一下:「你為何總是偷偷瞧朕?可是朕臉上有什麼東西?」
空寰羞得低下了頭,沒敢應話。
朝熙難得主動地抓起了他的手,他手心冰涼,朝熙不免擰眉道:「可是冷了?」
空寰低聲道:「不礙事。」
朝熙倒是忘了,他們魔月氣候偏暖,不像神域四季分明。
如今他們已經到了青州,這夜間,倒是越發涼了。
朝熙扯下了身上的披風,蓋在了他身上。
空寰連忙道:「草民不冷,這披風還是陛下披著……」
朝熙順手按動了小機關,收了馬車內的圓桌,成了一塊簡易的木板榻。
朝熙在榻上鋪上了毛絨毯,又扯過了絨毛大氅披在了身上。
空寰見狀,這才心安理得地披著朝熙的披風。
--
彼時,營河對岸的魔月軍帳,也準備拔營歸都了。
月都離營河近得很,若是快馬,一日便可抵達。
月憶根本也不著急,她還想著,帶宋啟玩樂幾天,再回朝不遲。
還未到夜裡,月憶便尋來了歌舞助興,而宋啟就坐在月憶的懷中,時不時的,便要給月憶喂酒。
宋啟來月憶帳內不過五日,如今這歌舞樂曲,他便已經有些聽夠了。
他甚至不解,月憶為何獨獨偏愛那一首曲子,連著幾日都讓嬌俏的小郎君吟唱,她竟沒有一絲厭煩。
就在半個時辰之前,宋啟終於忍不住,笑著問她:「陛下怎麼就聽這一首曲子啊?都不要換一換嗎?」
月憶突然冷了臉,側首看向他:「怎麼?你不願意聽?」
從宋啟被帶來這魔月大帳,月憶一直溫言細語地哄著他。
那是從前在神域時,宋啟從未有過的待遇。
朝熙嚴肅,平日里政務繁忙,她極少有時間陪著宋啟。
宋啟是小男兒心性,他所求的,不過是妻主能時時陪伴在身側。
然而這一點,是朝熙永遠都做不到的。
這些日子,他與月憶日日相伴,凡他所求,月憶無有不應。
他甚至還聽說,月憶為了他,甚至連自己那有魔月第一美男之稱的未婚夫婿都不要了。
宋啟心中快慰,他還以為他已經徹底得到了月憶的心。
可這才幾日啊,月憶竟對著他冷臉了。宋啟委屈得幾乎要落淚,他從小到大都被捧慣了,沒受過這般委屈。
哪怕朝熙從前,也不會對他冷臉。
宋啟忽然想起了前幾日的場景,那時的朝熙一身是血,她惶亂無措地拉起他,對他道:「宋郎,是朕的錯,朕沒有看護好你,朕帶你回去。」
那是宋啟第一次見到朝熙落淚,她那樣端肅的性子,從不將柔弱示於人前。可她在宋啟面前,竟然紅了眼。
她還道:「宋啟,跟朕回去,朕發誓此生都會對你好,絕不會厭棄於你。」
宋啟拒絕她之後,朝熙還是握緊了手中長矛,冷聲問:「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當真不願意跟朕回去嗎?」
宋啟告訴她,既做了選擇,自然無悔。
想及此,宋啟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沉醉在憂傷歌謠中的月憶,心底反覆傳來一個聲音:「我真的,不悔嗎?」
--
另外一邊,朝熙的馬隊已經進了青州地界,再有不到一個時辰,便可抵達青州郡。
朝熙在這期間淺眠了一會兒,她在路上向來謹慎,從不敢深睡。
空寰與她同乘馬車,倒也乖順,他一路上都安坐在一個位置,並未挪動過。
暮色漸沉,朝熙看了一眼帘外的景色,便對空寰道:「你若餓了,便墊補一些。等咱們到了青州郡,你想吃什麼,郡守都會準備。」
空寰許是一個坐姿太累了,他輕輕挪動了一下胳膊,肩膀略顯僵硬。
朝熙看著他倒是笑了:「你倒是老實,朕讓你坐在那,你之後便一動不動。」
空寰低聲道:「草民怕驚醒了陛下。」
朝熙伸出手將他拽到了近前,輕聲問:「哪裡麻了?朕幫你按按。」
空寰輕輕挪動了一下腳踝,這才垂目道:「四肢都有些僵。」
朝熙勾起嘴角:「真是個獃子。」
朝熙先是伸出手,幫他按了按肩頸,之後是腰腹……
她的手勁正好,凡她所過之處,筋骨血液都重新活絡起來。
空寰趁此機會,一直盯著她看。
她離自己這樣近,空寰想,他只要一伸手,便可以擁住她。
可他不敢。
朝熙按完上半身,正要往下之時,空寰突然拽住她,低聲喚道:「陛下,接下來不用了……」
朝熙不解:「怎麼?是朕按得不好?」
空寰紅了臉,他慌忙扯過什麼,蓋住了自己。
許是太急,他不小心竟然動了朝熙蓋過的那件大氅。
空寰意識到什麼之後,連忙鬆了手,遞還給了朝熙:「是草民無狀,請陛下責罰。」
朝熙起初還不懂他為何如此忙亂,等到她的視線不小心瞄到那處時,她倒是忽然懂了。
作者有話說:
朝熙:「聽聞評論區有人說朕是lsp,朕不好男色……除非是沒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