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2章 第2章

一開始俞九西只是單純陪著許行霽那傢伙來針灸的,膝蓋上的陳年老病了,總算上了心琢磨著要治治,他這個當兄弟的能不陪著?

但他們誰都沒想到,去的那天攤上的看診醫生居然是陸鹿。

看起來也就像個剛畢業的醫學生,年紀輕輕,就算總是戴著口罩和穿著白大褂裝老成,也給人一種不過爾爾的感覺。

偌大的市醫院中醫部……就給找個這樣的小姑娘過來?

都說中醫越老越吃香,誰來看不是指望著碰見一個老醫生的?

就和所有無知的外行一樣,他們倆壓根就看不上她。

但作為成熟的成年人,他們都沒說,只是找了一個空當,俞九西去找主任表達了一下想幫著許行霽換個主治醫的想法。

沒成想這事兒被陸鹿知道了,這沉默寡言的姑娘立時就很不高興,竟然直接告訴他們不可以換醫生。

「我覺得外行插手內行的工作是最愚蠢的事情之一,許先生膝蓋上的舊疾只需要針灸外敷配合著中藥調理,又不是什麼治不了的疑難雜症,你們有什麼信不過我的?」陸鹿有理有據地說著,鏡片背後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咄咄逼人的盯著俞九西不放。

俞九西鮮少被人在公共場合當著這麼多人面的懟,一時間尷尬極了,他悄悄扯了扯許行霽,示意他這個幕後主使趕緊出來說話,奈何這傢伙乾脆低頭裝死了。

顯然,他也覺得被一個小姑娘懟成這樣怪尷尬的。

尼瑪,這狗比,俞九西眉眼一沉,乾脆笑了,應下來:「是我不對,我們當然信任陸醫生的醫術。」

一頓雞毛,這主治醫還沒換成。

不過這頓折騰反而讓俞九西意識到了眼前這女孩兒十分特殊,而且,業務能力也相當不錯。

年紀輕輕的一個丫頭能在這樣一所三甲醫院當上主治醫而非教授手下的學生,光聽著就知道是件很難的事情。

俞九西來這醫院次數多了,明裡暗裡的總能聽到不少人都在說關於陸鹿的閑話。

顯而易見,女孩工作的氛圍並不怎麼好,而且看起來人員也一般。

光是俞九西去公共飲水機接熱水的時候,就聽到幾次這個樓層的護士暗戳戳的『議論』陸鹿傍上了醫院裡的某某主任的閑言碎語。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些都免不了。

俞九西是職場老油條了,他出身世家,畢業之後自己創業,乾的一直就是管人的活計,輕而易舉的就能看出這群人的討論是在有證據的情況下還是源於嫉妒。

然而從哪方面估量,都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俞九西笑笑,也不大在乎女醫生的緋聞,只要陸鹿的業務能力強就行。

而在她的治療下,差不多三個月後,許行霽的膝蓋一到陰天下雨,反而還真的沒有以前那麼疼了。

效果顯著,俞九西也很痛快的為自己之前的無知去和陸鹿道歉。

後者眨了眨眼睛,似乎蠻意外他這主動的歉意,口罩背後清冷的聲音隔著一層布料,悶聲悶氣地表示不計較:「沒關係,這是我的本職工作。」

他們做醫生的常年面對的都是病人表面笑嘻嘻,背後MMP的這種待遇,能有俞九西這種因為自己的誤解前來道歉的公子哥兒,倒也算難得了。

俞九西張了張唇,剛準備要在說些什麼的時候,診療室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他和陸鹿一起忘了過去,進門的是一位圍著大大圍巾蓋住大半張臉的女孩,還有旁邊陪著她的中年婦女。

陪著許行霽來治療的這段時間,有些患者俞九西都看眼熟了,眼前這倆人她也記得。

少女是臉部中風導致了面癱來針灸的,而旁邊的中年婦女是她的母親。

治療了十幾天的時間了,效果可能並不算太理想,少女也就愈發焦躁起來。

她就和一開始的俞九西一樣,十分不信任陸鹿的水平,每次來診療室的第一句話就是抱怨,口齒有些含糊不清地說:「醫生,我這都來半個月了怎麼還沒好呀!」

陸鹿摘下少女的圍巾讓她躺在床上,冰冷的指尖捏著同樣冰冷的消毒棉在她臉上擦,聲音同樣像是毫無溫度的機器:「你是病毒性面癱,沒那麼容易幾天就治好的。」

現在的病人,缺乏耐心已經是基本操作了。

但大概是花季少女被面癱這種事折磨的太難受,畢竟在外人看來她已經是『嘴歪眼斜』的狀態了,白天黑夜都生活在未知的恐懼里,此時此刻,不知道腦子裡的某根弦被觸動,聽到陸鹿這冷冰冰的回答就炸了。

「你到底是不是醫生?問來問去就這麼幾個回答!」少女憤怒的排開陸鹿的手,怒斥:「那我現在就要問你,我這個病究竟還有幾天能治好!」

「我不能確定,我只確定你現在如果不配合治療會一直好不了。」陸鹿實事求是的回答,有些無奈地看著她:「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躺下治療?」

俞九西在旁邊聽的直皺眉頭,心想這姑娘可真夠棒槌的——這麼說,不是約等於火上澆油么?

果然,本來半倚在病床上的少女忍無可忍地坐了起來,就算嘴歪眼斜口齒不清,也瞪著陸鹿破口大罵道:「你算個屁醫生!我在網上百度有的面癱一兩周就治好了,我這半個月了都沒什麼變化!你每天就知道用針扎我!你知道我們病人多痛苦么?」

「就你這種水平的還當主治醫?花錢走後門的吧!」

「你可以隨便揣測,我無所謂。」陸鹿見她不配合,乾脆放下消毒棉,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但百度看病不可取?你幹嘛不去百度上約醫生呢?」

如果百度有用的話,那還要醫院幹嘛?

只是這種大實話能被人,尤其是心裡極度脆弱的人接受才怪了,少女尖叫一聲,忍無可忍的拿起旁邊的水杯潑在陸鹿身上。

所有人都沒想到她會突然崩潰,包括女孩的母親,愣了一下后連忙去按住女孩,明著打圓場暗自貶低的絮絮低語:「你怎麼回事?你怎麼能朝著醫生身上潑水呢?萬一不好好給你治怎麼辦!你這病還想不想好了?」

「不用陰陽怪氣的,我有職業素養。」陸鹿大半邊白大褂連著口罩頭髮都被潑濕了,幸虧水是涼的,她第一時間是把手上的病曆本收到身後沒讓它遭殃,淡淡地說:「你們可以考慮換醫院,換主治醫,但如果繼續用我的話我會做好自己的工作的。」

「你們考慮一下,我去換身衣服。」

說完,陸鹿就留著情緒失控的少女在診療室,而自己去辦公室換衣服了。

這個時間的屋子裡人並不多,除了那對母女以外,就只有前來道謝還沒來得及走的俞九西而已。

而他一直冷眼旁觀著這一切,當一個十分合格的看樂子人。

等陸鹿走後,他從口袋裡拿了張紙巾遞給哭個不停的少女,溫和地說:「一開始我也覺得這位陸醫生是個水貨,信不過她。」

沒料到俞九西會突然開口,女孩和她的母親都愣住了。

尤其是女孩,她怔怔的看著眼前穿著一身西裝,面容分外英俊聲音還清冽好聽的男人,眼睛發直,臉上也不自覺的攀上了兩抹紅暈。

「但後來,我哥們兒疼了快十年的膝蓋都被陸醫生治好了,你的病總不會有那麼頑固吧?」

俞九西笑著把紙巾塞到愣住的少女手裡:「我今天來就是來和陸醫生道歉的,偏見這種情緒不應該因為性別或者年齡而存在,給醫護人員一些時間吧。」

因為俞九西這番話,這少女留了下來,也沒有更換主治醫,半個月後她痊癒了,臨走時還誠懇的和陸鹿道了謝。

陸鹿畢業后工作兩年出頭的時間,因為性格冷漠不夠『貼近』病人的原因被投訴過不少次,也被扣過工資獎金,但一個人習慣好改個性難改。

沒辦法,她就是改不了。

俞九西那短短几句話,倒是幫陸鹿免了又一次的投訴和扣工資。

但這些他都不是很清楚,俞九西對於那天的記憶除了撒潑的患者以外,就是自己勸說過那小姑娘后離開診療室,想了想換了個方向走向陸鹿辦公室。

雖然嚴肅的女醫生看起來不像是會為了這件事傷心的樣子,但自己撞都撞見了,去安慰兩句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俞九西做事情就是這樣,他習慣於圓滑,或者通融很多事情,脾氣在沒觸及到底線之前,一向算好。

後來很多次回憶起,他都會慶幸自己當時在拐角轉了個彎。

要不然,也撞不見陸醫生脫下白大褂了。

辦公室的門沒關嚴,他走過去,輕而易舉的就能窺到絕色。

俞九西怎麼也想不到,平日里穿著明顯大一碼白大褂的陸醫生褂子底下的身材會那麼『凹凸有致』,她貼身的短袖下,胸口的起伏十分明顯,是顯而易見的有料。

平日里一直綁著的頭髮拆開,即便幾縷髮絲沾著水,也是飄逸的黑長直,發梢長至細細的腰間,穿著牛仔褲的臀,腿,都是畫出來的黃金比例一般。

陸鹿把一邊的頭髮挽到耳後,那露出來的半張側臉足以讓俞九西呼吸一滯。

即便他看過的美人夠多,也從未見到過一個女孩臉上未施半分的脂粉,就這麼……怎麼說呢,勾人吧。

清純和明艷明明是反義詞,但純的容易太素,寡淡,過艷的又容易膩,可陸鹿的那張臉卻能把兩者中和的很好,奇怪的是明明從來都是冷著臉的,但眉梢眼角就是會給人勾人的感覺。

俞九西看了半晌,轉身離開的時候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想他理解為什麼醫院裡會有傳言陸鹿傍人上位這回事了,女孩兒長的這張臉,就是個狐狸精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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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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