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怎麼突然下起了雨。」阿香撐開傘跑著去迎接回房的靜影。
靜影的額發被雨水打濕,身上的衣衫黏在身上,腳下的鞋底沾了一坨泥土,可是從大殿到禪房的路徑都是石子小路,不會有泥塵,阿香卻只是看了一眼,默然不語,細細問道:「山上冷,姑娘沾濕了雨水,奴婢去叫寺里小師傅借個廚房熬碗薑湯來。」
傘面上描的是幾枝蘭花,寥寥數筆便將花的氣韻勾勒而出,阿香素來眼明心亮,知道靜影特別喜歡什麼,所以特意將靜影平日用的都換成她喜愛的物件。
靜影遠遠瞧見了那蘭花傘面,但也只是淺淺一瞥,微微有些詫異,便將視線從那傘面上移開,裙角也沾上了雨水,臟污了,阿香一手給靜影撐著傘,一手提起靜影的裙子:「姑娘快回去吧,雨越下越大了。」
靜影往外頭一瞧,果然是。
先時在後山只是零星幾滴雨點子,這會倒是越來越大,有傾盆之勢。
二人進了屋,阿香將竹傘立在門旁,抖了抖裙子,又將裙子上的水絞乾了,還在廊下將鞋子上的水踢乾淨了才進屋去。
「山裡就是這樣的,以前我和阿娘去寺廟裡進香,早晨出門時還是大晴天,結果上了山就下了暴雨。」阿香沏了熱茶,端來給靜影:「姑娘先喝口熱茶,暖暖身子。」
靜影將她手中熱茶接過來,見阿香鼻尖上還淌著水漬,囑咐道:「你也喝一點,是挺冷的。」
阿香也不客氣,按著囑咐給自己倒了一碗茶,接過來喝時狀似無意的看了一眼靜影的鞋子:「姑娘的鞋子髒了,待會奴婢去給您去刷一刷,終歸是皇家寺廟,等雨停了姑娘穿著臟鞋子出去見人總不體面。」
靜影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鞋底沾了泥土,但也沒多想。
她站起身來走到屏風后將身上的濕衣裳換了,好在廟裡常來皇親國戚,所以一應備的齊全,就連女眷的素衣也有預備。
那小師傅年歲不大,卻很溫和,但是靜影有所要求的,無有不應。
就連阿香都忍不住感嘆道:「到底是北相國寺,這寺里的小師傅都生得如此好看,待人也溫和,並未因奴婢是下人而輕慢對待。」
說到這兒,阿香忍不住嘆了口氣:「奴婢的阿娘篤信佛法,所以每逢初一十五都會到城外佛寺去燒香,那兒的和尚金貴比不上北相國寺,看人下菜碟倒是一頂一的厲害,每回見阿娘掏不出巨額香火錢便冷眼以待,有時還會冷嘲熱諷。」
靜影以前貴為陳國公主時並不曾遭受過此等待遇,後來流落至魏國倒受了不少的冷遇,說起來,這一二年間竟是將平生不曾吃過的苦都給吃了個遍。
她看著阿香的圓臉,不禁笑著逗她道:「北相國寺來往的都是達官貴人、皇親國戚,這裡的和尚又怎麼敢不給好臉色呢,再說宰相門前七品官,縱是個不起眼的奴婢,說不定在主子那兒言語幾句,就有這小師傅的好果子吃。當然你跟著我自然沒有這等特殊待遇,可若是換了寒枝,可就不一定了。」這話里是在調侃寒枝。
遠在大殿的寒枝禁不住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嘟囔道:「不知誰在嚼我舌根。」
桓思飛跪在蒲團上念著經書,倒是頗為嚴肅認真,聞聲道:「寒枝,肅靜些。」
雨勢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阿香倒有些雀躍:「看來今日要在北相國寺留宿了。」她還從未在寺廟裡留過宿呢。
靜影卻不是頭一次了。
「我方才是同你說笑的,這相國寺的師傅的確個個溫厚端方,我瞧方才和你說話的小師傅,就很有佛像呢。」剛剛那番話阿香似是聽在了心裡,並沒有辯駁,靜影想著不能壞了這裡師傅的名譽,在阿香心裡落下個「兩面」的形象,所以又出口將北相國寺一眾僧人的形象拉了回來。
阿香眉頭微微蹙起:「可是奴婢覺得姑娘講得很有道理......」並不是這些和尚不會看人下菜碟,而是因為北相國寺來往非凡,這些和尚沒有使眼色的路子......況且桓府又是這樣的人家,只要不是傻子都不會主動觸霉頭的。
靜影還未來得及回答她都話,門外便響起「扣扣扣」的敲門聲,房門半掩,那小師傅站在木門外,端方有禮,知道非禮勿視,一雙眉目瞧著地上,片刻也不曾抬起,而後響起他清潤的嗓音:「兩位施主,您要的衣裳小僧給您拿來了。」
阿香趕忙出去接,指尖劃過小師傅的掌心,頓生觸電之感,一雙眼睛彷彿賴在小師傅身上,瞬間移不開了。
方才沒來得及仔細看,現在瞧來,那小師傅生得唇紅齒白,睫毛狹長,若非是為僧,恐怕會是魏都中的翩翩佳公子。
阿香登時紅了臉,但那小師傅卻只盯著地面,一點沒瞧見阿香的扭捏和怪異。
「小......小師傅,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