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徐公安的請求
徐公安說道「解放軍同志,居然人家都報了警,那身為公安的我還是有必要了解一下這孩子是怎麼一會事,你別誤會,這是例行公事。」
「公安同志,你放心!這孩子來路乾淨,不是偷的!」汪和平的態度依然是不想多談這孩子,但也不想為難公安同志,又道:「我可以以黨性還有胸前這些軍功章做擔保。」
徐公安這就犯難了,但人家汪和平同志都以黨性和軍人最高榮譽做擔保,自己也不好說什麼,便說道「那我案情報告上就寫孩子是你的了!」
「孩子本來就是我的!」汪和平語氣平和說道。
徐公安無奈一笑,也沒多說什麼,但他對汪和平這種話少幹練的性格卻產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覺。
而周春蘭就琢磨開了,心道看來這個解放軍同志真是作風問題,年紀輕輕的怎麼就這麼不自愛,唉!現在這社會風氣不古也就算了,怎麼連部隊的都這樣呀,人心不古呀。
八卦是女人與生俱來的特性,這點並不以任何時代背景而轉移。
這時被徐公安派出去找公款的那位小公安同志氣喘吁吁地就進了派出所的接待室,彙報情況說:「師傅!沒在剛剛大斗的地方找到錢呀!」
好不容易剛醒的吳解放一聽這消息,氣血攻心,又差點沒給暈過去,好在自己妻子周春蘭與徐公安的勸導下,這才平復心情。
汪和平看著吳解放焦急的模樣,心中隱隱有一絲同情,不免動了惻隱之心,便伸手在軍挎里摸出一條手帕來。
只見那手帕鼓鼓脹脹的,也不知道裡面包的什麼?汪和平打開來,赫然出現幾捆厚厚的大團結,和一打打捆得整整齊齊的全國糧票。
那隻幽靈本來正無精打采地飄浮在天花板上,但見這一幕,瞬間來了精神,這明顯是老汪同志的複員費,看這樣子起碼得有個小几千呀,這麼多的嗎?這得是這個年代工人五六年的工資吧!
不過幽靈仔細一想,這也不多,自家老爺子當了十一年的兵,上過戰場立過功,而且還因特殊任務,在自對越反擊自衛戰結束以後,又被派往藏地邊防部隊呆了幾年,所以這些錢都是他拿命換的,這麼算下來,還真的不算多。
汪和平點了六百八十元出來,遞給吳解放,說道「同志!錢是在我手上丟失的,一人做事一人當,這錢你收下!」
幽靈見狀,當場就砸巴嘴,搖頭著,無奈的自言自語道:「我說我長大后怎麼跟個散財童子……哦!不!是跟個散財敗家子似的,原來根源是在老汪你這裡,這不是冤大頭么。」
「哎呦!解放軍同志!」吳解放一看汪和平這舉動,立馬從木椅上站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哪裡能要你的錢!你趕緊收回去吧,這是你保家衛國流血流汗才換來的錢,我怎麼能要你的!而且丟掉的是公款,丁是丁卯是卯,這一碼歸一碼,你這樣子也不合適呀。」
做財務的向來都是一板一眼,一絲不苟,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吳無解放都不會接受這筆錢。
「就是!解放軍同志,你要這麼做,叫我家解放以後還怎麼做人呀!快收回去吧!」
周春蘭也在一旁幫襯說道,同時心中盤算著:這汪和平同志人長的好,又實誠,還是解放軍,唉!就是作風有問題,否則可以把趙萍萍介紹給他,可惜了。
徐公安也趕緊阻止汪和平這種冤大頭的舉動,說道「解放軍同志!解放和春蘭說的是,你趕緊把錢收起來,況且這筆公款我們要立案調查的,你把錢給了,這算怎麼回事呀?」
說罷,他把搪瓷茶缸拿起來,喝了一口啤酒,一邊思索,一邊自言自語說道:「奇了怪,錢到底哪去了?!」
汪和平把錢收回軍挎后,對吳解放說道「同志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當,錢這事我一定會負責到底。」
說罷,他轉對徐公安說道「公安同志,那劍星八虎你打算怎麼處理?」
徐公安不解汪和平是何用意,公事公辦說道「我們一定會好好教育批評,他們毆打解放軍戰士……」
徐公安剛說到這,覺得不對,他們八虎都挂彩了,但這汪和平一點事都沒有,立馬改口:「不對,是尋釁滋事,而且還是對我們的人民英雄,我豈能輕易饒了他們……」
徐公安後面還有一個「但是」沒說出來,便聽汪和平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哦!那你什麼意思?」徐公安眉頭微皺,疑惑看著汪和平。
只聽汪和平問道「那個叫吳建軍的是閩劍水泥廠的吧?」
得到吳解放與徐公安的肯定回答之後,汪和平分析道「我有直覺,火車上偷錢的應該也是閩劍水泥廠的員工。」
「等等!你的意思是吳建軍和小偷是同夥?!」徐公安打斷汪和平,並微微一怔,稍一思索,又道「解放軍同志!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這兩年正是嚴打,這稍有不慎,可就把別人一輩子給毀了。」
「是呀!解放軍同志!這不能開玩笑!」吳解放也插話道「建軍這個人本性並不壞,在廠里也是技術標兵,就是武俠小說看多了,滿腦子江湖俠客的,你可要慎言呀,輕易不敢給他扣上罪名的!」
關於83年開始的嚴打一事,汪和平是知道的,那年他正好在新疆執行任務過,見過幾個去服刑勞改的,那些人也沒犯什麼大事,幾非就是在街頭打架,又或者是多談了幾次戀愛。
最冤的是一個在家開舞會,叫朋友去跳舞的也被判了個流氓罪,這真是有點兒好經讓歪嘴和尚給念歪了經的感覺。
前兩年徐公安也辦過幾起這種幾近荒唐的案子,當時沒辦法,全國風氣如此,但這兩年來嚴打漸漸進入尾聲了,也不再大動干戈了。
他本著「不放過一個壞人,但也不冤枉一個好人」的辦案理念,對汪和平說道「解放軍同志!你看!我的意思是現在是特殊時期,那八個小子也不是什麼壞人,我對他們是知根知底的,要不你看就別和他們計較了,我嚴重批評教育他兩句,再關押一晚上就算了,至於盜竊案的事我再暗中調查。」
汪和平對此並不叫真,說道「公安同志你看著辦就好。」
徐公安是越看汪和平越喜歡,不僅是偵察兵退伍,而且為人爽快乾練,是對自己脾氣的。
徐公安是老公安了,自然明白剛剛汪和平言外之意,這肯定是閩劍水泥廠里有人想整吳解放呀,立馬問吳解放:「解放!你在廠里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了呀?」
「應該沒有吧,再說了!廠里正式員工與合同工加起來五六百號人呢,這誰能記得住呀!」
吳解放剛說完,他妻子周春蘭便說道「怎麼沒有,解放!你是不是忘了,供銷科的老王不是因為一筆款項有問題,你不給他的報銷單過審,當時他還和你吵了一架,還放飆說要你好看!」
「放飆」在閩南語中意為「威脅」或「揚言」之類的。
吳解放這才想起來是有這麼一回事,便與徐公安坐下來做筆錄。
而周春蘭從口袋中拿出兩張麥乳精票,對汪和平說道「解放軍同志!咱們是貧困大縣,麥乳精是緊俏貨,都需要憑咱們龍溪縣出台的票購買,我這裡有餘的,你一會兒到街上的供銷社裡給小孩買兩瓶麥乳精喝。」
進入八十年代,隨著國家產能提高,很多東西已經漸漸的不需要憑票購買了,但龍溪縣是全國出了名的貧困大縣,物質依然緊張,除了一些日用品不需要憑票購買外,其他的大都是需要的,真到86年才陸陸續續取消,而糧票是與全國統一的,到了93年才取消。
汪和平不是婆媽之人,收下了麥乳精票,謝過周春蘭,並要拿錢買這麥乳精票,可是讓周春蘭給拒絕了:「解放軍同志,你這就見外了不是,你是保家衛國的解放軍戰士,我們是國家主人翁的工人,大家都是無產階級社會主義一份子,還分什麼你我呀,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