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
她這麼說完,意料之中的,桂雲扶沒有回應,很自然地無視了她。
但他肯定聽見了。聽見了就行。
疾雪攬在他腰身的手用了下力,把他往自己這邊摟了摟,成功聽見他輕輕「嘖」了一聲。
好可愛。
她非常三心二意,鰲頭走在前頭帶路,似乎對她說了什麼,都被她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想也知道肯定是在說分贓的事。
疾雪可不是來分贓的,疾雪是來搶劫的。
鰲頭的老巢就在離商街不遠的地方,是一座頗為氣派的洞府,收保護費這麼多年,果然是富得流油。
他叫疾雪把人架進去放下,她一邊往裡走一邊觀望周圍,不經意般地沖鰲頭說:「商人的乾坤袋裡應該有不少好貨,一會兒這屋子說不定都裝不下。」
鰲頭成功被她套了話,一指床下:「我下頭還有個暗窖,大得很,不怕裝不下。」
疾雪恭維:「不愧是鰲頭,準備周到。」
桂雲扶被她架著坐到椅子上,她放開他,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接下來怎麼辦?」
鰲頭道:「先把他乾坤袋裡的寶貝都扒出來。」
疾雪點頭,伸手去摸桂雲扶的腰際,乾坤袋就掛在那裡。
靠近的時候,她聽見他緩慢的喘息,雖然是為了演戲才會這樣,但還是讓疾雪分下了心。廢話,這誰能不分心?
要怪就怪他演技太好。
乾坤袋摘下來,疾雪掂量了下,不愧是法器,輕得像根本沒裝東西。但她記得那天從天上掉下來時,自己確實在袋子里摸到了很多東西。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桂雲扶當時不自己發動法器,反而要她來。
解開帶子,她將袋子口敞開一條縫,像看見了什麼好東西似的,喊鰲頭:「快過來,看我發現了什麼寶貝。」
鰲頭正給門落鎖,怕桂雲扶一會兒清醒了會跑,聞言幾步到她跟前:「什麼寶貝?」
「你看。」
疾雪把袋子湊上前,鰲頭低頭眯起眼睛去看。
她的拳頭從下往上,結結實實揍到他眼睛上。
她力氣大得出奇,鰲頭猝不及防,痛得當場捂住眼睛哀叫一聲,疾雪當然沒打算就揍這麼一拳,直接把鰲頭摁在地上,一拳接一拳地往下打,打得他眼冒金星,什麼咒訣都使不出來。
「你……你、你幹什麼!你敢打我!」
「怎麼不敢打你?我今天不僅敢打你還敢搶劫呢。」她一邊揍一邊道:「還給我的人下藥,我不打得你屁滾尿流我就不姓疾。」
鰲頭在地上滋哇亂叫,她還沒盡興,桂雲扶起身來到她旁邊:「差不多就行了,不是要搶劫?」
哦,對,打得太忘我,差點忘了這事。
鰲頭的老虎臉已經腫得像個豬頭,但到底是魔族,體質夠強,這樣都沒昏過去,她對桂雲扶道:「有沒有繩子什麼的,把他綁起來。」
桂雲扶拿回乾坤袋,從中摸出一條天縛繩扔給她。
疾雪直接把鰲大綁,手腳勒得死死,決計掙脫不開。
「如何,有沒有覺得解氣一點?」她晃了晃拳頭問他。
桂雲扶語氣平靜地敷衍:「解氣,真解氣。」
疾雪:……
鰲頭意識清醒過來,在地上瞪著她說著什麼,可惜嘴被堵了,只能發出唔唔唔的聲音,看錶情像是在放狠話。
疾雪一腳把他踹到一邊,摘下兜帽對他道:「鰲頭,你很牛啊,背著我賺了不少錢吧。」
一看到她的臉,鰲頭那張原本還漲紅的臉慢慢變得發白,似乎難以置信。
魔域的人只以為魔頭時隔多年回來,還沒得到心頭血,時日肯定已經不多了,誰能想到她還這麼有精神地出來到處晃悠。
鰲頭呆愣在原地,疾雪懶得理他,徑自走到床邊,彎腰下去看床底。
果然有一道暗門。
「把床挪開。」她對桂雲扶道。
二人將床挪開,疾雪敞開暗門,被裡邊金燦燦的光晃得一眨眼。
不得了,地窖里堆滿了一袋又一袋的靈石,足足有三座小山,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靈材法器,各個都品階不低。
這要是拿回去是真的發達了。治傷的靈植更不用說,想買多少就能買多少。
但,有一個問題。
自己如果傷好了,桂雲扶不就要走了?
想到這裡,疾雪想去拿靈石的手又停住,就在這停頓的一瞬間,洞府的大門忽然被砰地踹開。
一行三個人踏進來,為首的一個道:「看來我們來得還不晚。」
鰲頭看見這三人,瘋狂搖頭。
那魔族沖他道:「鰲頭,你這個月沒上貢,宮主命我來看看,結果你不是沒錢,是想自己私吞啊。」
「唔唔,唔唔唔!」
三個魔族沒搭理他,徑自來到地窖前。在魔域,少有魔族魔修看到疾雪這個魔尊的臉還能這麼淡定的,這三個人卻視若無睹,還跟她說:「讓讓。」
她站在地窖門口,他們不好靠近。
「你們誰啊?」疾雪挑眉。
三個魔族一愣,像看什麼珍稀物種一樣看她:「魔尊這是玩的哪一出?不認識我們,也該知道咱們魔宮的宮主吧。」
宮主。
疾雪有點印象。
遊戲里,除了魔頭,還有一個中BOSS,叫風玄燭。在魔域里佔據北地為宮,和魔頭勢不兩立,日常和她爭地盤。看狀況,這個鰲頭就不像是魔頭的人,倒像是那邊那個宮主的人。
「所以呢?你們想拿地窖里的東西?」她問。
魔族道:「這些東西本來就該是鰲頭上交給咱們宮主的。」
疾雪道:「但他已經被我撂倒了,你們想要他的東西,不先問問我?」
三個魔族哼道:「怎麼,堂堂魔尊還看上這點小錢了?」
「廢話,小錢不是錢?」
她舉起拳頭,是一言不合就要跟他們開打的架勢,三個魔族估計沒想到她這麼活蹦亂跳,完全不像是缺了心頭血要死不活的樣子,轉眼又猶豫起來。
但宮主的交代不能不從,他們對視一眼,手中蘊出靈力朝疾雪襲去。
如果要問疾雪現在在想什麼,她還真沒想一定要保住這些靈石。
她在想,如果這些靈石拿回去以後治好了自己的傷,她不就沒了理由留桂雲扶在魔殿了嗎?
所以這些靈石,她可以拿,但不能全拿。
這三個魔族來得正好。
疾雪不想讓桂雲扶看出端倪,迎上去,虛晃了幾下拳頭,因為沒有用靈力,果然幾下就落了下風,她心道很好,捂住胸口退到了牆邊。
「打不過就把東西給他們。」桂雲扶在旁邊看她一眼。
這在疾雪聽來就跟關心一個意思,她不忘咳嗽幾聲再點頭:「知道,別擔心。」
桂雲扶:「……」誰擔心你了。
這三個魔族,如果論體術,當然打不過疾雪。但如今她失了先機,想要和運用靈力的魔族打,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畢竟疾雪現在還因為內傷使不出靈力。
她最後隨便搶了一袋靈石就不打了,三個魔族也有些怕她會有後手,拿了其他東西趕緊撤退,走前還拋下一句狠話:「你等著,我們宮主不會放過你的。」
「你數數?」她把袋子往地上一扔,佯裝被打得不輕地往牆邊一靠。
商人估計是有什麼特殊的數錢技巧,桂雲扶沒把靈石全翻出來,只是略略看了看便道:靈石。」
「?」
「不然尊上還想要多少?」
「我倒是沒什麼問題,」她說,「但我之前不是答應給靈石的報酬嗎。」
一邊說,她一邊觀察桂雲扶的反應。
他還是一副平靜的模樣,聲音也很輕:「那就賒著吧。」
疾雪:「……」
自己搶劫不成,反倒欠債。
但也不賴。
俗話說得好,剪不斷理還亂。
雖然沒有十萬靈石送他,但欠也相當於有了某種糾纏。這債欠著欠著,之後不就扯不清了嗎。
她道:「我本來還想把搶來的十萬靈石都給你的。」
桂雲扶大概沒想到她還會有這種想法:「給我幹什麼?」
「你不是說你喜歡十萬這個數嗎,」她道,「我想逗你開心。」
桂雲扶:「……」
「差不多該走了。」他無視她這句話,站起身。
疾雪伸手:「拉我。」
桂雲扶多半是不太想拉她的,但看她又擺出一副「你不拉我我就不起來」的姿態,他只好微微彎腰沖她伸出手。
那隻手冰涼但並不刺骨,反而摸起來很舒服,疾雪很喜歡。不過只能想想,要是真的多摸了幾下,桂雲扶下次說不定就不會拉她了。
二人回到魔殿。疾雪靈石一分為二,一半當工資發下去給了魔將們,另一半送給桂雲扶。
桂雲扶也不跟她客套,眼都不掀一下地收了,完了還笑著沖她說了一句:「那就多謝尊上了。」
疾雪不由在心裡感嘆:這也太可愛了吧?
兩石,值了。
桂雲扶回房去了,她把當康叫來問了問今天出的事,聽到她說「宮主」的時候,當康氣得大罵:「他私自佔了咱們的地當據點也就算了,居然還敢賄賂我們的人給他上貢交錢,而且還敢把人派來您的地盤,真是馬了個巴子的狗東西!」
疾雪:「行行,別激動。」
由於風玄燭只是個中BOSS,屬於是被她隨手一招秒的小怪,遊戲劇情對他寫得不詳細,疾雪知道的不多。
據當康所說,風玄燭是比她晚一些到魔域的一個魔修,以前是正道門派的劍修,據說還享有劍尊的美譽,他墮魔的原因也沒人清楚。
反正這人很不知好歹,不臣服於魔域的主子就算了,居然還敢霸佔她的地,在她的地盤上跟她對著干。
每年來魔域造訪的商人都會被他半路劫走,久而久之就導致魔域的物資不足。
如今多半是看她十多年都沒回魔域,所以才偷偷想要拉攏她的人,鰲頭就是其中一個。
「氣死我了!」當康錘著桌子:「如果您沒受傷,咱們就可以把風玄燭收拾了,真是可惡。」
疾雪點頭:「確實可惡。他小弟回去的時候還說讓我等著,我們不動,他們那邊估計也有什麼動作。」
「那可怎麼辦?咱們先發制人嗎?」
「發什麼發,當然是先養傷,不然咱們打的過誰?」疾雪一句話掐滅他腦子一熱的錯覺。
和當康散會,她轉了個彎來到桂雲扶的院子。
一推門進去,她看見腳邊有個竹筐,筐內擺著靈植,細看看,全都是治內傷的丹藥所需的靈材。
他的人正好以整暇地坐在屋內,身前的茶壺裡嗡嗡冒著白煙,是一副很悠閑慵懶的姿態。
疾雪看看靈植,又看他:「這什麼?」
「尊上睡糊塗了?」他先開口揶揄了一句才答:「那些靈石我要是白收,不符合商人之道。」
「所以?」她指指靈植:「這是你給我的?」
桂雲扶點頭,無情訂正她的錯覺:「商人從不虧本,但也不能白拿好處,講究個有失有得。」
懂了,這不就是「你不要多想這是按規矩辦事」的意思嗎。
但即便如此,疾雪也很難不多呼吸了兩口。
茶壺裡的水開了,桂雲扶拿起茶壺,往自己的杯中斟茶,青花的圖案襯得他手指尖纖瘦又白皙,好像能發光一樣。
他放下茶壺,對面的人還沒有回他的話,正要抬眼看去,忽然之間,一股極快的風從門口向他刮來,在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他被人抱了個滿懷。
那抱著他的人還挺用力的,一邊擁著他一邊說:「我果然好喜歡你。」
桂雲扶:「……」
放手。
他想說,疾雪在他開口之前又道:「喜歡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