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沙臣暴2

據在「仙木宗」的密探的回報，姚滾舞追蹤杜布那小子，認為那小子消失在了「真牛星」，更具體地說，是消失在「仙木宗」附近。

曾與杜布那小子在一起的鐘一統及其護衛申陌來，肯定遭遇了那小子的毒手。

那小子有真仙以上的異寶，出現這樣的情形完全可以理解。

因此，沙臣暴覺得姚滾舞當時的調查有較大可能是可以接受的。

但那「仙木宗」再弱，也是「真牛星」的超一流宗門。

自己所在的「尤煞仙宗」除非大部隊出征，否則拿不下這樣的一個龐然大物。

如果要自己去「仙木宗」撒野，還不夠「仙木宗」的准玄仙「林無葉」一個巴掌。

林無葉已經活了一千一百萬歲。

這遠超一般真仙修士的壽元。

這是因為這老傢伙晉陞真仙失敗，卻又收穫了更長的壽元。

——

「林無葉」這老傢伙是一位禿頭，就如同冬天裡的枯枝。

而姚滾舞那小子也是一位禿頭。

一想到這倆禿頭，沙臣暴心裡就不爽，恨不得一口沙子噴出，將這一老一小全部埋到沙堆裡面去。

當然，這事兒只能想一想即可，畢竟可以當作玩笑話。

自己不晉陞玄仙，休想搞得動「林無葉」這老禿頭。

而要晉陞玄仙，恐怕還要到杜布那小子身上找機緣。

至於要如何將這小子——更具體地說，那應當是屬於自己的玄仙以上的異寶——弄到手，則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那麼，何處才是突破口？」

沉吟了一番后，沙臣暴起身，離開了自己的真仙極品洞府。

——

沙臣暴來到了「尤煞仙宗」另一位名叫「左丕光」的洞府內。

「朴太上，我要找到這束頭髮的主人的親兄弟現在何處，你替我卜算一下。」

沙臣暴拿出了一束頭髮。

那束頭髮看起來比較枯澀，看起來已經不在人間。

然後，沙臣暴也拿出了與尋找對象有關的其他一些生活用品。

「呵呵，沙太上，你這次要找誰？」只有左邊腦袋有頭髮、右邊腦袋則光禿禿的左丕光嘿嘿笑道，「這次的卜算需要你煉製的真仙九品的『仙胎益氣丹』作為酬勞。」

「這沒問題！」

沙臣暴很爽快地拿出一玉瓶的「仙胎益氣丹」。

它是所有真仙都需要、極其緊俏並且售價昂貴的修鍊丹藥，而且也是沙臣暴真仙的拳頭產品和安身立命之所在。

拿出這樣的東西作交易，沙臣暴自以為確實下了血本。

「那你稍等。」

拿著卜算對象有關的那一束頭髮和其他一些生活用品，亦拿著沙臣暴給出的血本，左丕光笑眯眯地來到了隔壁的卜算室。

——

卜算室內，真仙高階修士左丕光靜立片刻。

「給我卜算這束頭髮的主人的親兄弟的具體位置。」

剛才，沙臣暴說出了委託。

那是杜布的親哥哥杜揭的頭髮。

杜揭的肉身現在已經接近變成化石。

而他的頭髮還是被沙臣暴弄到了手，並且保持得如同杜揭去世之前的情形。

左丕光明確了自己的卜算要求，雖然他不知那頭髮的來源，並且也不必知那頭髮的來源。

左丕光將那些與卜算對象有關的其他一些生活用品堆放到了一起。

然後，左丕光神念一動，莫名仙火浮現。

它們將那束頭髮及其他一些生活用品包圍並且開始燃燒起來。

熊熊燃燒之中，左丕光先是伸出左左左左左左左腿，向前邁出了兩步。

圍繞著火堆，他又伸出了右右右右右右右腿，向前邁出了兩步。

於是又是兩步邁出，即將來到最後一步！

「『真算七步』！」

真仙級別的卜算！

曾經的姚滾舞的卜算道法之根由！

——

當年，看到姚滾舞這小子長相帥氣，為人恭敬，資質頗佳，而且能歌善舞，左丕光開心之下，當著好友沙臣暴的面，給予了其可以修鍊到大乘高階的「真算七步」卜算道法。

這卜算道法講究公平，即要窺探天機，必須付出代價。

當年的姚滾舞得到了這門道法之後，就以左丕光為效仿對象，用自己的頭髮為代價來進行卜算。

雖然很注意控制卜算的次數，但要想不卜算，是根本上不可能的。

所以，隨著時間的遷延，占卜次數還是在逐漸增加。

相應地，姚滾舞的頭髮從中間開始脫落。

然後，其年齡越來越大，位於頭皮中央的禿頭面積亦在不斷擴展。

到後來，他就只剩下脖子附近的一些頭髮了。

而姚滾舞對於這些頭髮還敝帚自珍、愛惜得很，死活不願意剃成光頭，就是想要以此為重大卜算的代價支付方式。

——

就此，左丕光以為，這主要是因為姚滾舞修為太低。

真仙以上修士的點上，可以以自身的頭髮或壽元為代價。

由於真仙可以與天同壽，所以卜算的代價並不太大，除非是卜算對象的層次太高，從而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承受範圍。

就自己來講，經過三十萬年後，自己才會面臨真仙劫雷的考驗。

所以，自己稍稍支付數百年或數千年壽元，進行一次小小的卜算，應當問題不大。

因為從眼前的情形來看，那束頭髮的主人應當層次不高，而其親兄弟年齡也不大，所以高明不到哪兒去。

再說，自己為沙臣暴占卜過兩次，這是第三次，每次都能得到不菲的回報。

所以，自己的接單才這麼爽快，而燒火也是那麼的迅速。

眼前，自己的「真算七步」已經走完。

那些與卜算對象有關的頭髮及其他一些生活用品已經化為灰燼。

——

九階上品算籌在左丕光的手裡急速轉動，併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

「給我卜算這束頭髮的主人的親兄弟的具體位置！」

停下腳步，左丕光在無聲中呼出了心中的想法。

然後，那把九階上品算籌開始飛舞。

它們漫天飛揚起來。

它們飛舞到半空。

它們飛舞到左丕光的身周。

在算籌的飛舞中，左丕光感覺隱隱有些不太對勁，因為自己的右邊頭髮竟然大把大把地往下掉！

自己左邊已經光禿禿的腦袋竟然起皺！

全身光潔的肌膚出現了深深的皺紋！

更重要的是，自己似乎壽元在縮減！

——

「怎麼回事？！」

左丕光內心驚駭。

「難道我卜算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左丕光睜眼看去，發現自己朦朧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一層淡淡的、至高的、虛無縹緲卻似乎又無比真實的灰霧。

正是在看到這玩意兒的時候，自己的壽命竟然拚命地往下掉。

自己損失了五萬年的壽元！

自己損失了十萬年的壽元！

自己損失了二十五萬年的壽元！

左丕光內心大駭，趕緊止住了目光，將視線轉向算籌。

這些九階上品算籌還在飛舞著。

但同時，也開始緩慢地落地和逐一地落地。

憑藉著迷濛的視線，左丕光看到了地上的卜算結果。

「伊特挪，萬年。」

——

一萬年後，左丕光得到了與姚滾舞一樣的占卜結果。

然而，姚滾舞只是付出了仨右眼球的代價。

左丕光則已經付出了二十五萬年的壽元。

而且，他所付出的壽元還在繼續地以萬年為單位緩慢地提升。

二十五七年的壽元。

二十八萬年的壽元。

二十九萬年的壽元。

「卜算結果已經出來，我要趕緊去渡劫！」

將「伊特挪，萬年」的結果送給自己的委託對象沙臣暴后，左丕光就急急忙忙地離開，趕往位於「尤煞仙宗」內的「太上長老渡劫中心」。

他要去做好渡劫的準備，那兒也有完備但昂貴的渡劫物資。

「這次過於匆忙，哪怕砸鍋賣鐵也要渡劫成功！」

看到近在眼前的「太上長老渡劫中心」及其那巍巍不凡的赤金大門，左丕光心裡下定了決心，並且似乎看到了希望。

而就在此時，天上劫雷落下。

因為他看到了不應該看到的灰光。

所以，他已經耗光了三十萬年的壽元。

真仙劫雷落下，然後左丕光就變成了光，並且化成了灰。

——

委託卜算六百七十年後，沙臣暴已經踏上了前往「伊特挪」的旅程。

至於左丕光的隕落，他知道並且覺得遺憾，甚至還親自到其葬禮上發表了致辭。

不過，卜算師的死法就是千奇百怪。

有的卜算師會因喝了杯茶水而溺水身亡。

有的小便一次就可能將自己淹死。

還有的甚至被一粒米飯給撐死。

一個噴嚏就將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從口腔內打出來然後就掛掉的事情雖然罕見，但放到卜算師身上則可以理解並能予以接受。

所以，像左丕光這位卜算師的死，還算是死得正宗。

——

至於左丕光死亡的原因，難道有什麼重要麼？

他的徒弟們都不感興趣，自己一位同事，瞎操心幹什麼？

「難不成還是自己的業務委託造成的？！」

簡直是笑話！

因為這就像我付出了報酬，委託你給我做一個「三粒米再加上五粒米，總共有幾粒米」之類的簡單題目，本來就是一個屁的事情，結果你竟然得了腦溢血，難道說你因腦溢血身亡竟然與和我解決那個簡單問題有關？！

所以，在離開的時候，沙臣暴只是揮了揮手。

他既沒帶走任何的雲彩，也沒有在心裡留下任何的滯礙。

虛空中，沙臣暴的真仙飛艇賓士。

一天又一天，真仙飛艇越來越遠離「真騎七」。

一年又一年，「真牛星域」虛空已經近在咫尺。

真仙飛艇掠過一處曾為真自星級別的死星雲團的遠端，再繼續前行。

再度前行了數十年後，沙臣暴離開了真仙飛艇。

「乘橋星」虛空展現在他的眼前。

——

眼前的大乘虛空，不僅有處於中央位置的「乘橋星」自己，還有許多圍繞著其旋轉的近千合道星球、近百萬務虛星球、近十億星球化靈星球、近千億星球嬰元星球乃至更浩如煙海的玉胎、凝液、引氣或凡人星球、以及死星等等。

真仙九層的強大神識掃過這數千億乃至數十萬億的星球。

斗轉星移，日升月落。

數十萬億的星球的星星點點情形，盡入沙臣暴的眼底。

其中的許許多多的細節，他都知曉了。

這些星球上涉及薛九歌等真仙的有關秘密，他早已清楚了。

而自己要掃描的目標，杜布那小子，雖然還殘留著關於他的痕迹，但這些痕迹都已經變得較為淡薄。

再過一段歲月，那些痕迹也將消失於時間的塵埃之中。

而後，杜布那小子的異寶，或許也會飛得遠遠的。

——

沒有任何收穫的沙臣暴，再度將掃描的重點放到了「乘橋星」的「春木大陸」上。

「春木大陸」上有「乘花宗」。

「乘花宗」是薛九歌真仙的故鄉。

當然，薛九歌真仙有很多的故鄉，就好像凡人世界的大儒們有很多的老家一樣。

這是毫不稀奇的事情。

因為只要是大人物，就很少是呆在一個地方。

他會走過很多地方，會在很多地方留下自己的足跡。

當大人物發達了以後，這些地方都會以他為榮，並且爭相成為他的老家。

像薛九歌真仙，在「冬木大陸」的「端硯城」有自己的老家。

「春木大陸」也有一處，而且「乘花宗」還有他的家族後輩和家族大殿等玩意兒。

視線和神識等都掃過「乘花宗」、「乘花宗」、「端硯城」和「冬木大陸」的花花草草、山山水水。

而後，沙臣暴皺起了眉頭。

因為和前一次一樣，他沒有任何的收穫。

但沙臣暴沒有任何泄氣的意思。

在「乘橋星」的虛空中，他繼續耐心地尋找並辨別著關於杜布那小子及其異寶可能藏身的蛛絲馬跡。

——

數十處名叫「伊特挪」的巨城。

數百處名叫「伊特挪」的集鎮。

數萬處名叫「伊特挪」的村落。

數百萬處名叫「伊特挪」的山川可流……

「乘橋星」上有太多關於「伊特挪」的痕迹。

畢竟，這是一顆只有大乘級別的半自星球。

而只有這樣大乘級別的的星球，才會流行神道，並且無數的凡人和修士都追求有「伊特挪」來命名各種各樣的東西。

因為「伊特挪」本身就具有永恆之義。

帶著不屑的念想，沙臣暴仔細搜尋著關於「伊特挪」的蛛絲馬跡。

一縷又一縷的「蛛絲」被排除。

一片又一片的「馬跡」被放棄。

最後，沙臣暴起身。

他已經尋找了好多次線索。

但沒有一次是成功的。

——

杜布那小子似乎身在這片空間，又不在這片空間。

更具體地說，杜布那小子偷盜了的、應當屬於自己的異寶，似乎身在這片空間，又不在這片空間。

所以，那異寶的線索，自己還需要放耐心。

這樣的耐心，對於已經有幾百萬年的壽命和長久歲月的沉澱的沙臣暴真仙來講，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

於是，他耐心地等待，並且搜尋附近的、有神道修鍊傳統和「伊特挪」之名的大乘星球。

沙臣暴搜尋了一天又一天。

沙臣暴搜尋了一年又一年。

離左丕光真仙的那次卜算堪堪過去九千多年。

對於對於已經有幾百萬年的壽命和長久歲月的沉澱的沙臣暴真仙來講，這樣的年份應當也不太長。

但是，左丕光真仙在隕落之前的那次卜算，給出了萬年前的姚滾舞一樣的結果。

「伊特挪，萬年。」

——

那麼，哪兒還有關於「伊特挪」的線索呢？

沙臣暴微微皺眉。

他對左丕光、姚滾舞等卜算師所提供的東西，歷來既看重，又不看重。

因為他們只會提供模糊的線索。

但這樣的線索歷來虛無縹緲。

刻意的追求往往抓不到。

並且只有回過頭來，或在不經意間，才能明確那些提示是不是線索。

萬年的時間已經即將到來。

自己刻意的追求確實沒有抓到任何的東西。

那麼，回過頭來會怎麼樣呢？

沙臣暴回頭打量著彎彎繞繞的來路。

來路上，有無數的從凡人級別到大乘級別的半星球，還有更多數量的死星。

不經意間，沙臣暴看到了一處曾為真自星級別的死星雲團。

自己的飛艇在好幾千年前在過來的時候，曾經掠過它的遠端。

這是一顆曾經名叫「伊特挪」的真星，其上曾有一位名叫【桀煞士】的准玄仙駐蹕，並且於一億多年前被本宗後來晉陞到了玄仙的、那位名叫【馬露德】的祖師打爆。

然後，它就被打成了一團死星碎屑，變成變成了一團星雲。

「真牛星」附近這名叫「伊特挪」的叫法，其實就來自於曾經的「伊特挪星」。

「難道是在那兒？」

——

真仙飛艇啟動。

數十年後，沙臣暴離開了飛船，來到了曾經的「伊特挪星」虛空。

站在遙遠的虛空中，看著眼前的死星星雲。

它是那樣的廣袤，是那樣的死寂，那樣的陰冷，看得像自己這樣的九階真仙都很是驚懼。

這就是為什麼自己來時，會越過這個地方的遠端。

在虛空中，將真仙飛艇收拾好。

沙臣暴準備耐心等待，看這兒是不是有自己所需要的線索。

而當真仙飛艇被收拾好不久，沙臣暴突然不經意地看到了一群靈鹿，在一隻九色靈鹿的帶領下，正跋涉於虛空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