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論天說地

所謂獨行快，眾行遠。

我們結伴而行，談笑風生，不覺間走了很長的路。

我心中忽然有一種難言的悲哀，我們一路走去，等待我們的將會是什麼！

我問：「山下有無老虎？」

李逵道：「你不必害怕，有我在，鬼都會讓路！」

我問：「世上有鬼？」

他說：「心裡有鬼，世間就有鬼！」

我很坦蕩，可是隱約感覺哪裡不對！

秋風陣陣，白雲悠悠，這時節再令人自在不過。

黑旋風簡直腳下生風，走得飛快，我也必須走得飛快。

他要早日見到親娘，而我則是陪他早日見到親娘。

他著急，我卻不著急，只是需要趕上他的步伐。

我說：「百德孝為先！」

他說：「我不管多少德，我只認宋江哥哥的德！」

我感到無聊，與他閑聊，說不了三句就擺出他的宋江哥哥。

這可是江湖意氣！

可是宋江哥哥與我又有什麼關係，他又不是我的偶像！

路過一處街亭，亭子里有位小姑娘，看起來很天真，也很好看。

我說：「你等著」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已經飛到亭子上。

我說：「在下唐突，請恕冒昧」

我恭恭敬敬施了一禮，小姑娘很害羞，連忙揮起衣袖擋住臉，又笑起來。

她笑得很痴，我也看得很痴，畢竟她人很好看，身材也很好。

我說：「在下宋嘉聲！請問如何通往沂水縣？」

她不笑了，一來她不知道宋嘉聲何許人也，二來不過是個問路的，不是來談情說愛的，而我自然痴獃而無聊！

她說：「一直往前走就是」

然後她低頭蹙眉，對我很厭倦，我卻很喜歡跟她聊聊天。

我的目的沒有達到，我很不服氣，我想聊些什麼有意思的事呢？

但是黑旋風來了，他一把抓起我來，怒喝道：「你真是厚顏無恥啊！」

我瞪著眼睛說道：「黑哥哥，誤會，我只是問路而已」

李逵瞪大眼睛，繼續怒喝：「你竟唬我！難道我不認識回家的路？」

我只好賠笑，然後說道：「可是我不知道啊！」

他想想也是，放開了我，而那位小姑娘卻不見了，她大概害怕我們打起來。

我說：「天氣燥熱，不如在這裡歇歇腳」

他想了想，也坐了下來，他不是不想走，大概是可憐我是個書生而已。

我問：「你是個男人嗎？」

他很吃驚，一臉茫然，忽而暴怒，忽而又冷靜下來。

他問：「你是個男人嗎？」

我不覺得這是冒犯，我笑了，覺得他問的很幼稚。

我說：「我當然是個男人，你沒有看到你對小姑娘很感興趣嗎？」

他笑了，覺得我很可笑。

他說：「你這叫好色，如我李逵這般，堂堂正正的才叫男人」

他說的似乎很有理，但我還是笑了，這怎麼能成為男人呢？

我心裡很不服，一個對女人冷漠到骨子裡的人竟然覺得他是男人。

他問：「你笑什麼？」

他有些底氣不足，似乎也明白了我笑中的千百個意思。

我想梁山泊那麼多兄弟，說這些沒有用，可是我還是沒有忍住。

我說：「你覺得宋江哥哥呢？」

他沒有怒，我們可是自家人，他不應該怒。

他笑了，他笑得燦爛極了，露出了他的牙齒。

他說：「若說別人我可能還要想想，若說宋江哥哥他絕對百分百的是位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我不笑了，這很沒有意思，我只不過想讓他接受我的做法。

我很無奈的問道：「為什麼？」

他說：「宋江哥哥為了保護弟兄殺了閻婆惜，這可是義薄雲天啊！」

我說：「是！」

我贊同他，他很高興，他又說：「想你這樣的青年，遇到美女就心癢很正常」

我說：「不過，憑心而論，她倒不是我的菜」

他「哼哼」兩聲，對我報以輕蔑。

他說：「你真是個敗類，始亂終棄，剛才還卿卿我我，現在又不是你的菜？」

他很憤怒，簡直要手刃我這負心漢！

無聊！

寂寞從四周襲來，我後悔跟他一起走而且還要走下去。

我只好另尋話題繼續取樂，我們之間已經很熟悉了，剛才的對話已經讓我們打開了彼此的心扉。

我說：「你認為這世界上有超人的存在嗎？」

超人？

他應該不懂，他感到疑惑，但又覺得這理解起來應該很容易。

他也不問，只是獨自在沉思。

我說：「超人能夠帶著平凡的人走向很高尚、很崇高的境界……」

我還沒有說完，他就懂了，他很高興，拍拍我的肩頭。

他說：「當然有！」

我很吃驚，這麼高深的哲學問題竟然難不倒他！

我很慚愧，妄為一介書生。

我問：「有？」

他又笑了，笑得很靦腆，難道是他自己？

他高大威猛，一身力氣，而且行俠仗義，他就是超人？

他說：「有！這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我不由拍了拍腦門，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我簡直要笑出豬叫聲，笑得撕心裂肺。

可是我不能笑，我看到他一臉嚴肅而且充滿了對超人的推崇和自信。

他說：「若說世界上的超人非我宋江哥哥莫屬！」

他說話擲地有聲，讓你不能懷疑。

我愣住了！不知作何表態。

我若笑，他肯定說我傻，自家人竟然不給自家人撐場面。

我若不笑，他的天真爛漫難道如風一般？

這就是傳說中的跪舔狂魔啊！跪舔的祖師啊！

我很想告訴他，我對他有這麼一個看法，但是我必須忍住，因為他不懂，跟不懂的人聊簡直就是自找苦吃！

他見我如此，又說道：「我知道你的小心思！」

「我的小心思？」

他說：「是啊！我推崇宋江哥哥是發自內心的，不像官府中人都是為了前途」

他不是一個粗人嗎？怎麼還有這麼細膩的感觸？

我服了！我在他面前顯得很淺薄而且粗陋無比。

超人是否存在，我也不知道，取樂而已，到頭來卻是取自己的樂子。

他問：「你的超人是誰？」

這真是一個問題！

我說：「你覺得呢？」

他拍拍我的肩頭，說道：「別賣官司，梁山好漢哪有你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