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請你跳個舞
財神爺坐下前環顧了一下,笑著說:「年輕人都很認真地做了準備的。」
仍然是添茶上菜夾菜換餐碟,露薇的手勢和技術已經非常漂亮,心很穩,手也很穩。安排合宜,從容有度,酒席上所有人的需求和狀態都在她掌控之中。
沒事時露薇就站到一邊去,趙保由倒完酒也站在那裡。今天晚上又要站幾個小時了,幸好不覺得累。大約是因為他們正站在赤道上,赤道的半徑最大,重力加速度最小,同樣質量的身體受到的地球萬有引力比在中國小,所以感覺比在中國輕盈,竟可以站很久都不覺得累。露薇有時候猜測,這可能也是肯亞女人身形豐滿,屁股特別圓潤特別翹聳的原因。
坐在尚未然旁邊的是中央新聞社的張總,穿了一件細細的條紋t恤衫,就是剛才問露薇冷不冷的那位。坐在葉峻旁邊的是另一個主接待單位石油鑽探公司的趙總。在國外,有一點很奇妙的是,那些在國內的時候,遙遠的搭不上邊的高大上的組織和個人,像中國大使館,像這裡的幾個,在異國他鄉,忽然就湊在了一塊,忽然就近在咫尺了。
酒席上不知道怎麼的聊起了拍馬屁的事情,尚總正在發表他的精妙馬屁論,他說:這個拍馬屁啊,要知道領導哪裡癢,什麼時候會癢,要怎麼撓領導才覺得舒服,這個馬屁才拍的好。
露薇在後面聽著覺得好笑,但是也覺得很有道理:想不到你這個段位的大神居然也要去拍別人的馬屁。而這個人人都來拍你馬屁的人,其實本身竟深諳這拍馬屁的精要和水平高低。
她走上前看看,尚總面前的茶杯已經空了一半,她輕輕地拿到一邊倒滿,再放回去。這時他的胳膊剛好抬了一下,碰到了茶杯上,茶水一下子灑在了他的t恤袖子上,露薇大驚失色,不禁叫出來:「啊,sorry!……..」,手不由自主就去抓濕了的那片袖子,好像要把灑上去的水趕緊撈出來。尚未然歪了一下頭,樂呵呵的接上去:「ah,sorry,iamlate.」露薇聽他拿這樣一句英語來幽默地打岔,差點被他逗笑,知道不會有嚴重的後果,心裡稍安,朝對面看過去,葉峻凌厲的含著責備的眼神正朝她掃過來。
坐在他旁邊的中央社的張總一直在斜著身子看旁邊發生的事,這時也伸出手去抓那片袖子,笑嘻嘻地說:「啊,sorry……」,兩個大男人樂呵呵地對笑,露薇也忍不住笑起來。
飯後,是代表處安排的娛樂時間,飯菜撤下去,光線暗下來,大家開始聚到小客廳里點歌唱歌。代表處又安排了一些年輕的能唱歌的人參加進來,酒席中有點正式緊張的氣氛鬆弛下來。露薇也過去跟尚總的兩位女隨同說說話。兩個女孩看上去很年輕,三十歲左右,但是已經是很高級別的職位,其中一位,他們都在傳言是某某重要人物的兒媳。
露薇綰起來的頭髮鬆了掉了下來,她想起房間里還有一個夾子可以把頭髮固定得更好,想回去拿,找鑰匙時才發現忘在房間里了。林曼正在旁邊,露薇找她借了鑰匙,回去拿到夾子,重新把頭髮綰好,再匆匆地撲了撲粉,補補口紅,然後趕緊回去。
過了一會兒,林曼過來找露薇說:「我剛才也回去了一趟,這把鑰匙開門很費勁,我費了好大勁才把鎖打開,我的鑰匙很好用的,一直開門很順,你是不是把我的鑰匙和你的弄錯了。」
露薇聽著這話,好像哪裡讓人很不舒服,雖然表面說的很委婉。露薇想:這怎麼聽上去好像是在懷疑我覺得你的鑰匙比我的好用,所以偷偷換了結果被你發現了。一把鑰匙而已,而且房子和鑰匙都不是我的。
內羅畢也可以配鑰匙,雖然配出來的鑰匙大都不好用,但是配一把鑰匙要1500先令,摺合人民幣100多塊錢,露薇的鑰匙是別人留給她的,林曼過來的晚,她的鑰匙是自己配的,因此可能對自己的鑰匙特別在意。
露薇一時頓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過了一會,慢慢地說:「弄錯我是不會弄錯的,我的鑰匙上掛著一個致瑤送我的小熊,如果你覺得我的好用,你可以拿去用,或者你覺得哪把好用你就用哪把可以嗎?
林曼聽露薇這麼說,似乎不好意思了又似乎放了心,邊走開邊說:那不用,不用了,可是我的怎麼不好使了呢。
小客廳里的卡拉ok正在開場,幾位領導唱了幾首《鼓浪嶼》《澎湖灣》,開心的樂呵呵的。明亮的大燈關了,簡單的舞蹈燈光打開,暗暗的小客廳里一片流動的彩色光點。
尚總跟他的兩位女同事跳起舞來,燈光暗暗的舞池裡,一男一女搭抱在一起的身影閃爍地晃動著。跟尚總能夠平行說話的男人都在旁邊起鬨:這次,尚總帶了自己的兩個親密戰友一起來視察工作,,,,。「親密」兩個字被特彆強調著,帶著濃濃的曖昧,一种放縱的氣氛蕩漾開來。小小空間,聲色犬馬,一片紙醉金迷的氣氛。空氣中情歡浮動,流溢著男人們舒暢釋放毫不掩飾的淫靡氣息。
露薇雖然有些年紀了,但是她對男人的這些葷笑還是有些不自在,林曼正在跟尚總跳舞,她卻好像渾然不覺得,做客戶經理的,心終究是寬。一曲終了,兩人鬆開,林曼朝尚未然鞠了一個躬,露薇心裡暗暗驚奇:這是啥,怎麼跳個舞要鞠躬,是要這樣的嗎,是我見識有限嗎?
致瑤去不去呢,露薇猜測。
不多會致瑤也上場了。她今晚喝了很多酒,腳步都有些站不穩了。跳完后,露薇聽到尚總正在笑嘻嘻地對其他人說:這個小p是葉總的。那種調笑的語氣,那種曖昧的意味,跟他周圍的男人和氣氛融為一體。
這種男人的趣味啊。此時肆無忌憚,毫不遮掩。
女人,尤其是職場中的女人。。。。
女性此時是被特別當做女人來看待的。因為她們天生的美麗、性別,和雌吸引力。
隔得太遠,露薇看不見致瑤的表情,甚至看不清她的身影。但是這個時候她開始覺得有點慶幸了,幸好她不是坐在桌子上的。本來互相跳跳舞好像也沒什麼,大學里還掃舞盲呢。但是這時不知道怎麼感覺就那麼曖昧。這種跳舞,簡直是眾目睽睽之下被人用意念裸淫啊。
幸好她只負責倒茶水。
檢視了一圈茶水和糖果點心,露薇走回小客廳邊緣,站在人群外圈,偷偷地放空著。忽然葉峻走近她,一下子勾住了她的脖子,露薇對於這種異常的親近吃了一驚,正在想要不要撐開,葉峻湊到她的耳邊說:去,坐到那裡去。
露薇有點不太確定葉峻是什麼意思,是要她這個茶水姑娘坐到那些正式的席位那裡去嗎?是她被升艙了?還是僅僅是因為那裡的位子空著,需要有人去坐著烘一下場子?她遲遲疑疑地走過去坐下,屁股支在椅子邊上。裡面的人看起來都在各干各的,似乎誰也沒有注意到她。露薇在那兒緊張地坐了一會,就想站起來去拿麥。葉峻走過來,將她按在座位上,手上傳來一股肯定的力道。
露薇想:「那麼,我也要去陪那個老總去跳舞了吧。」
露薇不想去,她刻意迴避著,既不去看那位尚總,也不掃視在場的人,她就那樣緊繃地坐著,身上釋放出拒絕的信號。
這樣的空間,是不需要語言的,小小客廳里似有無形的電磁波在穿插,無聲地流動著要傳達的信息。尤其,這裡的每一個都是人中精華,各種意思於那些人一目了然。露薇瞥見,有一次這位尚總沖著她走過來,已經走到了露薇附近,但是他忽然打住了,站在那裡跟別人聊起天來。
一片喧囂中,露薇的心裡安靜了:「我不要去嗎,我要堅持表明我不想這樣幹嗎?這麼多人都在追捧著這個人,連國代都幾乎是貼身陪同,大家都在為了一個特別大的利益在不動聲色地殷勤著,每個女的都去跳過了,他們自己的人不是也跳過了嗎?我還要這麼堅持嗎?我已經30歲了,在這次出國工作之前不是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做出一定的成績,要做到一定的職位嗎?那麼這種時候我在這裡這樣行嗎?國代因此會怎麼看呢?我又不是沒跟男的跳過舞,也已經不是純情少女了,我為什麼要在這裡跟聖女似的。」露薇暗暗地罵了自己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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